第两百零九章 七岁在家,望父成龙
玄庭湖乃是龙族所管辖的水脉之一,这的确是无可辩驳的事情,可是玄庭湖位于云泽州,而云泽州就在大乾腹地。
那位新晋龙王将升龙宴地点定在了玄庭湖,而非海外,分明就是没把大乾放在眼里,完全不顾及人道王朝的想法。
在江河中汇聚集结的蛟龙, 奔涌肆虐的妖气,不时从天空中划过的仙光……大乾的监天司监察到了这些动向。
因为参加那位真龙宴的诸多宾客,有许多根本就没有隐藏踪迹的想法,一些约定成熟的规矩,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是以,为了维护大乾的威严,崇明帝紧急调回了镇守海疆的一支舰队,作为出使龙宫的仪仗,还亲自去请回了一位告老还乡的三公一同前往。
然后,没过多久,崇明帝就知道了,他派出的使节团仅仅见到了那位玄庭龙王,可是等宴会开始之后,却是进主殿的资格都没得到,而是被安置在偏殿之中。
轻视,愤怒,憋屈!
使节团参加龙宫宴会所落座之处,完全可以反映那位龙王的态度,那条才刚刚蜕变成功的龙王,压根就没把大乾放在眼里。
崇明帝记得当自己得知此消息之时,心中已是何等愤怒,可是他压下了这怒火, 他知道, 大乾没有一位能够与龙王媲美的存在,自然无法让对方正视。
再然后,还没有等他将心中那股憋屈愤闷的情绪发泄出去, 天上便出现了第二轮太阳,还有那肆无忌惮,充斥天穹的紫色妖雾。
大能斗法!
崇明帝从宫阙中走出,看到天上的诡谲怪诞,变幻无常的天象时,第一时间,便意识到那是什么?而其源头,大抵便是龙王举行的宴会。
不同于满心惶恐,又或者是兴奋异常,甚至胆敢指指点点的的无知百姓,作为一朝执掌者,崇明帝知晓更多
他知晓,仙圣之流举手投足间,能够迸发出多么可怕的伟力。斗法不经意间释放的余波,使沧海化作桑田,不过等闲。
而这等可怕的存在,就在大乾上空争斗,稍有余波泄漏,从空中落下,便能够抹平一城一地,若是落在京都,他这一位看似尊贵的皇帝,说不定就会就此蒸发。
羸弱,渺小,由此滋生的便是难以描述的恐惧,最后,在极致的恐惧之下,诞生出来的,便是愤怒。
他乃一国之君,亿万人族繁衍生息,皆在他的意志之下,可是他却有可能死在一场仙圣可能只是几句争吵而发生的斗法下。
何等荒谬?
龙王举行宴会,邀请而来的宾客发生争斗,争吵之下,他这完全毫无关联的皇帝,可能会受到波及,他作为一朝之君的生死存亡,居然只能寄托于虚无缥缈的运气,自身毫无反抗之力。
不能忍受!
崇明帝不是碌碌无为之君,他有雄主之心,亦有开疆拓土之心,自即位以来,夙心夜寐,殚精竭虑,丝毫不敢松懈。
在他的精心治理之下,本有衰亡之象的大乾,再一次迸发出勃勃生机,有了盛世之象,可是这一切的一切,自从玄庭水君走水后,都变得如此可笑。
龙君走水所过之处,可以说是水漫千里所过之处,良田桑林化作水泽,亿万黎民毕生的积累转瞬成空,王朝同样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然后呢?
作为人主的他,能如何?
只能忍!
因为没有对等的存在,大乾便只能忍受龙王的轻视,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而他作为皇帝,甚至得将这一切的情绪都压在心底,不得有丝毫流露。
一旦暴怒,便会有人指责他无人君之相,无雄主之貌!
而如今,再一次知晓那位转世圣贤的消息后,崇明帝无法容忍了,已经积蓄数月,至今没有消散的怒火便全部爆发出来了。
怎敢如此无礼?
为什么敢如此轻视大乾?
就凭自己是转世圣贤,所以胆敢肆无忌惮吗?
龙王轻视,大能斗法,他们当真是有倾覆一朝一国的浩瀚伟力。所以,即便是有再多不甘,他也只能忍让,可是转世圣贤,前世再如何逆天,今世也没有寻回修为,凭什么轻视大乾?
若是想寻回前世布置,不能好言与他相说吗?不论如何,那口放在荆林州的仙鼎,大乾也已经守了三百年,与他言说一番,当真有这般艰难吗?
“呼——”
崇明帝长长呼出一口气,蒸腾的血气缓缓收敛,暴怒的面容恢复了往日间的平和,他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其中的怒意开始消退,他是人主,是大乾之君,他必须学会控制情绪。
“宏历,伤得重不重?”
皇帝的声音在重帷叠帐的寝宫中回荡,这突然转变的语气,让趴伏在地上的司礼太监身体一颤,连忙回道,
“回陛下,奴才无事!”
“去太医署,领药。”
崇明帝扫了他一眼,刚刚暴怒之时,自己根本就没有留情,完全就是将这名贴身太监当做发泄之物,好在这老太监跟了他这么多年,吞吃的天才地宝也不在少数。
“奴才谢陛下隆恩!”
“退下!”
“是。”
随着寝宫中唯一一名太监退走,这间奢华的宫殿中便只剩崇明帝一人,他独身站在原地,过了好半晌,这才幽幽开口,
“朕已经受够了!”
“仙人,真龙……”
皇帝的眼睛穿透了那紧闭的宫门,似乎能够看到那宫阙之外,喧闹繁华的京都之城,还有那更为广袤的大乾疆域,眼中露出一抹疯狂之色,
“总有一日,朕要尔等,俯首称臣!”
……
“文儿,院试即将开始,你只管放心去考,心态放随和一些,你若高中,自然最好,若是考不中,那也无妨,我已为你攒得良田千亩,不论做何事,你都可随心而为……”
首府中,随着院试的考试日期逐渐临近,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息逐渐弥漫,当然,紧张压抑的是前来参加院士的诸多考生学子,还有在风秉文一旁絮絮叨叨的老父亲。
“爹,您这话已经是第八遍了,我知晓,你不必如此紧张。”
对科举考试完全不在乎的风秉文,虽然自觉很有耐心,但是也架不住自己老父亲在考试临近之际,把这番话翻来覆去地讲上一遍又一遍。
“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参加考试的是你,又不是我,我紧张什么?”
听到风秉文的话,风子川没好气的说道,可是这无法掩饰他的语气。
他虽然弃文从商,但是那是因为他自觉对自己已然足够了解,知晓自己不是读书的这块料,所以主动放弃,以免蹉跎半生,年过中旬方才惊觉一事无成。
“……爹,你参加过几次院试了?”
风秉文也知道,自己老父亲似乎也在及冠前就拿到童生的功名,而后参加院试,屡次不中,心灰意冷之下,才选择从商。
最后才一尝试之下,居然中了,登上院试榜单,拿到了秀才功名,但这时候,他的心思都已经不在读书上了。
也正是因此老爷子也被气得够呛,毕竟年不过三旬,就已经是秀才了,完全可以继续读下去,若是继续钻研,考上举人,乃至竟是并非不可能。
“三次!”
风子川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准备对自己的儿子传授一下院试经验,科举的这一环,他最熟悉不过了。
“你为什么不继续考下去?”
风秉文也觉得自己这老父亲可惜,即便是宿慧未曾觉醒前,他也期待过自己的父亲能够金榜题名,光宗耀祖。而他作为唯一子嗣,也是富贵加身,不用奋斗,直接躺赢
嗯,他自幼便是望父成龙!
只是如今得了天书,所以才没了参加科举的心思,甚至将科举当做放松心情,调剂生活的玩闹,若非如此,他眼下不可能有这般轻松随意的心态。
“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当年能中童生,也只是你祖父督促得紧,不然我也不可能考得中童生。
至于秀才,说实话,上一回我能够上榜,我也感到很意外,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在什么时候无意间贿赂过考官了。”
“父亲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你可是龙川府禀生。”
风秉文出声安慰,他没想到这位父亲居然如此看轻自己在读书一道上的前途,也难怪他会弃文从商。
“我这禀生的水分可是大得很。”
风子川在自家儿子面前倒是实诚得过分,丝毫没有夸耀自己的举动,坚持认为自己之所以榜上有名,纯属意外,他并没有与此相配的才干。
而这一番言辞,让风秉文心中一动,回想起风子川考上秀才的时间,再联合他在出现在官府视线的时间,如无意外,他这老父亲貌似真是沾了他的光。
“大乾官府,似乎挺给我面子?”
联想起不久前那一位请求他殴打至重伤垂死的那位斩妖司大统领,风秉文心中不由浮现出这一念头。
“日后若是修行有成,也需照料一二。不过若是如此,院试也无需太多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