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的嘴角边还挂着讥讽的笑容。
    她就知道，只要搬出赫尔文的名字，这些人就不会再怀疑她。
    赫尔文如雷贯耳，得众人尊敬。
    他的地位，能是嬴子衿这个才踏入学术界的新人能比的？
    然而，女孩这一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伊丽莎白的笑容再一次凝固：“你说什么？”
    她低头，颤抖地拿起手机，看见了上面的电话号码。
    赫尔文有专门的工作电话，她也知道，但都是助手再管，还是座机号。
    可嬴子衿按下的这一串，是O洲这边的手机号。
    伊丽莎白的手又颤了颤，迟迟都没有动，大脑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转。
    “不打是吧？”嬴子衿微微点头，淡淡，“我帮你打了。”
    众目睽睽之下，女孩按下了拨通键和免提键。
    “滴滴”几声，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很高兴：“嬴，你是来O洲了？还是找我有什么事？”
    “是，教授，我现在确实在O洲，找您也确实有事。”嬴子衿说，“实验室里的一个助理研究员，非法买走了我的论文，并在国际物理中心的期刊上发布了。“
    赫尔文这下不得不重视了，和蔼的声音第一次沉下：“实验室里的助理研究员买了你的论文？哪一个？”
    “伊丽莎白·洛朗。”
    那边传来了敲击键盘的声音，显然是在查询资料。
    过了一会儿，赫尔文才又开口：“是有这么个人，不过她还没有接触到核心实验资料，既然抄袭你的论文，实验室不会再有她了。”
    嬴子衿是什么人，赫尔文很清楚。
    他不用问证据，都会信他。
    嬴子衿颔首：“好，麻烦教授了。”
    两人的通话到此结束。
    轻描淡写几句，就决定了伊丽莎白还能不能在实验室里待。
    “……”
    大厅里一片寂静。
    除了左黎，其他人都被震住了。
    “你说这是赫尔文教授就是了？”伊丽莎白眼神阴沉，指甲掐着掌心，“随随便便找一个人来冒充赫尔文教授，你以为骗得了谁？你们华国人不最喜欢的就是玩山寨货？”
    “我说了，这篇论文，就是我写的！”
    她虽然这么说，但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她听过赫尔文的声音。
    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而且，赫尔文的英语口音有自己的特点，不是谁都没模仿出来的。
    “好。”嬴子衿眉目不动，依旧沉稳从容，“既然是你写的，你把论文的下篇也拿出来，如果你没有，我这里有。”
    她拿过鼠标，再一次打开了一篇私密博客。
    发表日期，还是2021年8月2日。
    “说啊！”左黎咄咄逼人，“不都是你写的吗？你不知道这篇论文其实只是个上篇？”
    伊丽莎白的嘴唇颤抖了起来，面色一点一点地变白。
    她三亿美金买到的只是上篇？
    几个教授再一次将论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难免惊叹：“不错，这篇论文里有一些伏笔，不说看不出来，但指出来后，确实能够发现这只是一个论题的上半部分。“
    这一下，彻底锤死了。
    众人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一般，让伊丽莎白的脸都涨红了。
    极度的难堪让她羞愤欲绝，转身就走。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伊丽莎白突然又停了下来，回头：“我给你一亿美金，这件事情，给我烂到肚子里。”
    “哟，一亿美金就这么嚣张？”西奈掏了掏耳朵，“我就值十亿美金，没钱就少出来在别人面前晃悠，打肿脸充胖子，碍不碍眼？”
    伊丽莎白这一次是再没脸待下去了。
    但因为过度慌张，狼狈到下楼的中途连着栽倒了三次，高跟鞋都掉了。
    负责人本来就不信什么用电脑技术更改了时间线这一说。
    他可以确定抄袭的人是伊丽莎白。
    负责人神情严肃：“左黎教授，嬴小姐，你们的意思是？”
    “刚才她怎么说的？”左黎冷笑，“不是要公开吗？那就公开啊，看看到底是谁在科研界的名声先坏了。”
    有胆子做，就要有能力承受事情爆发后的后果。
    负责人点了点头，又犹豫了一下：“可洛朗家族那边……”
    这伊丽莎白，再怎么说也是洛朗家族的本家小姐。
    她能顺利买到论文，也是因为国际物理中心那边畏惧于洛朗家族的权威。
    毕竟大实验室以及一些高级技术都在掌控在大势力手中。
    洛朗家族的确可以只手遮天。
    “家务事而已。”嬴子衿淡淡，“不用担心。”
    “家务事？”负责人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应下了，“我们这就发布通告。”
    在著者不知情的情况下强行把论文买走，这件事情太恶劣了。
    嬴子衿和左黎离开天体机构中心。
    “小孩，你这篇论文确实写的不错。”西奈一边看论文，一边吃棒棒糖，“这平行宇宙的确有，我们已经观测到了，只不过呢，我们也没有制作出来宇宙航母，还去不了。”
    她想了想，又说：“但太阳系还是能出的，我没去过，听做过飞船的一些贤者院的护卫们说，咱们宇宙里其他星球上的生物文明都没有我们高，也没什么意思。”
    “嬴同学。”左黎忍不住了，他压低声音，“你这妹妹是不是有中二病？”
    都说的是什么？
    平行宇宙目前暂无定论能够证明，科学家们只是推测有，这就观测到了？
    嬴子衿沉默了一下，声音缓缓：“显然，不是。”
    左黎转头。
    西奈嘀咕了一声“有点冷”，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半个手掌大小的片状物。
    然后她又在这个片状物上到了几滴液体，用手甩了甩。
    左黎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小的片状物慢慢地变成了一件皮夹克。
    西奈悠哉悠哉地穿好，双手插兜，鞋子下的微型轮胎推动着她往前走。
    左黎：“……”
    妈的，他瞎了！
    **
    与此同时。
    J国。
    Venus集团总部。
    执行长办公室里。
    “哥，不容易啊，你居然会主动上班？”伊恩搓了搓手，“那我是不是可以休息几天？”
    “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拦下国际物理中心这一期的全部期刊，一本都不能流出去。”傅昀深抬眼，嗓音淡淡，“所有资金停止投入，全部收回。”
    “在没有换掉会长和副会长之前，不会再有一分钱。”
    伊恩听完，有些懵：“国际物理中心怎么了？科研这方面也也不归我管啊。”
    他只负责批准财务申请。
    和科研有关系的联络，有专门的人负责。
    “非法买卖论文。”傅昀深双手交握，桃花眼深沉如夜，懒懒的，“手脚动到我家姑娘这里来了。”
    伊恩惊掉了下巴：“不是吧，他们怎么敢的？”
    疯了？
    买卖论文买到投资者的身上？
    这不是为了小钱舍大钱？
    “另外，查清楚他们的灰色收入，以及类似事件的受害者。”傅昀深眸光微眯，“单方面违反合约，按照当时签署的规定来来，十倍赔偿。”
    十倍赔偿，能让会长和其他高层吞的钱全部吐出来。
    伊恩点头，神情严肃：“行，我这就去。”
    Venus集团的投资都是公开透明的，国际物理中心的高层不敢挪用。
    只能私自受贿。
    但这下动土动到太岁头上，可是踢到铁板了。
    国际物理中心得来一次大清洗。
    伊恩想了想，又问：“哥，另外几家机构是不是也查一查？”
    Venus集团麾下公司太多了，总是会有那么几个蛀虫，更不用说Venus集团还只是国际物理中心的投资方。
    天高皇帝远，总部也没有那么多精力。
    傅昀深淡淡地嗯了一声：“也都查一查。”
    伊恩全部应下，走出去后，这才反应了不对。
    他不是要把工作交还给他们老板的吗？！
    怎么又让他开始忙了？
    办公室内。
    傅昀深处理了几分文件之后，出了门。
    他带着口罩，口罩下面还易了容。
    坐电梯下去，刚好碰见了同样下楼的O盟区总裁约瑟和他的秘书。
    全程零交流。
    直到电梯降到一楼，傅昀深离开。
    约瑟皱了皱眉：“我们楼上，只有伊恩几位首席总监和执行长的办公室吧？”
    秘书点头：“是的，总裁。”
    约瑟眉皱得更深：“奇怪。”
    他没见过这个男人。
    但说是执行长又不像，那个男人的穿着打扮很普通，没一件是大牌。
    秘书迟疑了一下，犹豫：“我觉得他有点像亚太区的那位傅总。”
    “亚太区？”约瑟听见这三个字就笑了，“执行长要是重视亚太区，不会等北M区和南M区都建立起来两年后，才在亚太区设立分部。”
    他们执行长是地道的O洲人。
    跟傅昀深有什么关系。
    约瑟也没再想。
    应该只是上楼汇报工作的，总部那么多员工，他不认识的人也多了去了。
    **
    下午。
    国际物理中心。
    会长靠在床上，一条胳膊被夹板固定住。
    他面色狰狞：“该死，嬴子衿和左黎这两个华国人，我宣布他们完了！”
    等他伤养好，他要让这两个人在物理界的名声彻底臭掉。
    会长喘了几口气，准备喝水的时候，门被一脚踢开了。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两个人粗暴地从床上拽了下来。
    会长惨叫了一声：“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没人回答他。
    他一路被拽到了一楼，这才发现国际物理中心的几个元老都出来了。
    这些元老原本就是半退休的状态，已经都回家养老了才是。
    会长哆哆嗦嗦地抬头，这才注意到了来的这一群人身上，有Venus集团的标志。
    伊恩亲自带队起来，拿出一份文件，淡淡：“国际物理中心的会长和副会长不换，所有涉及到非法买卖论文的高层不处理，以后国际物理中心不会再有一笔投资。”
    元老们勃然色变。
    其中一个元老上前，猛地抓住会长的衣领口：“你居然买卖论文？！”
    会长听得冷汗直流，脸都白了：“是……我是，但……”
    他以前干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
    买卖论文在学术界内很常见，有大学生和研究生为了毕业也会去买。
    但确实又属于灰色交易地带，明面上是禁止的。
    可有人需求，就有市场，还有人会专门写论文去卖。
    因此构成了一个庞大的交易链。
    会长原本打算等科学期刊上市之后，给嬴子衿几万意思一下。
    谁会拒绝钱？
    伊恩没有丝毫同情：“带过来，我审问，你们直接搜查整个大楼，看看到底还有什么。”
    两个人押着会长进了旁边的房间里。
    “伊恩总监！”会长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连滚带爬地上前，“伊恩总监，我再也不敢了，绝对不敢了，给我一次机会，求您给我一起机会！”
    怎么就惊动了Venus集团？！
    “会长啊，胆子不小。”伊恩鼓了鼓掌，微笑，“买卖论文，买到我们执行长夫人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