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啥不对？哪儿不对了？”
    林庆福纳闷儿地看着满脸疑惑的丁寻。
    “我虽然当时去拿酒离开了快一小时，但是以裴大哥的速度，他怎么来得及去杀王大旺？他又怎么知道我会去很久才回来？”
    “这个好理解，他不需要管你去多久，他只需要保证自己离开赵老师的屋子就行。”
    “我认为不对的地方还有，就算裴大哥是去杀王大旺去了，那么赵成谋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这个……也许那家伙到矿上来搞什么鬼，正巧看见裴国才杀人，于是裴国才杀完王大旺之后又把赵成谋推下山。”
    “杀人灭口？”丁寻越听越觉得离谱。
    “对对，应该就是这样。”
    “在推赵成谋的时候被后面出来方便的赵老前辈看见了？”
    “是……吧，应该是这样。”
    听着林庆福连续两个“应该是这样”，丁寻沉重的心里反倒轻松了不少。
    毕竟林庆福不是个会撒谎的人，这件事儿叙述得破绽百出他自己还不知道。
    “林大哥，我计算过了，就算裴大哥当时回到自己屋里迅速装上假肢就出去，他也来不及布电线。”
    “……”
    “他更来不及约王大旺到矿井附近把他杀死，杀人之后哪里会那么巧合赵成谋在场？别忘了，那夜可是大暴雨！”
    “这……”
    林庆福对自己和赵光印这阵子的推测没那么坚定了。
    他的眼中腾起一丝希望：“丁寻兄弟，也就是说，裴国才并不是杀人凶手？”
    “之前按照他的假肢、还有他家的打火机、还有他突然离职被赵老前辈送回家，我确实也觉得他就是真凶。”
    “那现在呢？”
    “现在我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判断，裴大哥是不是真凶这事儿还得等警方的结论。”
    “可是，这案子啥时候能破得了啊？”
    “快了，陈警官说过，前期的调查和搜集证据已经快到收网阶段。”
    “也就是说，警方快要破案了？”
    “是。”丁寻是想安慰他。
    看他为裴国才紧张得都忘了自己，不免为他担心。
    “那……依你这么说，裴国才不是杀死王大旺的凶手？”
    “应该不是。”
    “那可太好……”林庆福刚喜形于色，突然脸色又沉了下来。
    “林大哥，你怎么了？”
    “赵成谋是裴国才推下去的。”
    “你们都这么确定？”
    丁寻的这个“你们”，还包括赵光印在内。
    “我还是没敢骗自己，赵老师是真的看见裴国才推赵成谋，后来警方来了之后，裴国才趁乱下了山。”
    “裴大哥去做啥？”丁寻连忙追问。
    “他去确定赵成谋死没死，警方走后赵老师也悄悄去了山下。”
    “……”
    丁寻明白了。
    裴国才趁乱下山后，就发生了老中医所讲述的事儿。
    他突然还想到了一件事：“赵光印老前辈曾经洗过一件带血的衣服？”
    “是，那是裴国才的衣服，裴国才把赵成谋埋葬了之后，赵老师见他身上满是血迹，叫他脱下来拿去洗。”
    原来，这就是赵光印亲自洗衣服的原因。
    他是为了替裴国才掩盖罪行，帮他洗干净沾血的衣服。
    可真是……难为这位老人了！
    “那夜雨好在太下得很大，把路面的痕迹和血迹全都冲刷干净了，这也是警方一直没能查到裴国才的原因。”
    “那现在赵老前辈为啥要自投罗网去老中医家？”丁寻很不明白这一点。
    要不是他半夜去找老中医，也就不会被躲藏在老中医家的警察给逮个正着。
    “还是那啥么……”林庆福偷看了丁寻一眼，似乎不敢说下去。
    “是啥？”
    林庆福鼓足勇气，说：“赵老师看你们已经开始怀疑到裴国才身上，他和我说裴国才早晚要被发现。”
    “于是他就替裴大哥顶罪？”
    “是，赵老师一直感到自己当年连累了裴国才，他想弥补。”
    “可是他自己当年也是受害者，真正害他们的人是赵成……”
    丁寻猛然想到了什么！
    “裴国才大哥是在报仇？”
    “对，我和赵老师也是这么分析的。”
    “可是……他杀王大旺这是为啥？”
    要说裴国才杀赵成谋是为了报当年的仇，这完全合乎逻辑。
    可是他和王大旺没有任何纠葛，不应该杀他吧？
    “这就不懂了，赵老师分析裴大哥一直感激你把他接到矿山来，让他有了用武之地，王大旺和刘永亮走得近，杀他是震慑姓刘的？”
    “不，这不合理！”
    丁寻当即否定了他们这个想法。
    如果裴国才要为他丁寻出气泄愤，直接杀了刘永亮岂不是更彻底？
    “那……就实在想不通他杀王大旺的理由了。”
    “林大哥，你和赵老前辈没有问过裴大哥？”
    “问了，他死咬着啥也不肯说，这更让我们确定王大旺也是他杀死的。”
    “……”
    事情到这一步，丁寻就想不出裴国才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他杀死赵成谋，于理，赵成谋死有余辜；于法，只要让裴国才现在主动去自首，他未必会被判死刑。
    可是，多了一个王大旺可就不好说了。
    “丁寻，我说这么多……你会替我保密吧？”
    “林大哥，我觉得还是让裴大哥去自首得好，说不定能争取轻判一些。”
    “不可能轻判的，一下两条人命，虽然赵成谋该死，可是站在法律的角度来讲，裴国才还是犯法了。”
    “裴大哥若是不自首，赵老前辈岂不冤枉？”
    虽然丁寻知道警方最终能破获这桩案子，但是在真相大白之前，赵光印老人这看守所是白蹲了。
    这么算来，老人去顶罪完全不划算呀。
    “是冤枉，可是赵老师不肯听我劝，他说他亏欠裴国才、亏欠我们，让他进去蹲些日子心里好受一些。”
    “这是啥道理，他是无辜的，怎么能因为你们这么想就……”
    丁寻既无语、又无奈。
    林庆福啥时候离开他宿舍的他都不知道。
    直到门“嘭嘭嘭”作响，他才回过神来：有人在大力地拍打着门！
    “谁呀？门没锁，怎不直接推进来？”他疲惫地起身走过去。
    丁寻懒洋洋地拉开门，抬起眼皮往外看去，顿时愣住了！
    “是，是你……”他欣喜地看着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