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倒不知……”
    叶承坤思忖了一下，说：“我问过秦香，她支支吾吾的一副说不出所以然的样子。”
    “爸，他既然不说，那咱们就不签字。”
    “对，外公，就算是丁老把那块地赠送给了她，咱们厂里还有一半的产权，这一半咱们坚决不卖！”
    “我也这么说了，可是秦香说就算咱们不卖，她也有办法卖。”
    “她怎么卖？她有什么办法去卖？”叶雅心激动起来。
    “这个我也就不懂了，秦香对我说，让咱们识时务，别到时候敬酒不吃吃罚酒。”
    叶承坤压抑住内心的气愤，把自己和秦香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丁寻一听，气得站了起来：“我找她去！”
    “丁寻，你站住！”
    “小寻，你不能去，别去找那种女人！”
    叶雅心和姚瑶追在后面想拦住他，但是丁寻已经出了门。
    他从与满月客栈相邻的围墙中间那扇小门进去。
    见一名保洁阿姨正在冲洗地面，走过去礼貌地问：“阿姨，秦香在吗？”
    那阿姨抬起头：“哟！这不是服装厂的小丁老板吗？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阿姨，我来找秦香，她人呢？”丁寻无暇和她多客套。
    “您找香姐呀？她不在。”
    满月客栈里的人，无论年龄大小，统统称呼秦香为“香姐”。
    因此，面前这位五六十岁的保洁阿姨喊香姐也就不奇怪。
    丁寻知道和她多说无益仪，径直上了二楼，一间间找过没人，又上三楼，找了一遍还是没人。
    他想了想，跑到秦香以前住的那一间，里面似乎有人在小声哼歌。
    他猛地抬起脚踢开门，秦香正在化妆，她从镜子里看见丁寻进来，虽然吃惊，但是脸上挂着妖冶的笑容。
    “你来了？”问得好像知道他会找上楼来似的。
    “你不是不在吗？”
    楼下的保洁阿姨显然是被秦香叮嘱过，谁来找她都说她不在。
    秦香看着镜子中的丁寻，脸上的笑意就更加浓了：“哟！好难得呀，我们的丁大老板怎么会到我这小庙来？”
    丁寻走到她的梳妆台面前，“啪”的一声儿，把那份合同拍在她的桌上。
    “少装蒜，这份合同是怎么回事儿？”他怒目向她。
    “害！就是一份合同而已嘛，怎么？我没有权利卖？”
    “你觉得你有权利卖吗？”
    “你说呢？我有没有权利卖可不是你说了算！”
    秦香站起身，只化了一半的妆在丁寻看来丑陋之极，他后退两步，尽量和她保持距离。
    “后退什么呀？你是怕我吃了你呀？”
    秦香明白他是在避开自己的勾引，可是这送上门来的唐僧肉，她哪里肯罢休？
    她朝他逼近一步，丁寻后退一步。
    最后退到墙边已经退无可退，秦香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你躲什么躲呀？我是老虎吗？”
    说完，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手指朝着他的脸部轮廓轻扫了一圈儿。
    “不错，比几年前你带着你那傻妈来到墨城时成熟多了，那个时候可真是青涩呀，啧啧啧！”
    “把你的手拿开！”
    丁寻低眼看着她的手在自己肩上和脸上肆意游走，语气冰冷地呵斥她。
    他不想碰她，他不打女人。
    秦香“扑哧”一笑，说：“瞧你，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姐还能欺负你么？疼你都来不及呢。”
    说着，手朝下游去……
    丁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脸色阴沉，目光伶俐地直视着她，手下渐渐使劲儿。
    “哎哟……你这人怎不会怜香惜玉呀？”
    “会，但你既不香，也不是玉！”
    “你……”秦香有些恼羞成怒。
    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刚才丁寻拍给她的合同，抓在手中得意地扬了扬：“你应该瞧过这个吧？我劝你识相……”
    “哗啦！”丁寻一把夺过那份合同，瞬间撕成了粉碎。
    “你撕吧，撕也没用，这种合同多得是，立马就可以打印出来。”
    丁寻当然知道他们会再继续打印，撕合同是为了告诉她，让他们死了这条心，别想打客栈这块地的主意。
    “是谁要买这地？”
    “我不知道！”
    “那好，我服装厂所有的职工都有一半的产权，我看谁敢明目张胆买。”
    秦香见他铁了不肯卖，语气便缓和了下来。
    “其实，我也不想卖，你是知道的，这里虽然名声……但我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我的心里已经把这儿当成是我的家了！”
    “既然当成你的家，那你就更不应该勾结外人来骗取这块地！”
    “错！我没有骗取，我们不是在骗取！”她有些歇斯底里。
    “买这儿的人是谁？合同上这是谁的名字？”
    “是……不不，我不知道！”
    “我其实不必问你，一查就能知道是谁。”
    “哈！你可别瞎折腾，你是查不到的，任何人都差不多！”秦香大笑起来。
    看着这个时而清醒、时而又有些疯癫的女人，丁寻转身就走。
    “丁寻！你等等！”她突然叫住他。
    丁寻脚下停了下来，思考了几秒，还是转了过来：“你还想说什么？”
    “我……我无话可说！”秦香又倔强起来。
    他于是拉开门，头也不回地下楼梯。
    秦香冲出门来，在栏杆旁看着楼下的丁寻，她突然喊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人，你千万别去惹他们，你惹不起！”
    丁寻停住了，抬起头看向她。
    “真的，他们是魔鬼，太可怕了，你别惹他们，先卖了再说！”
    丁寻返身想再上楼问清楚，秦香连连摇手：“你，你别上来，我给你看这个！”
    秦香手一扬，一块黑点从楼上朝他落了下来。
    丁寻捡起来一看，内心说不出的愤怒。
    为何任何事儿、任何地方，他们都这么无孔不入，纠缠到底吗？
    “你见过这个没？”秦香在楼上问。
    “……”
    丁寻没有回答，他怎么会没见过？从莱旺岛回国后，在墨城他已经看见过两次骷髅头像。
    这是第三次！
    原来，要买“满月客栈”的人是那帮海盗。
    那这就不难理解秦香为何那么战战兢兢、什么都不敢说的样子。
    也不难理解秦香为何会有老丁签署的授权书。
    原来购买人是海盗，他们有无数种手段黑了有关部门，这样他们就可以随心所欲地篡改产权所有人的姓名。
    “真是可恶！”丁寻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快回去吧！明天我再打印一份合同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