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这是……”丁寻一愣。
    “我说，你是不是认识秦香？”
    老丁极不悦地再重复一遍。
    “是。”
    “好，走吧。”
    老丁挥手让梁东平继续推着自己走。
    丁寻怔怔地跟下楼站在梁东平的车旁等着，心中在思忖着刚才老丁问那话的用意。
    秦香后来嫁给了老丁，虽然她有所图，但人家终归是老丁的合法妻子。
    如果她知道自己收购了墨东服装厂，只要她在老丁面前吹吹枕边风，这件事儿就算黄了。
    可是从老丁听到他回答是认识时，老丁并没有中断公证合同一事。
    说明秦香要么还不知道收购墨东服装厂的人是丁寻，或者说她压根还不知道老丁和梁东平在卖这个老厂。
    “丁寻，走，上车！”梁东平兴冲冲地从围墙那边过来。
    俩人坐上车，开出墨东服装厂之后，丁寻终于忍不住问道：“梁厂长，丁前辈刚才问我是否认识秦香，这秦香就是他的夫人吧？”
    “诶，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就那么回事儿。”
    “啊？”丁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梁东平对老丁那么必恭必敬，为啥对秦香却好像很鄙夷？
    “你不知道吧？这秦香在墨城是个交际花，还不是上流圈子里的交际花，为人阴险狡猾，但是却颇有手段。”
    “老领导瘫痪后需要聘请长期的护理人员，她自告奋勇上门去应聘，也不知道怎的，不久就传出消息老领导要和她结婚。”
    “本以为老领导已经大把年纪了，和她也未必会动真情，大家玩玩就好，谁知竟然动真格的领了结婚证。”
    梁东平还不忘长叹一声，相当无奈。
    “我看丁前辈不像是容易受迷惑的人，会不会是他有啥难言之隐？”丁寻也纳闷儿。
    “大概……是吧，墨城有这么一个传言，当然，不能让老领导知道。”
    “啥传言？”
    “据说老领导需要的，只有秦香能给。”
    “啥？”丁寻听得一头懵。
    “也就是说，一个瘫痪的男人需要的乐趣，一般人做不到，秦香能做到，这么说明白不？”
    “哦……”
    丁寻明白了，脸瞬间一红。
    梁东平转头见了哈哈大笑：“看来你还是个纯洁孩子，说到这种话题竟然还会脸红哈哈！”
    “梁厂长，其实这份合同不必公证也行。”
    丁寻连忙转移话题。
    “不公证？你傻呀？老领导不是跟你解释得很清楚吗？”
    “我信任二位前辈……”
    “信任顶个屁？我都不信任老领导和我自己，你信任什么？”
    “……”
    “秦香心术不正，万一老领导有个三长两短，他名下的一切她都能分一半儿，明白不？”
    “明白了！”
    丁寻声音特别大，语气也坚决了许多。
    此时他对老丁更加肃然起敬。
    真没想到，这位老人初见面时看着很瞧不起他这个农村出身的人，可一接触下来，才发现老丁是个相当耿直公正的人。
    车一路顺畅到了公证处，办事的人不多，俩人很快就把合同公证好了。
    丁寻把属于他的那份合同紧紧地抱在胸前。
    这可是他有生以来签订的第一份具有法律效应的合同，并且还是一份重比千斤的合同。
    “上车吧，我捎你一段儿。”
    “多谢梁厂长！”
    “坐稳喽！”
    车开到半路，梁东平把车在一片开阔地的路边停了下来。
    “梁厂长怎么……”
    “咱俩聊会儿再走。”
    丁寻把座椅调整了一下，稍微靠后了一些，这样能使自己的大长腿得到舒展。
    “现在合同已经签了，你钱也转过来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啥问题？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能不能对我透露一下，你打算如何安置我们老厂那帮老职工？”
    丁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觉得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让两位前辈知道自己接下去的计划也是应该的。
    “不瞒您说，我打算把厂子东边拿来开发常衡商住楼，以最优惠的价格卖给本厂职工。”
    “卖房？”
    “对，然后西边才作为厂房保留下来，我打算继续开办服装厂，让每一位愿意留下来的职工都拥有自己的股份。”
    “等等！你说让工人们都有股份？”
    “对，让工人们自己成为工厂的主人。作为打工者，永远不可能对一家企业忠心、对一个老板忠心……”
    “你说得对。”
    “但是，如果他们自己就是企业的主人，那么他们就远不止忠心这么简单，会为了工厂竭尽全力。”
    梁东平简直听呆了。
    他侧过脸死死地盯着丁寻看。
    “小伙子，你不简单，年纪轻轻的就能想得这么透彻，这个厂和工人交给你没有交错！”
    “梁厂长，惭愧了，这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的设想而已。”
    “难道你还有其他的大设想？”梁东平更加好奇。
    这个小子从认识起到现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给他带来两三份意外。
    在他身上有太多的惊喜。
    “有，我想请梁厂长继续担任我工厂的厂长，可以吗？”
    “……”梁东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见他没有说话，丁寻以为他对这份工作不屑，又补充说：“高薪聘请！”
    “你就认定我会同意？”
    “我相信你会答应的，一家企业的带头人不会舍得舍弃他的工人和企业。”
    这也就意味着，聘请了梁东平做厂长，他也就是工厂的一份子，也会得到丁寻说的股份。
    “并且，有你在监督我，我不敢毁约，更不敢不善待工人们！”
    “好，我答应你！”
    梁东平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丁寻高兴得满脸灿烂的笑容，露出两排黑人牙膏般洁白的牙齿。
    他伸出手，举起。
    梁东平先是愣了愣，立即会意，也伸出手，抬起！
    “啪”的一声清脆的击掌声，一老一少露出会心的笑容。
    “提前恭喜小丁老板前途似锦、厂子红红火火挣大钱！”梁东平蹦出一串相当接地气的祝福。
    “走，上车，你要去哪儿？我直接送你去！”
    “我要去墨山医院。”
    “墨山医院？你你……你去那儿做什么？”
    丁寻觉察出他的异样，疑惑地问：“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