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啊，当然要收回！”
    丁二有满脸严肃地看着丁寻。
    “这是咱们家的老屋，咱丁家的祖宗留下了两栋老宅子，一栋分给大哥，一栋分给了我。”
    “大哥的老屋已经被别人用了这么久，要不是看在他们让你做总经理的份上，当初咱就不愿意把宅子给他们！”
    二叔这话丁寻相信，最初旅游公司开业的时候，二叔二婶常去公司闹事儿，不让他们把老宅拿去用，后来是他和三贵把二老给劝住了。
    “三贵呢？下午让三贵和你一块儿过去。”丁二有起身朝窗外看。
    “爸，您找我？您和我哥在谈啥呢？”
    正说着，三贵满身大汗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丁二有当场不悦：“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一身？你去哪儿了？”
    “咳别提了，刘永亮那个王八羔子要把咱们河承包了！”
    “啥？承包？”丁大有气得站起来。
    “二叔，您先别生气，咱们坐下来先听三贵说。”
    三贵拿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了几口水，这才把气儿给喘匀了。
    “咱家围的河塘也被那王八蛋划过去了，让咱三天之内把塘里的鱼苗迁走，那可是五万尾鱼苗，迁哪儿去？”
    “河是国家的，凭啥他一个外来户能来霸占咱们村的河？我找村长去！”
    “爸，爸您先听我说完，您找村长也没用，村长家围的河塘也要迁。”
    “啥？连村长他们都要动？”丁二有顿时丧了气。
    丁寻紧握着拳头，太阳穴两边的青筋隐隐鼓起。
    这刘永亮不像陈耀轩给村里带来利益，他是来掠夺村里的资源来了。
    “他承包河做啥？”这点三贵还没说明白。
    “刘永亮那几个狗腿子说，他们要在河里开采河沙。”
    “开采河沙？他们有正当手续吗？”
    开采河流和山里采矿是一个道理，没有办理合法的手续那都是不被允许的，属于非法开采。
    “大概有，听那个矮子说县里水务管理部门管这事儿的领导是刘家的人。”
    “那就是咱们村胳膊斗不过大腿喽？”丁二有气得无可奈何。
    “河道开采不是一件小事儿，咱们水牛坪村这条河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洪水暴涨的事，要是被破坏了堤坝，那以后……”
    “对呀，好多村民都围在河边骂，可是村长把大家都赶回家来了，叫大家抓紧时间迁塘，不然损失更大。”
    “这村长怎这样？他是得了刘家的好处？”丁二有难过地问。
    “村长也无奈……算了，爸你哥快到咱河塘去帮忙，我再去找些人。”
    三贵说完就又跑出去，丁寻追出去：“三贵，那么多鱼苗搬哪儿去？”
    “王大旺说他家的鱼塘今年没有养鱼，借咱使用一年，先迁过去再说。”
    河滩上站满了水牛坪村的村民，老人和女人的叫骂声、哭喊声，汇成一片。
    青壮年们正和刘永亮从城里叫来的打手对峙。
    丁寻叔侄几个赶到河滩时，两边人马已经开始动手，刘永亮的打手们手持电棍毫不留情地朝村民们身上猛砸。
    老实懦弱了一辈子的丁二有冲着儿子和侄子大吼一声：“小寻、三贵，抄家伙！”
    三人从地上抄起铁锹，人手一把，声势浩大地冲到械斗的人群后面。
    “你们都给我住手！”丁二有举起铁锹朝那帮人的后背拍去。
    村民们一见，顿时士气大振，纷纷抓石头的抓石头、抄铁锹的抄铁锹、木棍树枝全都上。
    一时间河滩上吼叫声、惨叫声、女人的叫骂声混织在一起。
    刘永亮的人被村民们打得落花流水，一个个抱头鼠窜，还有的跌进水里挣扎喊着救命。
    “窝囊废，水才没过小腿你喊啥救命？”
    “这种废物点心也敢上咱们村来占便宜，打不死你们！”
    “……”
    大伙儿站在河滩上哈哈大笑起来。
    这半天在这儿所受的所有窝囊气，都在丁二有叔侄几个到来后得到了释放。
    “大家不要怕他们，要记住咱们才是座山虎，一帮脱毛的过山虎拿啥跟咱们斗？”一位老人也站出来大喊。
    村民们个个群情激昂，矮子朱剑带着狼狈不堪的打手们落荒而逃。
    “二有啊，真瞧不出来呀，今天要是没有你们叔侄仨，咱们就得吃亏了。”一名老者感慨地叹气。
    “老叔，这帮人有后台，这河他们是占定了，但是咱们不能让他们开挖咱们的河，这条河从祖宗手上开始就没人敢动，这可是咱村的命脉啊！”
    “二有叔说得对，这河绕咱们村前过，给咱们村带来千年的好气运，不能叫这帮孙子把咱们的气运给挖断了！”
    “我看咱们先去找村长想个主意，再推几位代表去镇上、去县里反应，我就不信政府如果知道了能由着他们挖？”
    “……”
    丁寻走到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些村民。
    都怕当出头鸟，都怕做冒头的那一个，要不是二叔领这个头，今天被打的就不是朱剑那帮人，而是村民。
    他走到三贵围的河塘边，塘里的小鱼儿们正欢快地追逐嬉戏。
    本来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这优质的河水中，现在却被城里来的一帮无赖逼得要搬迁到泥塘里。
    “哥，咱们这些鱼还迁吗？”三贵矛盾地问。
    他不想迁，这一塘的鱼苗还是前不久买回来的，想着等年底正好长大了可以拉到市上去卖。
    “三贵，迁吧，不是咱们怂，实在是防不了暗箭。”
    “暗箭？”
    “这帮无赖要是夜里来捣乱，把咱们这些河塘砸开一个缺口，那鱼苗……谁家也没有办法二十四小时守着。”
    三贵惊恐地看着塘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哥，咱迁！”他痛苦地咬着唇。
    其实，丁寻刚才看过了，这河塘位置不对，围在堤坝附近，只要到了汛期开闸放水时，对河塘影响很大。
    平时若是劝三贵迁，他未必肯听。
    今天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鱼苗迁到安全的泥塘里去，那儿是山上的泉水，水质不比河里差，且到了雨季也很安全。
    “小寻，大家要去村长家了，你也和大伙儿一块去听听吧？”丁二有朝他跑来。
    丁寻朝他身后的人群扫了一圈儿：“二叔，高家的河塘也在这儿，这半天怎不见高财富和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