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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兴师问罪见真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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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识海念境之中的精神决战,此刻只是刚刚开始。(.)伏难陀施展瑜珈秘术,倏地踢出诡异绝伦的一脚。眼看着堪堪将要踹中河南王的丹田气海,杨昭突然扭腰转身,借助那反向旋转的力量硬生生向横里移开半寸。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是差了这么半寸的距离,天竺狂僧腿上力量已尽,赫然只踢了个空。紧接着,杨昭闪电般探出右手,紧紧扣住伏难陀小腿,借势冲前,“呼~”地重拳出击,对准对方面门狠狠砸下。
    这下反击来得更快更怪,直教伏难陀再没办法可以腾挪回避。他冷哼着劈手一掌击出,以攻对攻。拳掌交拼,“蓬~”的震响当中,爆炸气浪汹涌迸射,将两人也各自向后震开。天竺狂僧趁势凌空翻个筋斗,从容着地。正要重新再组攻势之际,却猛然惊觉身后劲风飒然。“雷神疾电”度之快,天下间当真无人能。只在这须臾之间,杨昭早闪身绕到敌人身后,“金刚解肌”重拳疾轰,正中伏难陀背心!
    正宗金刚解力度千均,饶他伏难陀修为再深,亦绝不容易承受。假若当真被轰个正着,那么这场精神拼斗便再没有必要继续下去,可以宣布提前结束了。刹那间,天竺狂僧面色白,再顾不上摆什么高手架子。他不假思索地二度祭起瑜珈秘术,整个身体也像晒干的虾米般弓腰弹起,双膝屈曲贴胸两手抱膝,头却塞进自己的腿间,形成一个怪异之极的大肉球。惊险万分地好不容易才堪堪逃过这夺命一拳。紧接着,这大肉球“咕嘟嘟~”滚至杨昭胯间,四肢扩张,双臂撑地,左右脚分向冲天踢出,直取小王爷下巴。
    这着攻势又快又怪,杨昭冷笑道:“嘿,梵我不二好了不起么?看本王破你!”话声未毕,他忽尔两脚收起,变成盘膝凝坐半空,两手往前虚拍,又是以片纸之差,让伏难陀攻势完全落空。可是他下半身虽然端坐不动,上半身却似脊椎骨从中折断了一样向后翻出,双手既如钢刀巨斧,又似攻城铁锤,从绝不可能的角度,以绝不可能的方式,依旧疾攻天竺狂僧后背。
    河南王这下变招,绝对大大乎伏难陀意料之外。仓促间再无从闪避抵挡。“蓬~”的闷响声中,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下狠的。两臂撑地的倒立姿势再也维持不住,身不由己,“咕噜噜~”着地滚出。狼狈得简直无以复加。杨昭则像一根被人用力拉扯之后,骤然反弹复归原位的竹子般,拗腰恢复正常姿势,双膝盘坐着徐徐落地,笑道:“伏大师,本王的梵我不二练得怎么样?若有什么不到之处,还请指教啊。”
    刚才杨昭这下怪招,不折不扣,正是货真价实的梵我不二大/法。这套源于古婆罗门教的武学,正是极乐正宗之嫡流秘传。当日蜀王杨秀起兵谋叛,小王爷则率军前往平乱。出之前,摩诃叶曾经将梵我不二心法倾囊相授。虽然之后杨昭因为另有际遇,所以并没有花费太多心机与时间去钻研,但其中诀窍,却已经烂熟于心。此时他修为与当日相比,已经有了飞跃性的提高,彼时此时之高下,再不可同日而喻。故此虽然未经苦修,可是这一连串似乎根本违反人体结构的怪异动作在他做来,根本好似吃饭喝水般,再也自然不过。其纯熟程度甚至连伏难陀这在其中浸淫了数十年的瑜珈高手看来,也是全然无可挑剔。
    高手相争,尤其是到达杨昭和伏难陀这种层次的高手,双方拼斗之时,决定最终之成王败寇者,往往只是彼此于不经意之间所流露而出的一个微不足道之破绽。伏难陀的精神修养固然深不可测,而配合他这身瑜珈秘术而制定的战术策略,不但能够令敌人生出有力难施、白花气力的颓丧无奈感觉,更可以在有效削弱敌人战意斗志之余,奇兵突出,无中生有地在敌人身上制造出破绽,再一举施展致命重击。
    可是现在,杨昭却展示出了丝毫不逊于伏难陀,甚或更有过之的瑜珈秘术造诣。这无疑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令天竺狂僧感觉自己的底牌也被对方掌握在手,自然而然地,便生出了一股沮丧与挫折的情绪。长此以往,则战败的下场绝对无法避免。
    伏难陀毕竟修为深湛,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打败的。只在弹指之间,他已然抛弃杂念,重新进入到与梵天结合的不二状态之中。肩不动,足不抬,天竺狂僧蓦地弹起身来立定,单掌直竖胸口,作出问讯的姿态。朗声道:“我是梵,你是他;你是梵,我是他。梵即是我,我即是他,他即是梵。如蛛吐丝,如小火星从火跳出,如影出于我,假若河南王能够明白此中奥义,才能够知到何谓真正的梵我如一。而你现在所领悟者,不过皮毛虚相而已。就像中华俗语所说,班门弄斧,何足道哉?再接贫僧这招吧。”
    说是要杨昭接招,实际上伏难陀却并未有真正出手相攻。话声甫落,他所有动作都顿时敛消,就如同一口钉子般牢牢钉在地下,身子却不断摆动。既似要往前仆,又若要仰后跌,怪异至极点。如此招数,不禁令人心中生出某种诡奇古怪的感觉。在杨昭感觉之中,更意识到对方已经和梵天联成浑然不分的一股力量。若再向他强攻,就等若向整个秘不可测的梵天挑战。
    然而,若说伏难陀与梵天浑然不分,那么杨昭同样和已经脱离天命所能够控制之范畴的六神同存共在。他轻声低吟,双掌合什一拍,天心当即浮现胸前。原本自信可以感应一切,控制一切的天竺狂僧,立刻现河南王赫然已经从自己的灵觉当中彻底消失。已经将对方牢牢锁定的气机,登时完全落空。
    伏难陀原本正凭借这股锁定对方的气机,源源不绝地向敌人施加压力,要让河南王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与梵天对抗,以至斗志与气势都被大幅度削弱,自己自然就胜券在握了。那情景约略就和两人相互角力,双方各自全力向前推相似。可是这下一落空,等于杨昭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抽身而退,伏难陀假若不能及时收住力量,立刻就要暴露出足以致命的破绽。
    刹那间,伏难陀心神剧震,若随风摆柳般的姿势当时全然消失,眉宇间流露出极古怪的神色。不假思索便是一声大叫,倒翻筋斗,向后急退。这一刻,这天竺狂僧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河南王的可怕,明白自己在这识海念境之中,再没有办法可以将之击败。继续纠缠下去,殊属不智。趁着与梵天结合的状态还没有消失,他当机立断,将全部精神力凝聚于一点,向虚空猛地轰出。
    “咯咧~~”的崩溃破碎之声,同时从杨昭与伏难陀心底传出。两人身体都是微微晃了晃,眼眸内异芒收敛,其意识已经从那疑幻疑真的识海念境里退出,重新归返现实。杨昭气定神闲,双掌合什,姿势与念境当中无异,只是胸前并无浮现天心。只因为他已经能够做到将天心收放自如,天心要来便来,要去便去,却不似伏难陀,必须辅助以瑜珈秘术,才能和梵天结合。而一旦这种结合的状态被破坏,天竺狂僧自身所受的反噬,同样也是厉害无比。相比小王爷的凝立如山,他甚至无法在原地立足得住,“蹬蹬蹬蹬蹬~~”,向后连退五步。神色虽然仍一如往常,但那抹陡然涌上面来,而且良久不去的暗红色,却已经将他的真实情况彻底出卖。
    刹那万念,世间度最快者,正是思想。所以识海念境中的精神决战,纵使一切也无比真实,惟独在“时间的流逝”上,与现实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两人在识海念境相互火拼这么许久,可是事实上,从第三者眼中看来,也不过仅仅半瞬时光而已。他们只知河南王送走独孤皇后等一行人,然后回过头来和伏难陀相互对望一眼。紧接着,伏难陀就踉跄退后,眉宇间流露出又惊又恨的神情,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识海念境中的任何行为,均为因为气机交感,从而真实反映在现实的肉身之上。伏难陀被杨昭破去了与梵天相结合的状态,胸中气息翻涌,真气紊乱,直是难过得言语无法形容。喉头甜,忍不住就要张口喷血。只是他心知自己这一口血喷出去,自己气势战意便要大减。此消彼长之下,情况更加对自己不利。故此他强行将这口血咽下,随即深深吸口气,将气血迅平复而下。凝声道:“河南王……”
    “真如灵神,以生气为质,以生命为身,以光明为体,以空为性,以梵为本源。遍布一切,贯通一切,其细小处如米黍,大处比天大,比空大,比万有大。但在本性而言则毫无所异,皆因梵我不二。故死前之念最为关键。如能还梵归一,见真我,将是修行者最大的福份。”
    未等伏难陀说话,杨昭已然低声长喧声佛号,随即提气纵声,将这段话悠悠念了出来。顿了顿,随即又道:“精者身之本,两精相搏谓之神,随神往来谓之魂,并精出入谓之魄,心之所倚谓之道,故知天人交感,是阴阳应象也。天人合一,便不可分割。伏难陀,你认为如何?”
    伏难陀是天竺人,肤色原本黝黑。他身受内伤,面上涌现暗红色,可是乍听杨昭念诵,霎时间高瘦如竹竿般的身躯又是剧震,脸色再转趋为惨白一片,几乎全无人色可言。他不可思议地圆睁双眼,嘶吼道:“你……你……这是……这是我苦心钻研而出的修行心法,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昭所念诵的东西,前者正是伏难陀梵我不二大/法中最核心精要的秘诀,后者则是来自无字真经。两者虽殊途而同归,但相比之下,自然是无字真经的心法更加深入玄妙。这等于是一个人花费毕生心血去钻研学问,却忽然现,这门学问不但早有人将之研究到无比透彻的地步,而且更掌握了更上一层的深奥学问,自己的毕生心血,原来全是做了无用功,心中所受打击之沉重,当真可谓无以复加了。
    杨昭懂得无字真经的心法,将之随口朗诵出来,自然丝毫也不为难。而他为什么也能念诵梵我不二大/法的心法?那自然是因为开了“穿越者”这个级金手指的原因了。人类的记忆力,是最为奇妙的一回事。严格意义上而言,所有人都天生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是因为后天的原因,不能将这种能力很好地挥出来罢了。但杨昭进入识海念境,记忆力比起现实中更强大了无数倍。忽然想到自己曾经看过这段话,于是随口念诵而出,果然大收奇效。
    此时此刻,眼见得伏难陀一副大受打击,摇摇欲坠的模样,小王爷心中禁不住暗暗偷笑。他不屑轻哂,冷冷道:“梵我不二又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了?也就只有你这种井底之蛙,才会对之视若珍宝,整天挂在口边,到处向人宣讲。当真何其浅薄,何其可笑?”
    河南王这两句话,实在算得上无比刻薄。唇枪舌剑,对于这天竺狂僧而言,可比起什么神兵利器都还要更加厉害了。瞬息之间,伏难陀生出被小王爷看通看透的可怕感觉。既不可攻,又不可守,进退维谷,左右为难,难过得言语无法形容。突然间,他胸膛内刚刚好不容易方才压下平复的伤势,再度猛烈作出来。气血激荡,再不能抑制。尽管万般不情愿,可是仍旧不得不张开嘴巴。血箭当即“哇~”地急喷而出,竟将自己胸前的衣衫,也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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