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群鸦之喙
右手虎口崩裂,四肢、左胸和腰腹等部位被刺出几个小洞,好在有半身甲防护,伤口不深,现在已经止血,没有大碍。
最严重的伤势在左手,整个手掌鲜血淋漓,掌心处出现一个触目惊心的孔洞,透过孔洞边缘处外翻的血肉可以看见掌骨。
相比这些外伤,许非更在意自身状态。
他现在的状态很糟糕,疲惫,虚弱,体表皮肤明显泛红,全身都有轻微疼痛感,像被热水烫伤。
思索一番后,他猜想这可能是因为自己与诅咒剑士战斗时,血温长时间维持在最高点。
在此之前,他偶尔也会将血温提升至最高点,但每次持续时间仅有几秒,而这次战斗耗时超过五分钟。
想到这里,疑问涌上心头。
“假如在高血温状态保持更长时间,是否可能产生更加严重的副作用,甚至对身体机能造成永久性损伤?”
“目前缺乏判断依据,但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所以,如非必要,以后尽量不要长时间保持在高血温状态。”
“不过,血温提升到多少才算高血温?我能在高血温状态下持续作战多长时间?最好搞清楚具体的数值……”
“另外,有没有什么办法在脱战后快速缓解疲劳,缓解副作用?”
这些亟待解答的疑问都需要反复测试才能得出结论,绝不能凭感觉瞎猜,但现在许非根本没有测试的条件,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测试。
不过,现在也没必要在这些问题上纠结,眼下最要紧的是保障自身安全。
许非轻轻摇头,把乱七八糟的各种猜想甩到脑后,目光落向地板上的战利品。
此时,无头残尸已化为飞灰,黑蜡也已干枯萎缩,只留下一柄长剑,一套完好的半身甲和一块晶莹血珀。
许非拾起血珀,眼前浮现字幕:
【渡鸦剑士威尔·巴利的血珀
品质:低劣
内容:渡鸦流军用剑术
于战火与血肉中诞生的实用剑术,在对抗非人的怪物时,渡鸦军团的战士们使用这门剑术,如群鸦般发起集团攻势,每一次啄击都会造成确切而深刻的伤害。】
吸收血珀后,有关渡鸦流军用剑术的记忆涌入脑海,状态栏发生变化。
【血质:温和
血温:57.5c(57.5c)
状态:轻伤
渡鸦流军用剑术(精通):40/100】
从入门到精通,许非对这门剑术又有了全新的领会,并且掌握了威尔·巴利的“大招”:
渡鸦流军用剑术·群鸦之喙。
回想那暴雨般的刺击,许非迫不及待地提起长剑,对着空气连续戳刺。
刺击密集迅猛,犹如群鸦围攻,难以招架。
快,狠,准。
很好!
许非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的收获喝彩,诸多基础招式中,他对“刺”的理解和运用最为浅薄,威尔·巴利的血珀正好弥补了他的短板。
欣喜过后,许非想到,刚才的战斗动静很大,他也流了不少血,却并没有引来其他怪物。
也许,诅咒剑士威尔·巴利是这栋建筑最后的留守者?
许非想了想,俯身拾起威尔·巴利留下的半身甲换上,回到二楼重新点燃烛台,查看其他房间。
当最高血温因失血从57.5c降低至57.2c时,他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医务室的房间里找到几个宽口玻璃瓶,瓶内装着细沙般的褐色粉末。
根据字幕的描述说明,这是拉克·劳文学士进行炼金实验时产生的副产品,有止血、预防伤口感染溃烂等功效。
用褐色粉末止血后,最高血温不再下跌,许非缓了口气,他坐到被褥发霉的床榻上休息了大半个小时,恢复了些体力,然后向三楼发起探索。
三楼看起来是位大人物的办公室,地面上铺装整齐的木板,树木的年轮曾被清漆覆盖,现在漆面已大片剥落。
许非高举烛台,细致地观察房间内的事物。
头顶上方是木制的天花造型板,一盏水晶吊灯从天花板中央垂落,原本有六条铁链用来固定它的平衡,但右侧的三条铁链已锈蚀断裂。只留剩下三条勉强支撑,使得吊灯倾斜倒挂,几乎九十度垂直于地面。
吊灯下方是会客区,几张单人沙发和一张茶几对侧摆放,朝向壁炉。
壁炉墙面上挂有一面被熏得微微发黑的旗帜,旗帜图案是一只通体灰黑的渡鸦。
旗帜下的壁炉内有一堆灰烬和几根尚未烧完的干柴,正对着壁炉另一侧也就是办公桌后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一位骑乘战马的高大骑士跃然于画布之上。
许非眯起双眼,仔细审视。
画中骑士的佩剑造型奇特,剑柄是一只渡鸦,配重球是鸦爪,剑格是鸦羽。
这是……
视线上移,许非看见一套蓝灰色军礼服。
再往上看,他看到骑士英俊的面庞上有一道从眉角直抵下颚的伤疤。
看到这道伤疤,许非终于确认,画中的骑士正是吊门下那个半人半蝠的骑士,他的名字应该是“马库斯”,因为画布右下角有一行小字:献给马库斯。
许非看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马库斯的办公桌,这是一张由整块木材制成的长桌,桌后放着一张高背椅,桌椅下方铺着两米多宽、四米多长的毛皮地毯,像被火苗撩过的毛发一般卷曲枯黄。
桌面左上角有一尊骑士雕塑,骑士踩在恶龙背上,手中长剑没入恶龙硕大的头颅,雕塑旁有一盏油灯,玻璃灯罩上蒙了一层朦胧的灰,透过灯罩可以看到焦黑的灯芯。
除了雕塑和油灯,桌上还有一盒墨水,一支鹅毛笔和一封信。
信封被搁在书桌中央,用于封装的火漆仍然完好。
看来,马库斯还没来得及查看这封书信。
许非拆开信封并取出信纸,纸上写有几行潦草的小字:
“亲爱的弟弟:
我将率领狂狮军团增援达迈斯防线,今夜启程。
决战在即,请原谅我没有更多时间述说我对你的思念。
愿你一切安好。
如有可能,请答应我最后的请求:取消你与‘灰夫人’的婚礼。
人怎么能和一柄剑结婚?这是我听过的最荒唐的事情。
莱恩·罗蒙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