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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非得逼我割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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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什么好呢?
    当准备好文房四宝后,郑经一边慢慢地研着墨,一边在斟酌。
    好的诗词他肚子里的藏货有的是,甚至连《水调歌头》和《青玉案》那个级别的都还有不少,但适合拿出来献给皇太后的似乎却并不多。
    来首拍老太婆马屁的?
    祝她万寿无疆夸她人间绝色天下之富之类的?
    这种事郑经有点干不出来。
    而且,他的调子本来一开始就起高,如果现在还是一出手就是绝世佳作,那以后还怎么收场?
    因此,他决定暂时收一收,随便来一首应付一下。
    “这样吧,这一路跟着王妃从豫州下会宁,我算是欣赏了不少江南美景,就写一首描绘咱大夏国大好江南的小诗献给太后吧。”
    他开始为接下来的这首诗做铺垫。
    既然拍马屁的诗不愿意写,表情的婉约词也不适合写,那就干脆纯粹地写景好了!
    不等德王爷表态,他提笔快速挥毫,很快,一首龙飞凤舞的七言绝句跃然纸上。
    《江南春》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国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不用说,这又是一首剽窃之作,来自唐代诗人杜十三的传世佳品,描绘的正是南北朝时期的江南美景,而郑经需要做的,只是将其中的南朝改为南国。
    之所以选这首诗,是因为佛道盛行正好就是这一时期的特色,中原大地,到处都是庙宇和道观,光是会宁城内和周边,大大小小的庙宇和道观就有数十座。
    而最为关键的是,从豫州到会宁,确实逾千里之遥。
    极为应景!
    他一停笔,德王爷和太子爷这两位爱诗之人立即就凑了过来,细细斟酌了起来。
    德王爷:“……”
    好诗!
    哪怕不算绝世佳品,起码也是传世佳作!
    他先下了一个结论。
    然后摇头晃脑地感慨了起来:“啧啧啧,真是了不得,这描绘江南美景的诗,老夫也算是见过不少,但思来想去,却没有一首能像浪之这首《江南春》一般,只用寥寥数笔,就将江南美景完整地描绘出来,让人遐想连连。”
    他开始情不自禁地点评起了这首诗。
    不得不说,他的欣赏水平还是可以的。
    哪类诗词最难写?
    不是借景抒情的婉约词,也不是以物咏志的慷慨诗,而是纯粹的写景诗。
    这是因为,不管是借景抒情还是以物咏志,都可以借题发挥,有很大延伸空间,而写景诗,却是得靠寥寥数笔来写实,写的是浓缩的精华。
    就好比一个高明的画师,让他画一座山、一棵树、一只鸟、一群人容易,但想让他寥寥数笔,就画出大气磅礴的千里山河,却是很难很难。
    而用文字来描述,则更是难上加难。
    因此,考虑到这一因素,杜十三的这首《江南春》,称之为绝世佳品其实也不为过,罕有纯粹的写景诗能超越,和它相仿的,也就只有李大仙的《早发白帝城》那个级别的。
    “呵呵,王爷有所不知,浪之不仅诗词写得好,对诗词之道,也早有深得,写出这等好诗实属正常。”
    德王妃也忍不住接话了。
    若不是郑经再次提笔写诗,她差点都忘了,在船上,郑经还给一众士子上过一堂诗词课,专门讲诗词之道,让她印象极为深刻。
    “怎么说?”
    德王爷好奇地问了起来。
    “在船上,浪之曾给席希明、顾倾城等士子专门讲过诗词之道。
    “他说,诗人必须是灵魂的旅者,要见多识广,要能读得懂春的暖,夏的热,秋的悲,冬的凉,也能读懂河流的善,山川的博,大地的情,还有女子的多愁善感……”
    凭借记忆,德王妃大致地复述起郑经当时的观点来。
    另一位潜伏很深的郑经死忠粉就此暴露了出来。
    连郑经都暗暗吃了一惊。
    要知道,他讲的诗词之道,虽然讲得相当系统、有条理,想记住其中主要的观点并不难,可像现在德王妃这样,连具体的句子、感慨词都记住的,却是相当罕见。
    这得多好的记忆?
    而德王妃还在复述:“浪之还说,好的诗人,必定是天底下最为感性的动物,他们的笔,可以搅动人的心扉,可以撩拨人的欲望,可以刺破人的梦魇,哪怕一粒尘埃、一丝清香、一个浅笑,在他们的世界里,都是万千气象。
    “……
    “还有,浪之说,好的诗人,一定是睿智、洒脱、狂傲、多情的,他们蔑视传统,有伟大抱负,有广阔的胸襟。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写出最感人的诗词来,而不是无病呻吟的低劣之作。”
    她一口气就把郑经当时说过的完整内容给转述了出来。
    佩服,佩服!
    这让郑经忍不住暗暗为她点了个赞。
    至于德王爷和太子爷,此时已听呆了。
    德王爷忍不住喃喃地说:“唉,早知如此,我就该同你们一起去豫州了。”
    很显然,他在为自己错过了那一路的精彩而深感遗憾。
    但悔之晚矣。
    遗憾过后,他又好好欣赏起这首《江南春》来,等郑经往纸上盖上三绝公子的印鉴,纸上的字迹也干透之后,他又另取了一张纸,小心翼翼地把它覆在上面,然后卷了起来说:“一会我即刻就把这副字装裱好,然后送进宫去。我敢保证,太后一定会对它满意至极。”
    这是在给郑经打包票了。
    只是他这一卷,却让已看痴了也听痴了的太子爷心里空落落的。
    对陈仲平而言,江山只是职业,诗词才是真正的爱好,在此之前,他只是听说了郑经字词曲三绝,今天却不仅是亲眼所见,而且还听闻了他的诗词之道,让他颇感震惊。
    对于一位真正爱好诗词的人来说,什么才是真正的宝贝?
    当然是传世、绝世作品的真迹!
    德王爷倒还好,因为德王妃的机智,他手里已经有了《青玉案·魁首》和《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两幅郑经成名之作的真迹,因此对于这幅《江南春》的真迹,虽然也同样喜欢,但还不至于从太后那里虎口夺食。
    可陈仲平呢?
    他手里一幅都没有啊!
    假如没看到也就罢了,可现在人就在他面前,还当着他的面写出了传世佳作一首,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还不要上一幅,那怎么能甘心?
    因此,当德王爷卷起那幅《江南春》,书案上又空荡荡了时,他动了,走去了旁边搁纸的地方,拿起了一张德王府送给郑经的张永纸,往书案上一铺,热切地说道:“郑公子,你我今日相识,也算是有缘,就有请也赠我一首诗吧!”
    郑经:“……”
    你谁啊?
    我的字和诗,是谁想要就能要到的吗?
    你这人怎么这么贪心呢?刚要去了我的新型印刷术,现在又想要我的字和诗,是想把便宜都给占尽吗?
    若不是已经猜到眼前这位很可能是宫里的皇子之类的,他真想直接开怼了。
    “唉,王公子,写诗这种东西,是需要灵感的,没灵感的话,就是无病呻吟之作,你又何必为难我?”
    无奈之下,他想婉言推脱。
    陈仲平却不依不饶地说:“郑公子不必谦虚,灵感对你来说,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因为出一次宫实在是不容易,他摆出了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牛皮糖架势。
    郑经:“……”
    能不能要点脸啊?
    不管你是来自宫里的皇子皇孙,还是琅琊王氏的世子,都是有身份的人好吧,怎么就这么恬不知耻呢?
    他忍不住又腹诽了一句。
    文化人一犯拧,是很坚持原则的,因此当他一开始就不想给这王公子写诗时,王公子再怎么说,他也还是不想写,除非……
    “呵呵,上次在天静宫,诸糅真人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结果硬拉着我熬了两宿,最后提出拿整套道家道藏来跟我换,才给我熬出了一点灵感。”
    无可奈何之下,他憋出了这么一句。
    他原本是不想割这王公子的韭菜了的,可现在这王公子一副不得手就誓不罢休的模样,而他又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得罪得起的情况下,只好改主意了。
    都已经被你薅了一大把羊毛,还想逮着我往死里薅?
    那对不起了,我也得反割你一把!
    这就是郑经犯拧后的逻辑。
    绝对不肯白白吃亏!
    陈仲平:“……”
    还有这事?
    你说这话是啥意思?意思是我想让你写首诗,还得拿相当于道家整套道藏的东西来跟你换?这是在敲诈我吗?
    他一下又憋屈得不行。
    差点就想把自己太子爷的身份给暴露出来了。
    可暴露之后又怎样?
    假如这郑浪之真是像前朝竹林七贤里嵇康那样,根本就不畏权势的那种人,他又能怎么办?
    那样一来,这关系还有缓和的余地吗?
    魏晋时期,西晋的权臣司马昭很看重嵇康的才干,但嵇康誓死不从,结果是在临行刑前,弹了一曲《广陵散》后从容就戮,从而成就了其竹林七贤之首的美名,而司马昭,却被天下人唾弃。
    陈仲平可不希望自己成为另一个司马昭。
    无奈之下,他只能先德王爷发去了求助的眼神,希望德王爷帮自己说说好话。
    可德王爷又能说啥?
    上一次,他也是匿名来见郑经,结果是在他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前,郑经也是像现在这样,摆出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
    这让他忍不住怀疑,现在郑经大概也已经猜出点什么了,是在故意刁难陈仲平。
    连太子爷也敢刁难敲诈,胆子真肥!
    他忍不住又腹诽了一句,然后向陈仲平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
    事情就这么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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