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路瑶所住的这个单元，十七楼有户空置的房间，突然从阳台上冒出滚滚浓烟。
    物业一边报警，一边准备好了消防栓。
    紧急通知所有人撤出来。
    “怎么了？”身边有人突然问闻路瑶。
    闻路瑶没有侧脸，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往旁边站了站，就像没听到。
    她已经好几天没说话了。
    不想搭理任何人，不愿意说任何的话。
    她穿着的卫衣有兜帽，下意识将兜帽戴上，闻路瑶挪到了人群最旁边。
    跟她搭话的是云乔。
    云乔在空置房间制造了一点烟雾，当所有人都下楼时，烟雾慢慢散了。
    她终于把闻路瑶弄下了楼。
    闻路瑶现在躲的这个房间，是她母亲的遗产之一，没人知道。
    她的养父母、经纪人和助理、朋友全部找不到她。
    为了防止他们报警，闻路瑶只是每隔十二个小时跟助理程程打电话联系一次，报个平安之后继续关机窝着。
    云乔知道她的生辰八字，想要找她很容易。
    但见到她很难。
    她甚至不叫外卖。
    她在家自己煮点鸡蛋面吃，然后没日没夜看母亲的电影。
    闻铃当年只主演过两部电影。其中一部大火了之后，她就嫁入了豪门，属于电影市场上昙花一现的明星。
    她结婚怀孕、离婚、生子，之后没有再复出。
    云乔用“假火情”把闻路瑶弄下楼，想假装成邻居跟她说句话，也被她直接无视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
    晚些时候，光源娱乐的艺人经纪总监欧阳勤先生接到了一个电话。
    “请问是欧阳先生吗？我是华盛影业制片总监的白良。”
    欧阳勤正在电脑前办公，听闻身躯一震，手机差点脱手。
    不管是“华盛”还是“白良”，听在耳朵里都极有分量：华盛影业是国内三大民营制片公司之一，每年市场上的几部大制作里，绝对有一部是华盛影业出品的。
    而对于制片公司而言，制片部的总监是个跳板：一般董事会看好的人，放在制片部三五年，积累了经验和口碑，升执行总裁。
    所以说，白良手里不仅仅捏着丰厚的资源，他可能是华盛未来的大老板。
    艺人经纪公司最需要这种过硬的人脉。
    只是，白良出身不错，靠山很硬，欧阳勤跟他不是一个圈子里的，结交不上。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交个朋友，以前在晚宴上见过的。欧阳先生，你有没有空出来吃个饭？”
    欧阳勤满口答应。
    而对方似乎很急，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居然约他吃宵夜。
    欧阳勤都怀疑是个圈套。
    不过，白良约的是一家高档私人餐厅，隐秘性比较好，也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距离欧阳勤的公寓开车二十分钟路程。
    白良居然先到了。
    包厢里有两个人：除了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良，还有个女人。
    女人约莫二十岁，黑发雪肤，素颜白裙。简约到了极致，却又美艳到了极致，令人眼前一亮。
    欧阳勤做了十几年的艺人经纪，见过无数美女，却没人像她这样令人一眼惊了心神、动了灵魄。
    他愣了下。
    白良已经站起身，跟欧阳勤握手：“路上不堵车吧？”
    “还好，一点小堵。”
    “咱们燕城这几年发展太快了，晚上十点主干道还在堵车。”
    两人寒暄了几句，白良就介绍自己身边的女人：“这位是席夫人。”
    夫人？
    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吗？
    欧阳勤在脑子里飞速转动，哪个大人物姓席。然而没有，他了解的各种大佬里，好像没这个姓的。
    “不必这么正式。欧阳先生可以叫我云乔。”女人同他握手，笑靥浅淡，似繁复牡丹盛绽，风华咄咄。
    欧阳勤脑子里嗡了下。
    他无法自控走神了。
    “像她这样的美人儿，不需要演技，往荧幕前一戳就能红得发紫。”欧阳勤忍不住想。
    私菜房的宵夜，做得比正餐还要精致。
    三人边吃边聊。
    “……欧阳先生，实不相瞒，我接下来要亲自担任一部贺岁片的制片人。”白良道。
    欧阳勤心头直跳。
    白良继续道：“有个很不错的角色，你如果有新的男演员推荐给我，我可以安排他试镜。”
    欧阳勤立马道：“倒是有个孩子，演技很不错，外形也好。”
    天哪，这可是华盛影业！
    眼前这位，即将是电影行业的大老板之一，居然主动给他们机会。
    “这个回头我们细谈。”白良道，“到时候我把助理电话给你，选角不归我管，但我会提前打好招呼。”
    两人高高兴兴说起了电影。
    话题一转，白良问起了欧阳勤东家光源娱乐的合同：“前三年不能用任何形式解约？这个合法吗？”
    “我们不是制式合同，签约的时候双方愿意，自然就合法。”欧阳勤说。
    “有没有什么回转余地？”白良又问。
    欧阳勤不知缘故，却也没贸然打听，不敢得罪大佬。
    “我们公司做经济业务至今已经二十年了，没有过先例。再说了，三年其实很快的，尤其是在这个行业。”欧阳勤道。
    白良感叹：“但三年也很长，有些人熬着熬着就老了。”
    “那也没办法。”欧阳勤也感叹，心思却飞转，不知对方用意。
    华盛影业不做经纪人业务，白良不是来挖墙脚的，那他说这些干嘛？
    “这个你能通融吗？”白良又问。
    欧阳苦笑：“光源传媒已经是上市公司了，我们这些人都不是大股东。虽然经营上能说得上话，合同上的原则问题却没办法做主。”
    白良了然。
    他转过脸给云乔使了个眼色。
    云乔便道：“欧阳先生，贵司还缺经纪人吗？”
    欧阳勤：“我们公司每年都要招经纪人的，随时都缺。”
    云乔：“那您觉得我怎样？”
    欧阳勤一口水差点把自己呛死。
    他用餐巾捂住口，压着咳嗽了两声，又跟白良和云乔说了句抱歉失礼了，才平复了情绪，清了清嗓子。
    “您想做经纪人？”
    “对。”云乔道。
    欧阳勤：“席夫人，恕我直言，您可以去做明星。”
    “我没有这个需求。”
    那你想做经纪人，又是什么需求？
    这么漂亮的女人，哪里都能混得很好，怎么非要做经纪人？
    经纪人是很累的。
    艺人和经纪人的关系，其实是相互拉锯：艺人很红，经纪人就可能是保姆、助理；经纪人牛逼，艺人就是手里操控的摇钱树。
    像光源娱乐，新入行的经纪人，往往先干助理的活；几年后积累了点人脉与资源，才会开始慢慢有地位。
    金牌的经纪人，整个市场也没几个。
    “……欧阳先生，我也不跟您绕圈子了：贵司的闻路瑶小姐，我非常欣赏她的演技。
    她是个很有实力的艺人，我觉得经过我的手，可以把她培养成传奇女星。她可以成就我。用什么办法，我可以接手她？”云乔问。
    欧阳勤：“……”
    他看了眼白良。
    白良笑了下。
    “您看过路瑶最近的新闻吗？”欧阳勤问。
    “看过。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但资本非常残酷。那些‘小打小闹’，已经毁了她声誉，没人愿意用她了。”欧阳勤说。
    云乔：“没关系，我也有资本。”
    欧阳勤：“……”
    你到底谁啊？
    欧阳勤又说了自己最大的问题：“我现在找不到她人，她的经纪人也找不到她。她虽然跟助理报平安，却不知她在何处。”
    “我知道她在哪里。”云乔道，“当然，我不抢您员工的饭碗，我可以是助理经纪人，路瑶将来赚到的钱，我跟她现经纪人可以平分。”
    欧阳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