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宇文世家
泾国之前的王朝,叫做北周。
而宇文觉正是北周世家的正牌后人,自从先王取周建泾,他的人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一切的事情,还要从那一天开始讲起。
这一晚,北周王朝的皇宫里面,华灯万盏,如同白昼一般。
宫中的大殿之中,佳酿珍馐堆满了一排排的案几。
杯觥交错间,时不时地有三五成群的靓丽佳人走出来。顿时人声、乐声、碰杯声变得沸沸扬扬。
让这残忍的冬寒夜里的宫殿,竟生发出一丝丝阳春三月里的融融暖意来。
这一天是中宣帝宇文赟为自己称作天元皇帝而摆设的盛大庆祝宴席。
宣帝宇文赟即位时仅有二十岁,但是即位仅有一年的时间,就将自己的皇
位传给了年仅八岁的儿子静帝宇文阐,他转身变成了所谓的天元皇帝,甚至大
摆宴席和文武百官进行庆祝,这着实让王公大臣们想不明白。
宇文赟从幼时起,二十年来,父皇武帝宇文邕治理朝政、管理国家的情景还
历历在目,始终难以忘怀。但是今天想来,当时自己还过于幼稚,只看到父皇做
帝王威权的一面,羡慕那尽可享乐的好处。
一直到前年父皇驾崩,自己即位,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地做了一阵子皇帝之后,才深深体会到,原来做为皇帝还有这样不为外人所知的一面,竟然如此的苦不堪言。
每天早起自然不要说了,还有数不尽的奏折要批,做皇帝的美妙享乐竟然还不及做太子的时候,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最令他心烦恼怒的是,自古以来,人们都是将那些善于纳谏的皇帝叫做明君,否则就是昏庸无道。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就是因为几个臣子每天都在他的面前唠叨个没完没了,才会让他变得心烦意乱,因此败坏了他的许多兴致。
如此看来,做皇帝又有什么好处呢,甚至有劳神愤怨的一面。世人仰慕皇权帝位,真是知表不知里,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中宣帝宇文赟做皇帝仅仅一年的时间,从自身经历中体会到了做皇帝的个中滋味。
于是,他开始盘算,该怎样做才能将这太美好美妙的一面抛开,做一个既不失国家社稷,又可尽情享乐的皇帝。
每天,听的是自己爱听的,看的是自己爱看的,吃的是自己想吃的,玩的是自己想玩的。
这才无愧于一个皇帝的称号,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皇帝!
于是,宣帝决定将自己的皇位传于儿子,大成元年继而改名为大象元年,而宣帝也摇身一变成为了天元皇帝。
这一刻,天元皇帝威严地坐在大殿之上,在众王公大臣的欢声笑语中,在璀璨华丽的灯光照耀下,饮美酒,听华乐,已经进入微醺的状态。
只有在这时,他才真正品尝到了做为一个皇帝应该享受的快乐。从今以后,没有必要再去想那些蚂蚱成灾、贼寇出没的事情,再也不用去听那些喋喋不休的劝谏之辞。
他饮了一口酒,缓缓地咽下,接着双唇猛一张开,喷出一股酒气,然后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细细地嚼着,脑袋微微地摇动,两眼眯成了一条缝隙。
蓦地,他的头停止了摇动,两只眼睛忽然睁开。
他看见,在自己左后方几乎靠近大殿门口的地方,坐着一位极其漂亮的夫人。
天元皇帝定了定神,抬手把身边一位内待叫到自己的跟前,用自己的下颌朝着那位夫人坐的方位探了探问道:“你知道她是谁的夫人吗?”
内侍躬身答道:“回陛下,那一位就是西阳公宇文温的新婚夫人。”
天元皇帝轻轻点了一下头,这样说来她就是杞国公宇文宏的儿媳了。
杞国公宇文宏和天元皇帝宇文赟是从祖兄弟,但是,在皇宫里只有君与臣,君主就是至高无上的。
一旦自己被选中,那么你便是为了服侍君王而生的。
天元皇帝想着,想着,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他遣内侍唤来两名宫女,伏在耳畔如此这般地一番面授机宜。
二宫女连续点头,领旨转身走了,来到尉迟氏的桌几前面。首先在脸上表现出一片惊羡不已的神色,然后启开朱唇,称赞尉迟氏的身姿窈窕、容貌俊美、天生丽质、举世无双。
然后说道,夫人的面相一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二宫女还端起酒杯轮番敬劝。
尉迟氏虽为贵妇,但是毕竟是新婚燕尔,身上免不了有几分新娘子的腼腆,再加上她又是第一次进宫,第一次参加皇帝的宴会,第一次见到这样宏大的场面,自然显得拘谨。
这时候,又有两位宫女来到她的面前,又听说这二位女子竟
然还是天元皇帝的贴身随侍,有一点受宠若惊。见到两位宫女端着酒杯,你来我往地向自己轮番进攻,只是可怜了这尉迟氏只有一杯一杯饮酒的份儿,全没了插言说话的间歇。
坐在一旁的西阳公宇文温也看得目瞪口呆,心下着急、愠
怒,脸上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恼怒之色。
终于,尉迟氏再也支撑不住了,趴伏在桌几上,直到宴席散去,也没能抬起身来。
宇文温急着带妻子回府,但是无奈尉迟氏酒醉不醒,根本走不动。
这两位宫女提议先让夫人去后宫休息,等明日酒醒后再接回府中。宇文温虽然心中大不情愿,但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只好谢过宫女,并再三叮嘱要好好照料,宇文温退出大殿回家去了。
半夜时分,尉迟氏在昏睡中逐渐醒来。她只是感觉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头脑胀痛,十分口渴。她用一只胳膊勉强支撑起身体,试图坐起来找一杯水喝。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个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夫人,是不是要喝水啊?朕早就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听见这句话,尉迟氏大吃一惊,霎时间酒意全无,彻底清醒了。她睁大双眼,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睡在西阳公府的卧房里,身边躺着的这个男人并不是西阳公宇文温,而是天元皇帝。
她知道自己已经深入虎口,但是无奈他是君王,最后几经挣扎,还是受了天元皇帝的侮辱。
杞国公知道自己的儿媳妇尉迟氏被留在了宫中,至今没有回来,就知道事情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