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苏醒
王知水做了很多的梦,梦很真实,也很虚幻。
她看到了早已去世的母亲,母亲的笑很好看,但笑着笑着,嘴里流出了鲜血……
她看到了父亲,他正在训斥大哥,像往常一样,训斥他的软弱,训斥他没有君王的狠辣……然后,夸赞她的聪颖。
大哥对他悄悄的眨了眨眼,很俏皮,就像是小时候两人闯了祸,正在准备接受父亲的责罚……然后,大哥手中的剑,送入了父亲的胸膛……
“不……”
她猛然睁开眼,剧烈的喘息着,感受着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凉意,眼前还是一阵阵的发黑!
只是梦……她后怕的想要抬起手,却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讳字符虽然治好了外伤,但对骨折好像没什么效果,你现在最好别动。”
一个身影出现在视野中,遮蔽了天上的月亮。
“你……我……”
“衣服破了,而且全是血,不能穿了,咱俩体型差不多,你现在穿着我的道袍,哦,我直接套上去的,没动里衣,什么都没看见!”
陈仁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色,确定她死不了了,就坐回了树干上,手上无聊的摆弄着那无距符。
“呼~呼~”
王知水只是喘息,并未说话,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她才用微弱的声音问道:“我们现在在哪?”
“还在密林。”陈仁叹了口气。“为了给你止血,让你的伤口愈合,我身上现在一丝真灵不剩,拖着一个人怎么走远?而且就你昏迷的这半天,起码过去了四波异兽,我把你藏在蛊雕的尸体下面,才骗过它们的鼻子,好在那些异兽对蛊雕的尸体没什么兴趣,倒是头颅,被一群像狼的异兽拖走了!”
陈仁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话,王知水疑惑的看着他的脸,那上面,分明挂着名为尴尬的表情。
联想到身上感受到的丝丝凉意,她明白了过来!
银牙紧咬,喝骂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人也是为了救自己,况且,身上还有幻术遮掩,倒也不用做那小女儿态!
“蛊雕的独角乃是它一身精华所聚,据说食之可助长真灵,那些异兽自然会叼走头颅!浪费了!”
她顺着陈仁的话说道。
后者挠了挠鼻子,心理嘿嘿一笑,浪费什么,那蛊雕的角,让纯一神剑吸了个一干二净!一大半真灵都用来救你了!剩下的,都让道爷吸收了!那些异兽最多吃点肉,嗦愣嗦愣骨头,连角的渣滓都看不到!
“我的伤……”王知水忍着疼痛扭头看向自己左肩,随即就愣住了!
道袍的领子敞开着,凉意就是从这里钻进来的,透过缝隙,她能清楚的看到里衣破损的大洞,但是,光滑如玉的肌肤上,除了一些血痂,别说那个被喙啄出来的大洞了,连伤痕都看不见!
“这……”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被啄穿时的场景!她发誓那绝不可能是错觉!当时,她甚至能清晰的听到皮肉被洞穿,以及骨骼碎裂的声响!
但怎么可能……即便是正一派的仙丹,也不可能有肉白骨之功!
这是真正的肉白骨!
“我昏迷多久了?”
“刚不是说了么,一天,现在,天色又暗了。”陈仁以为她还不太清醒。
“你用什么治好了我的伤?”王知水抿着嘴唇,紧紧的盯着陈仁的表情。
陈仁一愣,这才明白她到底想问什么。
“祝由术。”
“你真的会祝由术?”王知水皱眉的样子,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太医院不就有祝由科吗?”陈仁之前才在道馆和他讨论过这个!
谁知,王知水没好气的说道:“太医院祝由科徒有其名,里面只有两位医者,我问过了,他们根本不会祝由术!”
“啊?”
坑人啊,不会祝由术你叫什么祝由科!
“嗯,那你就当是仙丹吧!”
陈仁随口胡诌,他总不能把底牌掀出来给她看吧,他是救了她,没欠她的!
“相传,祝由术传于上古,但很快便失传了。”王知水倒也不在乎他的敷衍之语,她毕竟是在打探人家的秘密。只不过,她知道的,可不比陈仁少!
“后来,只有太一宗继承了完整的天医祝由术,太一宗消失后,这祝由术就彻底失传了,只有一些零星的东西被道庭继承……你是太一门人?”
陈仁不得不感叹这位公主殿下的博学和聪慧了。
看的书多不算什么,看了还能记住,就难得了!
“一个已经消失的宗门,我说是或不是有什么意义吗?”
王知水无言……是啊,这时候纠结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她刚刚,也不过是本能的好奇在作祟罢了!
“好了,我找了两个木棍,得夹住你的肩膀和手臂,你肩胛骨断裂,肋骨折了四根,手臂上的骨头也有骨裂,如果不固定,走几步路就会错位。”
“你为什么不自己走?无距符就在你手里。”王知水起不了身,只能躺在那里,看着他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忙来忙去。
“你都知道回来帮我,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自己跑?”
陈仁一边拿过找来的木棍,一边比划长短,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
“贪生并不是错。”她轻声说道。
“当然不是错,但也要看情况,”陈仁回过身,手里拿着两根等长的木棍,冲着她的手臂比划了一下,见长短合适,就蹲下身,准备给他上夹棍!
“我当时并不觉得那是绝境。”
王知水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她看着陈仁用布条和木棍夹住自己的左臂,他的手法很好,期间自己并未感觉到太大的痛苦!
只不过当他要固定自己的肩膀时,却迟迟不动手。
“怎么了?”
看着他怪异的眼神和表情,王知水低头一看,随即“啊”的一声,苍白的脸上立刻涌上了一股血色。
“我的幻影符呢?”
看着她咬牙切齿激动的样子,陈仁无奈从身后拎起一条红绳,红绳下,一个暗红的香囊正调皮的在绳子上转来转去。
“被你的血浸了,失效了。”
陈仁一脸无辜的说道。
“你……”
“诶……怎么又晕!”
陈仁无奈的看着晕过去的王知水,抬头看了看天色。今晚,大概只能在这荒郊野岭里露宿了!
低头又看了看那张仿佛古画里走出来的脸,陈仁重重一声叹息!
“哎~”
无上天尊……道爷怎么会碰上这么狗血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