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九年，
    十月十一日。
    秋意渐浓。
    这注定是会被载入历史的一天。
    ……
    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馄饨摊老张打着哈欠，拍了拍脸，将小吃车停在街道口老位置，将车上堆着的简制板凳桌椅取下一一支开，随后又拿出小扫帚简单清理了一下地面，以保证客人们有好的饮食环境。
    他的老婆打开灶子，熟练地掏了掏炉火，见汤水开始沸腾，捡着一早做好的馄饨挨个丢进锅中。
    妇人好奇的看了眼街道上教堂位置，努了努嘴，八卦道：
    “当家的，这外来的和尚，真的抓住了僵尸啊？你看这天还没亮，就有那么多人出来守着了。我听李婆婆说……”
    老张忙完杂活，回到摊前接过勺子，与过来的客人打着招呼，乘上满满一碗馄饨送上去。
    等回来后，才低声道：
    “不要管那么多，大伙儿出来得早，我们正好还能多挣一些钱。快过年了，也能给你和孩子添件新衣裳。”
    “哼！”
    妇人翻了翻白眼，
    嘴角却是忍不住翘了翘，也不再多说，低下头继续往锅里添馄饨。
    ……
    忙了一阵，好容易休息一会，
    老张扯着腰上的围巾擦了擦手，这才有时间，朝着旁边刚来的包子铺小哥打招呼道：
    “阿龙，来啦。”
    “诶，来了张叔。”
    小哥把包子递给客人，将钱塞进口袋，吆喝了两声，伸着脖子往教堂位置瞅了瞅，见那里乌泱泱一片，少说围了五六十人，有些感慨道：
    “你说这些人要是一人买我两个包子，那该多好。我也能收摊凑上去看看僵尸长什么样子了。”
    “那玩意儿有啥好看的！”
    老张不以为然，僵尸这种邪门的东西，他巴不得躲得越远越好。
    ……
    包子铺小哥却嘿嘿笑道：“我就是想看看这些神父，是怎么消灭僵尸的。”
    “张叔，昨天我听两个军爷私底下聊天，说是里面有个僵尸是个女人，长得比县长的六姨太还要漂亮呢！”
    “女僵尸？”
    老张愣了一下，愕然道：“比县长新娶的六姨太还漂亮？”
    一说这个，老张来精神了，
    “怎么个好看法？”
    ……
    邦！
    妇人把勺子丢进锅里，板着脸走过来，朝着老张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怒道：“客人都来了！聊什么呢！快把馄饨端过去！”
    “嘶！”
    老张龇牙咧嘴揉了揉胳膊，不敢再说话，连忙回到了摊子前。
    妇人叉腰瞪着包子铺小哥，呵斥道：“小阿龙，再敢跟你张叔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我不打你！”
    “僵尸比鬼还凶，你居然敢说长得好看，我看你啊，是鬼迷心窍了！”
    “听说！嘿嘿，我也是听说的！”
    包子铺小哥笑着解释两句，眼神却是忍不住朝着远处的教堂人群方向看去。
    那两位军爷说的信誓旦旦，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
    老张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忙活起馄饨摊，跑来跑去。
    黑夜很快消散，天色渐渐透亮了起来，
    教堂前围着的人群越来越多。
    已经有黑衣教众出来，在台上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老张端上一碗馄饨给客人，又收拾好上一桌客人留下的汤碗，再次往教堂方向瞅了一眼，拿去抹布在桌面上胡乱擦了几下，正要起身伸个懒腰，忽然感觉到一阵大风出来。
    “诶？起风了？”
    “舒服……”
    老张享受的闭上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
    可很快，老张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这风怎么一直吹啊？
    被沙粒打在脸上，老张睁开眼，看着街道扬起的尘土，忙习惯性的看向馄饨摊。
    紧接着老张脸色一变，连忙起身跑到摊前，把锅盖盖上。
    “你啥愣着干啥呢，没看见起土了？”
    “当……当家的……”
    妇人说话有些结巴，一把死死攥住老张的胳膊，抬起头，指着教堂上方半空位置，颤声道：
    “你看看，你看那天上是不是有个人？”
    “天上怎么会有……”
    “人！！！”
    老张顺着妇人的方向一指，眼睛猛的呆滞，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妇人被老张惯性带着也跪到了地上。
    “神……神仙？”
    ……
    这一幕不单单是老张夫妇二人看见了，包子铺小哥也看到了。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也看到了。
    教堂地基前围着的乌泱泱的人群，像是被都进了一颗炸弹，瞬间喧闹了起来！
    “看！天上有人！”
    “神仙呐！是神仙呐！”
    “哇！神仙下凡了！”
    “神仙！保佑我母亲的病早日好起来！”
    “神仙！保佑我赚大钱！做地主！”
    “神仙！保佑我家媳妇这胎能生儿子！”
    “神仙！保佑我家男人每次的时间能长一点……”
    有人带头跪下祈福，其余人见状，连忙也紧跟着跪了下来，又是磕头，又是双手合十，嘴上快速说着自己的心中愿望，那狂热样子，像是生怕说晚了，自己的愿望排不上号似的。
    ……
    乔山凭虚而立在半空之上，看着下方群头涌动，听到那些隐约传到耳边的愿望，心中很是尴尬。
    这年代的人们大多都没有经历过思想开化，
    普罗大众还是很迷信的。
    自己这一出场方式，居然让这些普通人把自己当做神仙了！
    可就算自己是神仙，这些愿望……也太直接了吧？
    我又不是送子观音啊喂！
    还有那位大姐！你家男人的什么时间长一点啊？
    我真的听不懂啊！
    第一次站在神仙的立场，乔山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多数人许愿都不灵了。
    自己要是神仙，也不想听这些鬼东西啊！
    ……
    “时间不多了，还是先办正事吧！”
    乔山决定隔绝这些乱七八糟愿望，先把该做的做了。
    嗖！
    取出从酒糟鼻道士那要来的桃木剑，乔山衣衫决决，单手一挥！
    只见镇子上的风瞬间又大了几分！
    清了清嗓子，乔山运起先天功力，看着下方纷纷举起袖子遮眼防沙的百姓，
    又看向天主教院子里，慌乱跑出来的神父和主教，沉声道：
    “蛮荒异修！居然抢夺我师弟的仙丹！”
    “滚出来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