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陛下请自重,有人看着呢
翌日五更,接到调令的杜若飞终于率兵赶回京城,都没来得及回家与家人团聚,便与派往南疆的众将官一同起程南下。
杜若宁亲率百官送至皇城奉天门外,与众人依依惜别。
杜若飞因为弄丢了小皇子,始终不能释怀,短短时日,便褪去了少年将军的锋芒与骄傲,变得更加沉稳内敛,脸上青色的胡茬配上满身风尘,显出几分粗犷的男人味。
杜若宁心疼这个大哥,临行前特意将他单独叫到旁边,好好开解了一番。
“我相信凡事自有定数,因果环环相扣,错不是一个人的错,对也不是一个人的对,大哥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去了南疆就专心打仗,别的不要多想,倘若还是想不开,就想想我,大哥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大哥若有事,我亦会不安,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我也永远是需要大哥照顾的妹妹。”
杜若飞不善表达,被她说得泪光盈盈,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默然一刻后,将她抱起来转了两圈,放下来,拍了拍她的头:“妹妹在家好好的,大哥打完仗再回来看你。”
杜若宁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大哥照顾好自己的同时,也要帮我照顾好二哥和薛初融,你们多少人去,就多少人回,一个都不能少。”
杜若飞伸手想要帮她擦泪,又怕自己粗糙的手指刮伤了妹妹娇嫩的肌肤,手抬起又放下,对她郑重保证:“放心吧,有大哥在,一个都不会少。”
同样的话,杜若宁又对平西侯叮嘱了一遍:“侯爷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我大哥二哥和薛总督,到时候你们所有人一起平平安安地回来。”
“陛下放心,一个都不会少。”蔡嵘拍着胸脯保证,顿了顿又道,“我那不长进的小儿子就拜托给陛下了,他现在只听陛下的话,陛下要好好管束于他,督促他成才。”
“侯爷放心,等你回来,朕保证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儿子。”杜若宁也对他承诺。
吉时到,起程的号角声响起,众人同饮送别酒,在渐渐亮起的天光里互道珍重,依依惜别。
杜若宁与江潋并肩而立,看着一身飒爽戎装的薛初融上了战马,动作略显生硬地挽起缰绳,帽上红缨在晨风中飘飘摇摇。
南山书院有骑射课,薛初融也是学过的,只是学得没那么精通,杜若宁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另外为他准备了马车,让他等到出城之后再坐。
队伍缓缓起程,薛初融骑在马上,最后一次回头看向杜若宁。
杜若宁莫名心酸,踮起脚向他挥手。
薛初融没想到杜若宁一直注意着他,看到杜若宁挥手,有片刻的慌乱,身子在马上晃了一下。
“小心。”骑马走到他旁边声称要保护他的杜若尘及时伸手将他扶住,给他一个戏谑的笑。
薛初融微红了脸,收回视线,专注地握紧缰绳,再也没有回头。
小小的状况让杜若宁忍不住笑出声,心中的离愁别绪也缓解了许多。
回到宫里,与江潋并肩走在宫道上,不禁感慨了一句:“说起来他们都没住在宫里,为什么他们一走,我竟觉得宫里空了大半。”
江潋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回她:“我看不是宫里空了,是陛下的心空了。”
杜若宁偏头看看他,又看看他,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挑眉道:“江皇后莫非是在吃醋,朕的心空了,你要不要搬进来住呀?”
“……”江潋被她突如其来的强势撩拨得有些呼吸不稳,忙将她的手拉下来,握在手心,小声道,“陛下请自重,后面有人看着呢!”
“看着怎么了,再看你也是朕的人,朕还不能调戏调戏了。”杜若宁一本正经道。
江潋:“……”
这人又开始不正经了。
然而杜若宁的不正经只是偶尔发作,并没有持续多久,说笑过后就正经起来,转头吩咐安公公:“打发个人去长安宫把嫣然小姐带来见我。”
“是。”安公公应声,回头又去吩咐别人。
江潋那边还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应对她的不正经,没想到她就这样戛然而止了,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失落。
堂堂一国之君,做事怎能虎头蛇尾,就算调戏人,也要做到有始有终好吧?
真是的!
两人回到乾清宫没多久,陆嫣然就来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沈决。
沈决倒不是一直在长安宫守着陆嫣然,而是今日杜若宁和江潋出宫去为将士们送行,让他带队在宫廷巡逻守卫,恰好在路上遇到了陆嫣然。
陆嫣然比起前几日沉静了不少,也瘦了不少,穿着比她小两岁的五公主的衣裳都显得有些宽松。
和沈决一起进了大殿,看到沈决单膝下跪给杜若宁见礼,她还有些不习惯,直到安公公在她跟前放了一个织锦的蒲团,她才反应过来,提裙摆在蒲团上跪下:“臣女叩见陛下。”
杜若宁坐着没动,等她行完了礼,也没有立刻叫她起来,淡淡地问了一句:“这几日可想通了?”
“回陛下,想通了。”陆嫣然道,“多谢陛下仁慈,让我在宫里住了这么多天,我也是时候该出宫了,请陛下应允。”
“你不恨我吗?”杜若宁问。
”臣女不敢。“陆嫣然俯首道,“我阿爹走到今日这一步,是为他自己的野心所害,与陛下无关,陛下能留我一家人的性命,已经是格外开恩,请陛下将臣女的县主称号收回,臣女离宫后,会和家人一起迁回老家,此生再不踏入京城。”
“哎……”沈决一听这话就急了,顾不上是大殿之上,走过去问她,“你回老家去做什么,开荒种田织布放牛吗?”
陆嫣然没看他,也没理他,只低着头道:“请陛下应允。”
“别允别允,陛下千万不能允。”沈决急吼吼道。
杜若宁绷着脸瞪了他一眼:“朕为何不允,她们全家都走了,她一个人在京城如何生活,你养她呀?”
“我养就我养!”沈决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