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突生变故
然而,所有奴隶都能逃跑,偏偏只有章晨苏的铁链还拴在石柱上,挣脱不开。
地灵洞穴分岔极多,三四十人钻进各个洞口,官差的刀砍下时,他们用手腕上的铁链去挡,几人合力,官差不敌,皆死于众人殴打踩踏之下。
他们不知道自己能否逃出去,可明明有逃出生天的希望,岂有不逃之理。
这些人要么是罪犯俘虏,要么是乞儿,命如草芥,却也如草一般顽强。
章晨苏终于急了,他跪地恳求叶倾雨救他,他可以带他们找到那条逃出去的路。
不过此时的叶倾雨却不急了,她招了招手,孟奚知抱着小雪跟上来。
还是裴洛带路,他们不顾身后章晨苏的呼喊,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庚字坑。
对于章晨苏这种在死亡边缘求生的人,要激起他的斗志,必须让他看到希望。
叶倾雨就是他的希望。
但叶倾雨并不急着救章晨苏,她要让他知道,他有逃出去的机会,可若是他敢耍心机,也有被她抛下的可能。
章晨苏是聪明人,他很快冷静下来,继续蹲下身子挖土。
叶倾雨既然来找他,定然是知道只有他能带她出去,就算她此刻丢下他,很快也会再回来。
没错,那些官差也知道出路,可那是通往稚水国的路。
叶倾雨没有挟持官差带路,说明她并不想去稚水国。
她也可以自己寻找出路,但地灵洞穴纵横交错,他当时若不是误打误撞,也不可能发现那条捷径。
叶倾雨若是着急出去,定然会回来找他。
章晨苏猜得不错,叶倾雨就是故意晾着他,等她办完事,便会回来找他。
不过眼下看来,这地灵洞穴中,又生了变故。
甲字坑中传来哀嚎痛哭之声、铁链拖曳之声、刀剑相撞之声……
烛影在洞壁上飘忽不定,好似群魔乱舞。
裴洛被黑衣人推搡着,来到甲子坑洞口,怔怔不知所措。
被铁链拴住手脚的奴隶,如待宰的牲畜,被接二连三的刀光剑影袭击,碎肉飞溅,血花乱舞,哀声连连,地狱大抵也不过如此。
十来个黑衣人手起刀落,手段凌厉凶残,彷佛那些奴隶在他们眼里,只是林间的一棵树,圈中的一头猪,而非一个人。
叶倾雨也愣住了,这些高阳国的人,为何要对稚水国的奴隶痛下杀手,又为何要选择在今日动手?
“快去庚字坑。”叶倾雨夺了架在裴洛脖子上的钢刀,手起刀落,反手劈了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的黑衣人,抬脚横扫,将另外两名黑衣人踹进屠宰场中,把裴洛拽进结界之中。
所有动作不过一息之间,干脆利落。
进入结界的裴洛双眸通红,浑身颤抖不止,好似怕极了,又像是陷入梦魇的人,唤起了内心深处最恐惧的记忆。
“我先去庚字坑,你看住他。”叶倾雨自然看出了裴洛的不对劲,对孟奚知说完这句话,闪身消失在甲字坑洞口。
叶倾雨循着之前的路线,半路碰到几个黑衣人,正要出手,没想到黑衣人先她一步,往旁边的地洞闪避而去。
她此刻没有结界相护,这些人是看得见她的,看见了却不动手,这又是为何?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起突发事件,与她有关。
这些高阳国的人是从什么时候盯上她的?
她的身份可有被识破?
叶倾雨暂时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她必须尽快赶到庚字坑。
说不定那倔驴已经身首异处,早知道这地洞里还藏着别的势力,叶倾雨就不将章晨苏留在这里了。
一把泥土直接钉进黑衣人的后背,眨眼间黑衣被血浸透,大刀落地。
黑衣人倒下,露出缩在墙角面色惊恐的章晨苏。
“求,求你救我。”章晨苏看到出现在洞口的红衣女子,连滚带爬地扑将过来,被铁链勒住的手脚,在泥地里留下两排深浅不一的印子。
叶倾雨抬手劈断铁链,将他从地上拽起,“老实点。”
章晨苏一个劲地点头,死里逃生的人,没有资格谈条件。
如蜘蛛网一般的地洞里不时传来凄惨的叫声,叶倾雨靠在洞壁上,这些情况是她不曾预料到的。
这世间的事,她又何尝能预料得到。
入梦之术,所探的只是过往,而非将来。
章晨苏突然紧紧抓住叶倾雨的衣袖,“是他们,他们又来了。”
“他们是谁?”
“我们快走吧,那些人又来了。”章晨苏声音嘶哑,眼眶泛红,拉拽着叶倾雨的衣袖,他已经不想在这里多待片刻,他想尽快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老鼠洞。
叶倾雨蹙眉,“说清楚,那些人是谁?”
“那日我眼看就要逃出去了,是那些黑衣人将我抓回来的,他们要我保密,若是泄漏了他们的行踪,便要回来取我性命,我没有,不是我泄漏的,他们为什么要来杀我?”
也就是说,是高阳国的人将他抓回来的。
那些黑衣人当时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裴洛说过,上头指示章晨苏这个人不能杀,到底是谁的指示?
章晨苏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叶倾雨好似身处迷雾,难辨西东,她能感觉到迷雾中藏着一条绳索,只需顺着这跟绳索,便能找到答案。
“啊!”章晨苏一声惊呼,紧拽着叶倾雨袖子的手好似被人拍了一巴掌,吓得他往后跌了两步,差点摔倒。
倒也不是好似,是真有人拍了他一巴掌。
孟奚知解了结界,伸手将章晨苏拉起来,语气不善道:“好好说话,别拉拉扯扯的。”
章晨苏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吓得差点魂魄离体,嘴唇哆嗦着好半天,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走吧。”叶倾雨白了孟奚知一眼,示意章晨苏在前带路。
章晨苏双腿直打颤,哪里还走得动路,裴洛上前搀着他的胳膊,道:“没想到你的胆子比我还小,来,我扶你。”
裴洛被孟奚知一路拎过来,已经平复了心情。
叶倾雨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人,扯了扯嘴角。
一个被掳来的教书先生,手无缚鸡之力,竟能如此迅速就在乱局之中敛了心神?
一个敢于打破枷锁,意图逃出囚笼的奴隶,又怎会胆小至斯?
明明是老鼠洞,却藏着一窝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