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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金牛奖的时候再没有拿到大奖,那我可真的没地方哭去了。”
《暗战》和《引歌诀2》都已经成功申报了两个月后的金牛奖,其中林锡和祝清都成功获得了最佳男主角的提名。
听着青年打趣的话,欧诺高大的身子猛然一僵。
看着欧诺迟疑的神色,林锡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犹豫了许久,欧诺终究还是开口说道:“两个月后,不出意外,我也有可能提名金牛奖最佳男主角,《x风暴》。”
林锡:“……”
欧诺急急又说道:“只是可能而已,不一定真的能申报成功。”
看着对方焦急辩解的模样,林锡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他轻轻摇头,伸手在欧诺的胸膛上揍了一拳。动作看上去十分粗鲁,但是力度倒只用了一成。
“你这么说,是觉得我肯定比不过你了?”
欧诺哑口无言。良久,他才幽怨地说道:“不,我没有。”
挑起一眉,林锡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但是望着那人“委屈无奈”的模样,林锡的脸只是冷了一会儿,就维持不住地笑了起来。精致轶丽的眉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在澄澄清清的月光映射下,白皙的皮肤好似透明了一般。仿佛是用最优美的笔触细细描摹开来的工笔画,每一勾每一顿,都是妙到了极点的清丽。
望着这样缥缈俊雅的青年,欧诺睁大了凤眸,整个人都被震慑住。
似乎察觉到了对方的异常,淡雅的眉峰微微一蹙,林锡问道:“怎么了?”
目光下移,在那一张一合的双唇上停留了许久,就在林锡疑惑地想要再发问的时候,忽然便感受到一个结实宽大的胸膛轻压了上来,唇上猛地一热,浅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睁大。
“唔……欧嗯……”
霸道而肆虐的热吻,将林锡的每一处退路都封锁干净。他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红木大门,甚至能够感受到门上有规律的花纹,没有一丝缝隙。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一开始,他早就为自己堵上了一切的后路。
湿润的舌尖互相追逐吮吸,两人紧紧相拥。在树木掩藏下,于月光映照下,两个清俊优雅的男人疯狂的舔舐着对方口中的津液,啧啧的水声在寂静安宁的花园中低低地响起。
忽然,一道明亮的灯光从遥远的地方亮起:“谁?是谁在那儿?”粗犷的男声从道路的另一头响起,夜里巡逻的安保人员踩着嗒嗒的皮鞋声,向这边走来。
身子倏地一僵,下一刻两人默契地松开,唇边还藕断丝连着一道暧昧的银丝。
一手抱着青年精瘦的腰身,欧诺一边低着首快速地按下了大门密码,刚拉开红木大门才形成一道仅供一人走入的缝隙,欧诺便抱着林锡飞快地闪了进去,两人齐齐跌倒在玄关柔软的地毯上。而此时,手电筒耀眼的灯光也从宽大的红木大门上一扫而过。
听着铁门外的安保人员低声骂了一句“撞鬼了”,林锡好笑地抬眸,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始作俑者。
“记不记得,是谁刚才还说自己忘了密码的?”
欧诺轻挑一眉:“我忘了。”
唇边的笑意又盛了几分,林锡揶揄道:“你这是得了阿尔茨海默症了吧。这要是让你的粉丝们知道了,那可真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我想想,你明天是该吃饭的时候忘了应该拿筷子,还是出门的时候……唔……”
一不做二不休,俊美的男人干脆直接动口,堵住了身下青年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过了没多久,粗喘声便伴随着压抑在嗓子里的呻x吟,在小小的玄关里来回传荡开来。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柔软的地毯也被卷成了一团皱皱的草纸。
隔着一道门,是晚风徐徐吹过的声音。明亮的月色被厚厚的云层遮盖住,似乎也为门内这一对没羞没臊的人而感到深深的无奈。
漆黑的夜幕慢慢拉下,不久,便是一个崭新的明天。
☆、第一百零七章
《盛典之夜,祝清称帝,叶伊伊封后!》
《天x朝群星大奖落幕,最佳影片引歌诀2》
……
当这一场轰动全天x朝的娱乐圈欢庆之夜落下帷幕后,第二日,各大报刊杂志、网络媒体的娱乐版几乎挤满了各色各样的相关新闻。无论是关于《引歌诀2》全剧组在电影类奖项中的满盘胜利,还是《凌神》在电视剧类奖项中的大满贯,乃至是《繁星陨落》包揽所有音乐类大奖,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个事实――
怎么……今年的天x朝群星大奖总是与林锡有关呢?
v男主角、男配角、男主角,几乎只要是个重头戏,就可以在其中找到林锡的名字。好不容易看到综艺节目类总没有林锡了吧?大错特错!君不见,年度最佳综艺节目《非常娱乐》收视率最高的是哪一期吗?
《凌神》剧组来宣传的那一期!
当看着某篇报道上,洋洋洒洒花了数千字来特意介绍今年天x朝群星大奖中,最重要的一匹黑马林锡时,李蓉蓉兴奋不已地笑出声来。她满意地翻着今天早上的新闻杂志,嘴唇咧笑,整个人都乐得快要开出一朵花了。
看完了这些揭?露?真?相的真实报道,李蓉蓉弯腰从抽屉中抽出了一本《唯风》年度特刊。她的视线在那质感一流的铜版纸封面上停留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将脸贴了上去,花痴地喃喃自语:“天仙放心吧,今天晚上下班,我这就再去电影院看一场《引歌诀2》!”
刚花痴了没一会儿,李蓉蓉忽然便听到桌子上的手机一阵嗡嗡的震动声。她赶紧将杂志放下,划开手机一看――
王方方:蓉蓉~~我跟着老大准备去柏林啦!可能要好久才回来qaq好想你啊!不过你放心,拍照任务抱在我身上了!嘿嘿。
“诶?!柏林!!!”
李蓉蓉立即低下头迅速地按动着手机,回复。
李蓉蓉:没事没事,你自己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啊。早点回来!
与此同时,包豪斯简约风格的b市机场内,只见一个虎头虎脑的男人满脸幸福地抱着一个四星手机,在安检处自我陶醉。直到安检人员催了好几声,他才不依不舍地把手机放进了塑料筐中,走上前接受全身检查。
“老大老大,我来了!等等我!!!”隔了几十米的距离,王方哼哧哼哧地跑到了林锡身边。好不容易追上前头身材挺拔的两人,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老大,大神。你们走这么快干什么呀,我都追不上了。”
为了防止在候机大厅里等待的时候造成粉丝围堵的现场,林锡三人特意进了候机室。一进入宽敞漂亮的候机室内,林锡便将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和墨镜摘下,回身对王方说道:“你不是要和你的手机相亲相爱吗?我们怎么忍心打扰你?”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看着王方这副模样,林锡忍不住调侃。
听了林锡这话,王方瘪了嘴,无辜地说道:“哪有!!老大,我刚才明明是为了帮你拉行李箱,才落在了后面的。”
林锡抬眸扫了王方一眼,懒得再去揭穿这小胖子。他将墨镜轻轻别在了风衣的领口上,抬首看向了窗边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笑着问道:“今天赵贤怎么没跟着去柏林?”
欧诺正将那百叶窗拉上,一米灿黄的阳光便从百叶窗细小的缝隙中透露出来。当所有的窗叶全部拉上后,他才转了首,望向了一旁的青年。
“赵贤有点事情要处理,过两天就去维也纳。”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们这次去柏林是和投资方确认合同,具体的拍摄行程主要还是在维也纳进行。”
窗外是一架架升起又降落的飞机,有着双层真空玻璃的阻挡,飞机的噪音被消弱了不少。林锡点点头,道:“嗯。对了,斯蒂文那进行的怎么样了?我记得,距离《x风暴》的上映只剩下一个多月了。”
天空是一片澄澈透明的湛蓝,那颜色透过干净整洁的窗户映照在欧诺的眼中,将那埋藏的深蓝衬托得又明显了几分。他微微颔首,道:“《x风暴》的后期特效已经做了快一半,这段时间再加班加点,应该来得及。”
“你有把握……提名影帝吗?”林锡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询问对方提名的可能性。毕竟获奖不仅仅是演员一个人的努力,还与全剧组的配合密切相关,无论是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能够获奖。
虽然没有点名是具体的哪一个奖项,但是两人都心照不宣。
“提名是有机会的,不过……获奖可能性很低。”轻轻地叹了一声,欧诺继续说道:“斯蒂文这部片子还是商业性太重了一点,最注重的也是视觉效果。票房一定很高,但是奖项不一定能获很多。”
林锡了然地颔首:“我明白。不过,《x风暴》不失为一部经典的好电影。”
欧诺闻言,轻挑一眉:“斯蒂文如果听了你这话,一定会很高兴。”
林锡瞬间失笑:“我可不希望他高兴到再次邀请我去参演他新片的女主角。”
“……”
飞机刚抵达柏林上空,便因为当地恶劣的天气而在空中盘旋了近一个小时。当天上的雷云渐渐退散开去后,林锡才终于下了机,再一次踏上了这一片熟悉的土地。
天空中还飘着细细蒙蒙的小雨,铅灰色的云层厚厚地压抑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透过机场偌大的玻璃窗向外看去,机场外围那一圈高大的白杨树因为距离太过遥远,而显得如同蝼蚁一般细小。它们在风雨中震颤摇晃,好像无根的浮萍一般,只能任风欺凌。
这种森冷阴寒的天气,仿佛是在为谁默默地哀悼。
林锡的眸子暗了暗,原本轻松的心情也被消磨了几分
“十八年前,凯斯德老师去世的那一天,柏林也飘着这样的雨。”欧诺低沉的声音在林锡的耳边响起。他闻声转首看去,只见欧诺凝着俊逸的眉峰,面色凝重:“柏林的春天很少有这样暗沉的天气,听老师说,莫青走的那一天,也是这样,一模一样的雨。”
王方已经去了行李大厅取行李,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并没有人注意到隔着几颗景观树的光滑透明的窗边,这两个比肩站立着的男人。一人穿着手工订制的黑色长风衣,一人围着长长的白色围巾,就这样静静地抬首望着窗外,仿佛与机场内嘈杂的一切隔离开来。
“那个时候,雷蒙德在米国拍戏还没赶回来,只有我和艾丽卡守在老师的床边。”声音中有着难以发觉的悲沉戚然,欧诺修长的手指渐渐握紧。掌心被掐出了五个深深的红印,欧诺轻叹一声,松开了手,说道:“他当时就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变成了一种灰白色,只知道看着窗户那边,看着东方,看着隔了小半个地球的天x朝,看着……那个人所在的地方。”
林锡刚张了口想说话,声音到了嗓子中却无法发出来。他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喉咙已经哽咽起来。他的脑中又想起了那剧本上一字一句所铭刻下的黑字,低哑着嗓子,说:“莫青,到底最后是在哪里……”喉间倏地一滞,犹豫了许久,林锡终究还是说道:“最后是在哪里去世的?”
“应该是在n市吧。他没有听从指挥撤离,最后也随着几十万人一起,被埋在了那一片黄土之下。”
闻言,浅琥珀色的瞳孔微微颤抖,林锡心中如有惊涛拍案,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第二年初,老师就明白这个人肯定出了事。但是即使有着军方的关系,他也一直没能去华夏看一眼。直到那六周过去的十三年后,老师才乘了船到了n市。可是到了那个时候,他又哪里知道,哪一g黄土下是那个人的骨灰,又或者说……他脚下所踩的每一处,其实都是无数人鲜红的烈血。”欧诺慢慢伸了手,指节分明的手指按在了那冰冷的窗户上。“不过,几十年过去了,一切终究还是结束了。”
隔过那厚厚的玻璃,窗外呼啸冷冽的寒风似乎无法侵袭到内部,但是林锡却莫名地觉得有些寒冷。明明已经到了春天,他却拉了拉衣服,低声地说道:“离开柏林前,我能……去看一看凯斯德的墓吗?”
“那是一座衣冠冢。”似乎已经将刚才悲痛的心情沉敛下去,欧诺转了身,说道:“老师的骨灰早在十几年前,就通过关系带到了n市,洒在了那一片源远流长的长河中。”
望着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林锡仿佛看见了那掩藏在眼底最深处的无尽的悲伤。只是听着这寥寥的几句话,他就仿佛看见了一个痴情绝望的老人,是用怎样一颗空洞的心要求后人,将自己灰撒长河,与自己最心爱的人永世相随。
而这个人,是欧诺的老师。
“你还从来没有告诉我,你是怎样认了凯斯德当老师的。”伸手握住了欧诺低垂着的右手,林锡勉强地勾起了一抹浅笑,打破了凝固的气氛,将这沉重的话题转移开去。
感受着右手心温暖的触感,欧诺淡漠的眉眼渐渐舒展开。他垂着眸子望着眼前淡笑的青年,沉甸甸的心脏也逐渐炽热地重新跳动起来。
薄唇微勾,欧诺用一种怀念似的语气说道:“其实凯斯德老师不仅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父亲的老师。”见着林锡惊讶的模样,欧诺笑道:“你看过剧本应该知道,凯斯德老师是一个卓越的钢琴天才,年仅15岁,就获得了肖邦国际钢琴大赛的第一名,后来还成为了爱乐团的首席钢琴手。”
林锡点头:“嗯。但是剧本里也说了,自从……自从《恰空》的全欧洲巡回演出之后,凯斯德再也没有弹过钢琴。”
“其实他弹过。”欧诺敛下眸子,道:“在十八年前感受到自己即将离开人世的前几天,我和艾丽卡坐在阁楼里,看着老师将那架钢琴上的灰全部扫去,弹了人生中最后一次的《恰空》。”
机场广播里响起了空乘人员甜美的播报声,偶有一点细雨拍打在玻璃上,和机场内嘈杂的人声一起,三者交汇成一种繁闹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听在林锡的耳中,却仿佛好像是当日欧诺为自己在别墅琴房中所弹奏的那一曲《恰空》一般,婉转悲伤。
“我只听过你给我弹过一次,真的非常好听。”
欧诺挑起一眉:“我为你弹奏的那一次,可远不及老师。小时候艾丽卡还有点哮喘,当那时老师弹奏完以后,艾丽卡哭得差点发病。”在这陌生的机场,借着一人高的绿化树的阻挡,欧诺将林锡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说:“我人生中只有一次,可能有了老师八成的功力。”
林锡闻言,不由好笑地问道:“哦?是什么时候?”
“半年前。刚从东加里罗回到天x朝,在参加那场葬礼前。”
“……”清雅的笑容瞬间僵滞在了嘴角,林锡沉默了片刻,叹息道:“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当时离开了会馆去追和舒杉。否则,我们也不会等这么久。”
“你觉得你能看出我当时的心情?”
听着对方怀疑的话,林锡轻轻抬首,弯了精致的眉眼望着对方,笑道:“至少我明白,十七朵白玫瑰的花语。”忽然想到什么,林锡猛地睁大眸子,问道:“对了,你放在阁楼上的那个天文望远镜,是不是在看我?”
“……”欧诺默默地别开脸去。
“别想逃避!快说,你是不是偷窥我很久了?”松开了那双炙热的手,林锡摸着下巴绕了欧诺几圈,眯着眸子问道:“还说什么,是从和舒杉的口中知道那是天语艺人公寓的。我看你明明早就知道了,对吧?”
“……”
林锡上下打量着这个沉默的男人好几眼,他越是去想,越是回忆起了好几个这些天来一直忘了问对方的问题。一想到自己曾经一直被人在某个隐蔽的角落偷偷地看着,林锡便浑身抖了抖,连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还特意买个天文望远镜,还是博文ed!你这绝对是蓄谋已久了吧?你说你那阁楼怎么那么巧,偏偏就正对了我的公寓了呢。”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林锡话刚说完,脑中便忽然涌现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等会儿!你该不会一开始买房子的时候……就抱着这种偷窥打算了吧?”
“……”
没有在意对方的沉默,林锡自言自语地推测起来:“对,还有地中海风格的装修,还有每天一换的白玫瑰。”林锡忽然抬起头,骇然地伸手指向了欧诺,惊呼:“你原来一开始就是想要……”
“对。”
干脆直接肯定,趁着青年惊讶的怔在原地的同时,欧诺忽然上前拥抱住了这具削瘦的身体。有力的双手紧紧地环着青年劲瘦的腰身,用着仿佛是要将对方深深烙印在身体里的力量,欧诺在林锡的耳边轻轻地叹息道:“你说的这些……都没错。”
不知不觉中,窗外的雨渐渐停息。一丝灿烂的阳光顽强地穿透厚厚的云层,将尘封的光亮撒向了这片大地。照射在剔透的机场落地玻璃窗上,照射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如同圣光一般夺目耀眼。
几颗高大的景观树将人群的视线遮挡住,辟出了一方小小的空间,只有林锡与欧诺二人独处的静谧的空间。
因欧诺突如其来的动作而震惊了许久,林锡才慢慢回过神来。他抬起双手,也拥住了欧诺的后背。
无奈地低笑了一声,他摇摇头,低声说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第一百零八章
雷蒙德筹备了这部电影近十年,其中的充足准备自然是不用话说的。当林锡和欧诺抵达柏林后的几个小时后,他们便与投资方签订了合同。紧接着,剧组一行人便迅速乘机赶到了主要拍摄地――
维也纳。
这座静静卧躺在阿尔卑斯山北麓上千年的城市,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温柔的音乐符号。一条碧蓝色的多瑙河横穿了整个城市,阳光映射,波光粼粼,仿佛在演奏着一首幽远婉转的华尔兹圆舞曲。
近一个月的准备,令雷蒙德早已将所有的内景、外景全部准备完毕。一行人走在这绿意繁密、卵石嶙峋的街镇小道上,随处可以看见用白色大理石雕铸的雄伟雕像。从少年天才莫扎特,到大小施特劳斯,这些在世界漫长音乐史上绽放绚丽光彩的传奇人物,一一地陪伴着这座音乐圣都,向下一个辉煌的时代而去。
林锡从未来过维也纳,但是仅仅是走在这红砖石的小道上,他便好像能感受到那种浓到快要溢出的音乐氛围。他仿佛能够想象到,当初那个怀揣着音乐梦想的莫青,是如何从遥远的东方来到这陌生的城市,努力地打拼奋斗,却在最后即将攫取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缕荣光时,毅然离去。
“我似乎能够理解了,为什么这个地方,能让那么多音乐青年为之疯狂。”
剧组人员正在铺设外景,一开始便已提前做好了大部分准备,所以最后的收尾工作显得很是简单快速,大概不需要半个小时就可以开机第一场戏了。
欧诺听着林锡的话,转首看去。望着林锡眼中闪烁着的期待,他微微勾起唇角,道:“这个地方,确实令人陶醉痴迷。”说着,他又抬首看到了不远处正与副导演商量着什么的雷蒙德,然后说道:“可能你有点不大习惯。雷蒙德和其他天x朝的导演不一样,他不喜欢搞开机剪彩、拜神这些。不过,一般而言他也会弄个精简一点的开机仪式。”
林锡明白地点头:“所以,这次连开机仪式都没有就直接开机……是因为太迫不及待了吗?”
欧诺轻轻颔首:“嗯。你要理解,一个老人等待了这么多年的心情。”
林锡闻言,不由抬眸看向了摄像组那边的雷蒙德。和一个月前所见到的那个严肃刻板的老人不同,雷蒙德此时就像突然焕发了青春活力,虽然神情还是一样的严峻,却让人觉得他生动鲜活了许多。
“我记得第一场戏是你……欺负人的那个镜头?”
沉默了半晌,欧诺道:“对。”
“你怎么老欺负人,哈哈。上次是叶伊伊,这次是爱德华。”林锡正调侃了一句,他刚准备再说几句,便见了陈雅静从一边走了过来。
“来林小球,我再帮你补补妆。”说着,陈雅静就将手中的化妆包放在了折叠桌上,开始为林锡补妆起来。一边扑着淡雅的浅色粉底,她一边斜了一旁的欧诺一眼,说道:“欧诺,你还干站着干什么?爱德华那边等着和你先对对戏呢。刚才我看他紧张得差点进了女厕所,你也不去照顾照顾新人?”
“嗯。”
几句逐客令将欧诺给赶到一边,陈雅静这才满意地拿了眉刷,将林锡的眉毛扫得更黑密了一些。她快速地将最后的一点收尾结束,不过多时,场记那边也开始来喊林锡去拍戏。
欧诺和爱德华早已在片场中等候。
摄像师到位、打光师准备、滚轮轨道铺设,一切的一切就好像雷蒙德曾经无数次想象过的一样,全部活生生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抬首,与那个穿着深棕色呢子大衣的青年相视了一眼,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锡深吸了一口气,便听到一道响亮的打板声在自己的身后响起。
沉闷的一声,如同从遥远的上个世纪慢步而来。
“凯斯德,别以为你是乐团的第一钢琴手就可以滥用私权了。”男子低低的咒骂声从阴暗的小巷里传出,声音很大,甚至引起了街道上一些人的注意,却没有人有兴趣去搀和这件事。
“请让开。”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宁静的小巷中响起,如同大提琴一般的优雅。
天气很冷,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莫青从乐团剧院里走出,刚走了几步,便听到了这隐藏在小巷中的争吵。虽然只是单方面的,却也是十分激烈的争吵。
“凯斯德,我求求你了。我家里全部要靠我一个人养活,如果乐团把我辞了,我真的没办法活下去了。”
“凯斯德,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真的十分热爱这份工作,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该死的,凯斯德,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家伙。你别以为那群老家伙是看的起你,其实在他们心中你就是个机器,只会弹钢琴的机器!”
“凯斯德,我诅咒你!我……”
男子肮脏的咒骂还在不停地继续,莫青却定住了脚步,视线在这个男人身上停留。凯斯德似乎也没想到刚出小巷就会见到对方,他只是惊诧了一瞬,简单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便打算从另一边走开。
“凯斯德?陈!”
带着异样口音的语言忽然在宁静的小街上响起,那是苦涩难懂的德语,却带着一点来自华夏江南的软糯,好像小桥流水,与这冰冷寒封的欧洲大陆大为不同。
凯斯德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个紧张得低头的青年。
“你……你好,我叫莫青,来自华夏。”青年结结巴巴地说着,精致漂亮的脸上带着忐忑和不安,“我想请你……能不能帮我特训一下《恰空》。”
这是莫青来到维也纳的第四个月。
他努力地被爱乐团录取,成为了小提琴团中一名毫不起眼的小提琴手。虽然只是坐在第三排的新人,但是他优秀的技巧与丰富的感情却打动了指挥,并有意将他提拔到前排的位子上。
而上周,爱乐团决定了今年度的环欧洲交响会的主题是巴赫的《恰空》。与往年不同,今年打算是以小提琴原版和新编的钢琴版本同时出演,既需要第一钢琴手又需要第一小提琴手,是前所未有的创新,预期想要达到无与伦比的交汇演奏效果。
毫无争议的,指挥已经决定了第一钢琴手便是凯斯德,而第一小提琴手还在甄选中。两个月后的选拔,便是评选出最适合的小提琴手的时刻。
凯斯德垂着眸子,俊美的面容上依旧是冰封到没有温度的神情:“我为什么要帮你?”
莫青闻言一怔,他抬起头,浅琥珀色的瞳孔微微颤抖。紧紧地咬住了牙,莫青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我听说……我听说你的父亲也是华夏人,也是我听说的第一个华夏人。我真的很高兴,所以……”说着说着,连他自己也觉得对方根本毫无理由来帮助自己。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莫青低下了头,小声地喃喃自语:“对不起,你确实没有任何必要来帮助我。”
天空中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了蒙蒙的细雪,晶莹的雪花洒落在青年黑色的头发上,分外刺目。莫青的身板很削瘦,与乐团里其他魁梧的西方男人截然不同,此时看在凯斯德的眼中,就好像小时候曾经养过的一只白色金吉拉,一样的娇小无助。
凯斯德微微眯了眸子,瞳孔里倒映着这个浑身透露着失望气息的青年。
“好,我帮你。”
莫青惊诧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一向寡言的男人。两人相差了近半个头的高度,就这样隔着半臂的距离,相望着。莫青从未想过,这个在乐团里高高在上的男人会真的答应自己的请求。
看着那人远去的身影,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步子瞬间一滞,并没有回头,凯斯德低声回答:“你说过,我的身体里留着一半的华夏血。”话刚落下,他便再也没有犹豫地离去,只留下一个挺拔清俊的背影。
莫青却足足在原地呆滞了许久,仿佛还没有从刚才那句话中回醒。良久,不可抑止的欣喜出现在了那单纯稚嫩的脸庞上,带着年轻人的莽撞和天真。
雪还是无声地落下,这却是两人的第一次正式的说话。只是简单的一次求助,却让这两个本应没有有任何瓜葛的人紧紧联系在了一起。相隔了小半个地球的距离,穿行过这一段黑暗的岁月,终究是没有阻挡住――
有的事,像它应有的那样,发生了。
第一场镜头就这样完美的落幕了,直到欧诺从街道的另一边走回,雷蒙德都怔怔地没有从刚才的那一幕中清醒过来。他的面前摆放的是十几个监视器,与之相对应的是十几个高清摄像机,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位,将刚才所演出的一切全部拍摄记录下来。
“雷蒙德,是这一个镜头拍得还不够吗?”看着雷蒙德的模样,林锡皱着眉头问道。
这询问的话语将雷蒙德彻底从那个脑海中想象了多年的画面中拉出,他颤抖着满是皱纹的手,抬首看向了林锡和一旁的欧诺,重重地点头,说:“这条拍得很好,很好……”
林锡望着他这番模样,自然也明白了这对于一个等待了多久的老人,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微微颔首,却没有再说话,与欧诺一起先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区,给雷蒙德一个安静的空间。
陈雅静正在为林锡补着妆,一边的助理则是将他头发上、衣服上沾着的人造雪花全部小心仔细地清理干净。而欧诺正好来了个电话,于是便先走到一旁开始接通起来。
“雷蒙德他很少这样激动,”陈雅静用唇刷轻轻地扫着林锡饱满的唇瓣,轻叹道:“他为这部电影真的付出了很多。不过林锡,我真的没有看错你。欧诺与叔祖父相处多年,能够将他演绎的那般出众夺目是很正常的。但是你……却好像真的让我看见了照片上那个朴实单纯的莫青。”
因为正在补着唇妆,所以林锡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话。当陈雅静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才无奈地勾起唇角,道:“从欧诺那儿,我看到了那张照片的影印版。其实陈姐,我也真的很佩服你。你将衣服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还原出来了,就连袖口的花纹都是一样的精细。”
陈雅静也不客气地说:“那是,你陈姐我可是研究了十几年。而且林小球,你要知道,刚才给你化妆的可是今年度天x朝群星大奖上电视剧类最佳服装设计奖的得主。”
看着陈雅静这副自豪得意的模样,林锡忍不住轻笑出声。明明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却还好像孩子一样坦率。这和林锡最初在《凌神》剧组中见到的陈雅静大为不同,就好像将什么东西全部放下了,此时的陈雅静已经专心致志地扑在了自己最热爱的事业上,再也没有了任何顾虑与踌躇。
正巧雷蒙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