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秦时明月 2
    过了一会儿，芈夫人再次开口道：“跟我来。”
    她拉起了公子寒的小手，温柔地带着他去往了寝宫。
    寝宫自然不是任何人都能踏足的。芈夫人敢带他去，就表明了对他的信任。
    公子寒睁大眼眸，蓝色的眼眸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们的关系不算太好，为何芈夫人对他这般好？从进来到现在，芈夫人温柔的神情是做不了假的。
    这是源自于内心地接纳，对他也是极好的。
    一到寝宫，芈夫人就松开了他的手，柔声道：“寒，这些东西我必须交给你。”
    她快步地走过去，从梳妆台的妆奁上拿出了一个东西。她转过身，走回来把东西放在了公子寒的手上。
    “这是你母妃拜托我交给你的东西。”
    公子寒摊开手，把那东西放在掌心。那是一个镶嵌了红色宝石的银色发簪。
    “这东西对你母妃来说非同一般，不敢随意放在妆奁，就只能拜托我拿给你。”
    对于这种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自然是用极为小心的方式来对待。
    公子寒合拢着手，眼眸红了起来。
    “谢谢。”
    他的声音比之前沙哑了一些。这个东西他见过很多次，那是母妃最爱的饰品，也是她最为宝贵的东西。
    母妃托付给芈夫人，就表明了她很信任芈夫人。这一刻，公子寒意识到了他的母妃在很早之前就把一切都给安排好了。
    他这个作为亲儿子的却始终被瞒在鼓里，并不清楚他母妃的打算。
    芈夫人轻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你母妃并非不爱你，就是因为太爱你了，她才选择了这条路。”
    她本来觉得公子寒的年纪太小，跟他说这些是没有用的。可她转念一想，还是要让他知道事实。
    皇家之中是没有孩子能保持天真无邪的。
    “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接受的命运。在国破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已定。她活着，只会变成你的累赘。只有她不在了，才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
    为了孩子，也为了国家大义，越夫人只能殉国。
    “她还跟我说过一些话，让我照顾你。”芈夫人脸上出现严肃的神情，“寒，你必须明白你母妃对你的爱。”
    这个乱世造就了无数可怜人。
    “嗯。”
    公子寒捏紧了那个发簪，他的内心并不好受。母妃的逝去跟他是脱不了关系的。
    他还以为母妃不要自己了。
    如今看来，是他才让母妃被迫选择了这个命运。
    “扶苏快下学了，你跟他聊聊。你们年龄相差不大，应该会很有话题聊。”芈夫人看他红红的眼眸就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这个可怜的孩子啊。
    大人之间复杂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牵扯到孩子才对，偏偏这是不可能的啊。
    孩子的话语权很早就被剥夺了。
    半个小时后，扶苏的身影出现在了临华殿里，他心急如焚地走向侧殿，想找到公子寒。
    芈夫人此刻正在给他剥莲子吃，一抬头就看见了心急如焚的扶苏，姣好的面容上出现淡淡的笑容。
    这孩子性格是很温和，可遇到大事了心就开始乱了。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她多教导就行了。
    见到扶苏急切的样子，芈夫人的心中已有了计划。
    “寒。”
    扶苏堪堪站稳了身体，急匆匆地问道：“你没事吧……”
    他是从宫人的口中得知此事的。
    越夫人已薨，这对寒的打击太大了啊。
    后宫孩子众多，能跟扶苏交好的也就那么几个。不是扶苏的性格不行，是他们不敢跟扶苏来往。
    因为扶苏是长子，能力也很出众，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跟那些孩子有着本质的区别。
    不是一个圈子的人自然是容不进去的。
    这就导致了扶苏很重视这为数不多的感情。现在的扶苏还未意识到政治上的力量，更不会想到政治的不合会影响到彼此的感情。
    “我没事。”公子寒拿着那枚剥好的莲子，轻松道：“就是很难过而已。”
    母妃逝去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其实是很大，可他意识到了不能在人前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情感来。
    他不能软弱下去，必须立起来才行。
    扶苏走了过来，他不信公子寒的这番话。母妃薨了，不可能只是难过而已。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
    他越是平静的表面，就越是很难受。
    “有兄长陪着你呢。”扶苏轻拍他的肩膀，鼓舞道：“别怕。”
    扶苏在来的路上就听到了有关芈夫人的事情，他顿时明白过来了。
    母妃把寒养在膝下，便是打算接纳起他，并把他保护起来的意思。
    寒的年龄还是太年幼了。
    让其他人抚养起寒，扶苏是不放心的。好在母妃抚养了他，这才让扶苏放下心来。
    “嗯。”公子寒点点头，他明白扶苏的好意。
    这个性格温和的兄长真的是一个好人。
    扶苏握着他的手，柔声道：“寒，我是你的兄长，我是不会害你的。”
    这是他对寒的承诺了。
    这失去了生母，往后还不知如何的年幼弟弟让扶苏很担忧。
    “我明白。”寒点点头，他听出了扶苏的关心之意。
    “兄长，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公子寒抓住了他的胳膊，微低着头，神色都被遮掩在了下方，“我会靠自己的，还有父王让我跟月神大人学习阴阳术。”
    “以后跟兄长相处的时间会少很多了。”
    此话一出，扶苏还未想通，芈夫人的脸色就变了，姣好面容上是震惊的神色。
    她开口道：“你要去学习阴阳术，那你岂知阴阳术的修行是很严苛的。”
    “放眼整个七国都很少有人能修行出阴阳术。”
    “我不知道。”
    公子寒摇摇头，懵懂地看着她，“我是第一次听说到阴阳术。”
    芈夫人语气沉重起来，“这不怪你，阴阳术只掌握在少部分的人手中，自然出名度是不及儒家和墨家乃至于道家。但是阴阳家在诸子百家之中是不容小觑的。”
    诸子百家里的每一家都是不能小瞧的，尤其是儒家、道家、墨家、农家、阴阳家这些势力出众的家族。
    诸子百家都是经过数百年的延续，这才能在乱世之中占据了一席之位。
    “你若是能修行到阴阳术，在这乱世之中也算是有自保之力了。但是，比起阴阳术，剑术更容易修行，只要你有根骨。”
    芈夫人并不是很同意他去学习阴阳术，她对于阴阳术没有好的印象，只觉得修行阴阳术不利于他自身的发展。
    “母妃，阴阳术是什么？”扶苏也感到惊讶，他开口问了起来。
    阴阳术对扶苏来说也是很陌生的。
    公子寒和芈夫人的一番话就是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惊诧不已。
    “阴阳家修行的术法，就像是道家所修行的术法一样。道家的称之为道法，阴阳家的自然就称之为阴阳术。两种是不一样的，因为阴阳家是几百年前从道家中脱离开来，自成一派，从此就跟道家的道术完全不一样了。修行阴阳术，自是比道家的道术还要难。”
    芈夫人柔声地解释着，她看到了扶苏和寒眼中的好奇和期待，她就不忍心打破他们的这份情绪。
    好奇能够引导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反正这些是他们本来就需要掌握的知识，只是时间早晚的关系。
    他们身为秦国的公子，自然是要对秦国的势力有着一个初步的了解。
    与其被动地接受，不如主动地引导他们去探究这些。芈夫人是一个很会诱导之术的人。
    “这么难的话，为何还有人修行到呢？”寒迷茫地反问着，他对这个阴阳家产生了好奇。
    “因为有天才啊。”芈夫人脸上挂满了笑容，“有天才存在，就有天才制造出的东西存在。道家和阴阳家每一代都会有天才，这些天才修行到了阴阳术和道法，那么就会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不会让这份传承从中断层。反之，若是没有天才领悟到这些，那么这份传承就会出现断层。”
    “一个传承的出现和毁灭都源于天才。”
    芈夫人感慨万千地说着，她不是天才，只是一个俗人，对天才就很有期待和崇拜之情了。
    “那怎样才能看出这人是否是天才呢？”扶苏继续发问，“是跟剑术一样看根骨的吗？”
    扶苏之前就进行过摸骨的考核。很显然的，他的根骨不能入那剑术大家的眼，所以就没有学习到剑法。不过，秦王嬴政已经打算让扶苏去学一些粗略的剑法，就是为了能有自保之力。
    因为亲身经历过根骨之说，扶苏对根骨是记忆深刻的很。
    “是的吧，”芈夫人迟疑了一下，“阴阳家太过于神秘。除了他们内部人员，是没有人知晓这阴阳术要靠什么来修行的。”
    “寒，若是你有修行阴阳术的天赋，那么就去学习吧。在这乱世之中有一份自保之力也好过什么都没有。”
    芈夫人的语气突然一变，她语重心长地看着公子寒，美眸里闪过痛苦的情绪。
    在乱世之中，就算是王孙诸侯都不好过啊。身为王室公主，她们唯一能为百姓做的便是联姻。
    当然，这份联姻并不能保全她们的国家。在国破的那一刻，她们这些联姻的公主们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越夫人的殉国在这偌大的后宫之中不是第一起，也不会是最后一起。
    芈夫人比所有人都还要了解她的那位枕边人。他是不会停止向六国进攻的计划，更是不可能为了她们这些联姻公主而停止对其他国家的迫害。
    她们的结局早已注定。
    芈夫人的脸上出现苦笑，她早已看透了这些道理，可是真的降临在自身上时，她还是难以控制自身的情绪。
    “母妃，你的神情很不一样。”扶苏疑惑不已地看着她，“给我一种很难受的感觉。”
    不光是扶苏感觉到了，就连寒也是这么感觉的。
    “扶苏、寒。”芈夫人拉着他们的手，“等你们长大了就明白了。”
    “记住了，这是天下要一统的趋势，谁也阻止不了他统一七国的脚步。他是几千年都难出一个的君王。”
    芈夫人压低了声音，“不要忤逆他，你们的处境会好很多。”
    “越夫人之后还有很多人……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芈夫人说的话超出了扶苏和寒的认知，他们似懂非懂地看着芈夫人。
    她叹气了一声，她明白这些道理对两个孩子来说宛若于天文。
    他们的年纪和认知都没有到一层。
    她忧虑地想着，在活着的时候多让他们学点，这样当她离去，这两个孩子都能相互照顾，也能多一些心眼。
    “扶苏，你的剑术也要多学点，不要总想着身边人会保护你一辈子，没有人会无时无刻地注意到你的。与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寒，你也是如此。若是剑术和阴阳术上你都有天赋，那么就同时修行两个，一个都不能落下。扶苏在剑术上太过于愚钝，所以他修行剑术是只求自保。你还年幼，根骨还不一定塑造成，所以还有机会。”
    芈夫人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摸公子寒的后背。在未离国联姻之前，她曾经修过一些剑术。
    摸根骨这种简单的事情，她一人也能完成。
    碰到了寒的骨头，她诧异地睁大眼眸，随后不可思议地看向公子寒。
    这绝佳的修剑根骨。
    这天赋若是不去修剑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母妃，寒的根骨很差吗？”扶苏盯着她看，疑惑道：“那他跟我一样很难在剑术上有所进展吗？”
    扶苏是很郁闷的，受天赋的影响，他是学不好剑术的。
    “不，他跟你不一样。”芈夫人沉声道：“他有绝佳的根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根骨。这根骨若是去修行剑术，不超过二十年就能成为一名剑术大家。”
    任何修行都需要时间的堆积。
    剑术、阴阳术、道法……这些都是如此。
    没有几十年的积累，是很难在这个领域内有一点名声的。
    扶苏心情低落地垂下脑袋，他是真的没用啊。
    “不用灰心，天赋是早已注定了。你剑术不行，没准其他的可以。”芈夫人出声安抚着他的情绪。
    “你读书就很好啊。”
    扶苏已能熟读四书五经，就连六艺都能轻松地掌握，这就是他的天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