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还有一个幸运儿
南柯看着面前的血迹,表情还算平静。
在内心已经判定悲剧早已发生,且知道自己需要追寻着黑暗的脚步前行时,南柯就已经做好了目睹悲剧现场的心理准备。
因此,南柯很是随意地扫了一眼,而后往后退了几步,重新走出了屋子,回到了街道上。
眉头微微皱起,南柯现在困惑的,是悲剧现场和他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
现场,太干净了点;
血迹确实很多,但并没有尸体。
按理说,噬魂夜只需要灵魂,但尸体去了哪里呢?
南柯抬手在自己的眉心位置敲了敲,他现在需要更多的问题,来分散自己的思绪,从而让自己从无用的愤怒和悲戚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每一个正常人都会有同理心和同情心,在看见惨剧发生时,内心的波动和情绪的起伏似乎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但在许多时候,’理所应当‘等于’毫无作为‘。
当所有人都会这么干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件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相较于站在这里缅怀,甚至是收拾一下他们的遗物,为他们追办一个体面的葬礼而言,为这群人复仇,让那些黑暗中的冤魂都得到最终的救赎,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事儿。
这个道理,南柯看得明白。
但就算能看明白,以他现在的心智程度,想要彻底隔绝这些’无用‘的情绪,也需要时间和办法。
格雷福斯从房间里出来,在南柯身边道:“我到每一个房间都看了看,有两个房间里面,有挣扎和反抗的痕迹,但痕迹看起来都很微弱。”
挣扎痕迹微弱,不代表被害者的挣扎意愿不强,这只能说明双方的差距过大,使得被害者还没来得及放开手脚,都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
“这么说,这里人都死得很快?”
“应该没这么幸运。”格雷福斯摇了摇头,其实在比尔吉沃特那种地方,如果你死亡时过程来得很痛快,那么就可以算是一种幸运。
在他们那里,除了有生得好这么一个说法外,还有一种说法是,某某某死得好。
他补充道:“好几个房间都有大出血的迹象,这证明他们的死亡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被人故意拖慢了进度。”
简而言之,就是虐杀。
而且还是那种几乎没什么反抗能力的虐杀。
南柯抿了抿嘴,道:“看来这群鬼魂还挺闲,它们在比尔吉沃特也这样?”
“我不知道。”格雷福斯摊开了手,很诚实地回答道:“我当时吓得缩在了角落,后来天亮了就立马逃了出去,根本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
“那现在你想看看吗?”
这里大概还有二十来间房屋,应该能够让格雷福斯看清楚那群鬼魂的手法。
“可以看看,就当是缅怀过去了。”格雷福斯抬手想要拍拍南柯的肩膀,但抬了一半稍微降低了一下高度,改为在南柯手臂位置拍了拍。
“如果有情绪憋在心里面,其实可以稍微释放出来一点,否则我很担心你哪天又憋出了一个’心魔‘来。”
“那玩意儿,还能一而再再而三?”
“不能。”
“那就不用担心了。”
南柯深吸一口气,示意格雷福斯不用管自己,而后沿着镇中的道路往后走去。
奥莉安娜不知道去了哪里,但南柯对她还是有信心的,这位魔灵应该知道自己的任务,也应该能够在最恰当的时间站出来。
毕竟,魔偶的发条声,就是最为精准的计时器,因此她应该对时间和时机这种东西比较敏感。
大概走了五分左右,南柯在教堂门口停了下来。
四周的黑暗,在这里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了一些,但这种浓郁随着黑暗的转移,正在不断地变得稀薄。
这里,在几个小时前,应该属于整个黑暗的中心。
南柯闭上了眼睛,那种玄之又玄的灵魂触感,在此时得到了一种延伸。
他似乎能够’看‘见,对面教堂内的无数怨灵正在嘶吼咆哮,但当他睁开眼睛时,面前的教堂内没有任何的生息。
南柯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在教堂的门上轻轻一推。
’嗡‘
教堂的门发出了粗糙的木头摩擦声。
而在打开大门后,南柯终于用肉眼看见了教堂内部的场景。
“嘶!”
也就是在这时,缅怀完自己懵懂岁月的格雷福斯也出现在了南柯的背后,看着面前的场景吸了口凉气。
教堂的两侧有几块连接了地面和天花的巨型玻璃,放在正常的环境内,应该是能够保证充足的光线照射的,但在此时黑暗的加持下,这种设计反而是让教堂被完全涂上了’黑色的油漆‘。
而在教堂内部,两排木质的长凳上,正笔挺地坐满了’人‘,它们一个个的都挺直了自己的腰背,面朝同一个方向,也就是教堂最里端的十字架方向,仿佛是正在聆听神喻的信徒。
南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迈步走了进去,或许是因为周围过于压抑的原因,南柯的鞋底和地面接触所发出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的清晰。
走到最里面,也就是十字架的下方后,南柯转过了身,看向了下方的信徒,以及站在教堂末端的格雷福斯。
眯着眼睛想了想,南柯指了指座椅最后排,靠右侧的一个位置,对外面的格雷福斯道:“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奇怪?”
能够在这群’人‘里面,显得奇怪,可以说这两位的姿态,确实是怪到了极致。
格雷福斯不知道南柯要干什么,但他还是强忍住内心的不适,走过去看了看。
“这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被分成了两半。”
其中一半,被’粘‘在了座椅上,用自己完好的左侧,对准了前方的十字架;
而另一半,也用相同的方法固定在了椅子上,也用完整的那一半,对着了前方。
“哦。”南柯点了点头,难怪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他从十字架下方走了下来,边走边道:
“那就说明,这个镇子里,还真有一个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