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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故人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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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炎对天发誓。
    两世为人,还是头一回坐警车。
    手上没戴铐子,左右无人夹着,还不用付车费。
    他表示:感觉挺好!
    至于脑后的伤。
    西医拍片子,说击打的力道不大,应该是没有伤到神经。
    中医老先生把脉,说恰好避开了死穴,打在了晕穴上,很险。
    关于死穴,还有一首专门的《死穴歌》:
    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
    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
    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
    断脊无接骨,膝下急亡身。
    行有行话,术有术语,人家说得很专业。
    医门的事情,胡炎不太懂,但大抵听着,是这么个意思。
    脑后有个包,不碰不疼,别的也确实没什么感觉。
    小镇医学界最顶尖力量联合会诊完,打针、开药,后面定期再回来复检,这就算出院了。
    “小胡,有年头没回来啦?”男警王哥边开车边搭话。
    胡炎点头:“嗯,小十年了。”
    “在哪儿发财?”
    “瞎混呗……”“混”字一出口,胡炎发现王哥的眼神立马不对头,赶紧改口,“在外地学相声手艺,混口饭吃。”
    王哥也随之收敛眼中的锐利:“噢,这好,你太爷爷也是相声演员,得算咱镇上的名人了,你这家传了算。”
    “……”
    俩人搭着话,往宁镇派出所而去。
    小地方就是这样,很多事情不怎么正规,但人情味指定要比大城市浓。
    抬头、睁眼全是乡里乡亲,随便怎么论,都能论出一声“叔伯兄弟”来。
    十分钟不到,警车开进派出所,就是个大一点的,蓝白色儿的院子。
    一楼最右边的一间办公室,是值班办案的地方。
    胡炎跟着进去,抬眼一扫,直接愣在当场。
    只见值班女警跟前,坐着一位二十岁出头,身着白色羽绒服的姑娘。
    长发披肩,身材高挑,鹅蛋脸上的眉眼,总是不自觉的透着一股笑意,很漂亮。
    当然,前提是她的眼睛,不要像此刻红通通,肿得跟一对核桃似的。
    不过,此刻肿着眼睛,也很漂亮。
    胡炎愣神,不是因为看到了漂亮姑娘。
    而是这张脸,他太熟悉了。
    十年前。
    不,准确来说,是打自己记事起,他就认识。
    不是眼前这姑娘,而是另一位长辈……林秀竹。
    林秀竹是林家大爷、大娘的独生女,跟胡炎父母是同辈人。
    而林、胡两家不但住着邻居,更是世家的交情。
    老年间生活不易,胡炎的爷爷去津城码头讨生活,认识了同样在码头上卖苦力的林大爷。
    二老脾气相投,性情相近,最后当着关二爷的面,喝血酒、头磕地,拜了把兄弟。
    胡炎的爷爷,也帮着自己兄弟在宁镇安了家。
    所以准确来说,父母管林大爷叫“二爸”,他跟着叫“二大爷”。
    父母辈之间,则以“哥嫂、妹妹”论,胡炎跟着叫“姑”,都属于娘家人。
    胡炎的爷爷去世得早,那会儿胡家的日子不好过。
    林大爷便拉扯着胡家挣生活,连胡炎父母结婚,都是他老人家操持的。
    没过几年,人漂亮,文化也高的林秀竹,分配到了外地工作,也在外地成了家。
    老辈人日子过得太苦,没有几个身体到老还硬朗的。
    林大爷晚年身体也不好,干活不利索,只靠林大娘操持里外。
    林大娘可是旧社会裹了小脚的女人,哪里顾得过来?
    胡炎的父亲干脆在两家的院墙上,单独开了一道小门,连大门都不用出,便能照顾两家老小。
    胡、林两家,一代接一代的处下来,早跟一家人没什么两样了。
    所以记住林秀竹的模样,就跟他记住自己父母的模样似的正常。
    如今出来一个翻版的“林秀竹”,胡炎哪里还不知道她是谁?
    林秀竹的女儿……柳清雨。
    而且,胡炎对柳清雨的熟悉,只怕不逊于她妈妈,甚至多得多。
    八九十代,正是全国热火朝天改革的年代。
    甭管体制内外,甭论哪行哪业,所有人都跟疯了似的干工作,忙事业。
    于是,一个可怜的小不点,便被妈妈送到了姥姥家。
    什么时候来的,胡炎说不清楚,他比柳清雨还小一岁半呢。
    不过,他估计柳清雨自己也不说清楚,确实太小了。
    反正胡炎打记事起,生活里便有了这么个小姐姐。
    学艺回到家,便会带着他上山、下河,偷钱、打架……
    当然,挨打罚跪,俩人也跑不脱。
    甭管谁家父母,给孩子买零售,买新衣服,也是双份儿。
    一直到09年,林家二老去世,她才去了外地父母那里。
    10年,胡家出事,由着村里长辈操持完后事,他谁也没告诉,直接离家出走。
    打小的玩伴,转眼再见已是十一年。
    女大十八变,柳清雨的模样跟小时候完全不同,但胡炎貌似没有感受到陌生。
    他径直走过去,笑着喊了一声:“姐!”
    语轻惊魂,柳清雨身体当即一僵,扭头看见胡炎,眼泪直接流下来。
    “炎炎!”
    一声轻唤,柳清雨站起来,猛得一把抱住胡炎,哭得更厉害了。
    胡炎一愣,旋即放松僵硬的手臂,也把柳清雨抱住,脸上露出微笑。
    一个在哭,一个在笑。
    无论透过泪目,还是笑眼,俩人的眼神都是那么的清澈,那么的自然。
    黄河一决堤,便是滔滔洪水,奔涌而出。
    柳清雨根本收不住泪水,越哭越厉害,还不时拍打胡炎的后背。
    “炎炎,昨晚吓死我了!”
    “我以为把你打死了呢。”
    “你回来都不跟我说一声儿。”
    “这么多年,你都跑哪里去了?”
    “……”
    前言不搭后语,呜咽着的喉咙吐字也不清晰。
    但胡炎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盛,语气也更加柔和。
    “好了,没事了。”
    “我这不好好的吗。”
    “以后不走了,哪儿也不去了。”
    “……”
    终于,情绪发泄完,柳清雨收声。
    见旁边的警察都在看着自己二人,俏皮没来由的一红。
    俩人这才再次坐下来,开始给办案人员说明情况。
    这种事情,说大也大,也小也小。
    好在,老天只是给大家开了一个玩笑,并没有真出什么大事情。
    全部情况说明,胡炎抱着自己的大铁箱子,带着柳清雨出了派出所。
    眼睛肿得不行,此刻反倒一个劲的傻乐。
    唉,女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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