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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子里的女鬼们都很后悔。
她们真傻,真的,为什么会觉得一个能收集女鬼脑袋说情话的变态会害怕十几个红线婴儿?
这位玩家非但没有任何恐惧感,反而在变态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也许有的人就是越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越会暴露出独特的恶趣味。
苏城本人显然没有意识到大黑天的跟女鬼讲鬼故事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自己可以考虑一下申请助人为乐小红花奖,毕竟他这个好心人不光喜当爹还兢兢业业的把孩子抱给它的母亲,没看到这位妈妈都已经感动到哭了吗?
被苏城逼的没有办法的女鬼双指生蹼,竟是开发潜能像壁虎一样攀附在墙壁上,手脚并用着上爬到天花板上。
苏城啧啧称奇,世界之大果真是无奇不有。
让女鬼搓假发还是太屈才了,他应该再开一家专门送假发的快递行业,到时候女鬼背着假发飞檐走壁几十楼,敲敲窗户就可以配送上门。
但看这位妈妈实在是太过激动,可能没办法照顾孩子,青年干脆抱着婴儿推着轮椅移向旁边的女鬼,“你想照顾这个可爱的孩子吗女士?”
很可惜,到最后也没有哪位善良的女鬼愿意养这个身体残缺的红线婴儿——反而是天花板上密密麻麻挂着十几个弱小无助的女鬼。
“看来你只能和断腿的养父从此相依为命,”青年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痛苦之色,似有感慨道,“谁让你缺少了些零部件是个残疾。”
缺少零部件,指四肢健全,唯独缺了最关键的脑袋。
红线婴儿显然不是可以以乳为眼,以肚脐为嘴的刑天,断颈处蠕动的红线头无力的动了一会儿就彻底停止活动,死的不能再死。
苏城越发痛苦,像是每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抱紧没了脑袋的红线婴儿久久不能言语。
双眼失焦,嘴唇更是不经意的颤抖。
父爱如山……体滑坡,青年恶向胆边生,拿起鱼肠剑依次砍断了红线婴儿四肢抱在怀里,同时坚强的对同伴们说,“你们且老老实实在屋子里呆着,”而后又如法炮制斩断那些疯抢头颅的红线婴儿脑袋,找到一个黑色布袋子细细装好,“待朕去开个门。”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其它红线婴儿应该都在一楼,目前来说暂时爬不上二楼。
那门外捶门的应该都是要来捉苏城下去喂孩子的女鬼。
苏城掂量了一下怀里的东西,还挺重。
刚才由于动作太大,青年的头发有些凌乱,眼角泛着极浅的青色,像是一尊刚刚雕好的白玉象,白皙的手背上细细的青色血管更是清晰可见。
嘎吱——
伴随着已经快要被锤烂的大门打开,外面的血腥味是抑制不住往鼻腔翻涌。
苏城一向讨厌这个味道,眉毛不禁紧紧皱起,但还是不忘初心将怀里的手臂、大腿、脑袋、身体依次分发给每一位站在门外的女鬼。
被强塞奇怪东西的女鬼:???
她们定睛一看,这分明是红线婴儿的一部分,断口处的红线头还在发抖般蠕动着。
可惜还有一半的女鬼没有分到。
苏城痛定思痛,摸着空空如也还渗着血的包裹由衷感慨,自己应该把那红线编织成的婴儿剁的再碎些,这样也不至于落入此等囧境。
至少大过年的不能让自己手底下的打工人空手而归。
身后的屋子里传来苏观主唯唯诺诺的建议声,“我这里还剩个手臂,要不然榨汁兑水让大家一人一杯?”
事实证明,人被逼急了就会变态,而这种变态是会传染的。
苏城将轮椅一转,义正言辞的教训说,“那东西多不干净,万一喝出病了怎么办?”
苏观主点头称是,显然十分赞同。
旁边坐着的岑莫停心里迷茫的推了推眼镜,看了看傻掉的女鬼,以及天花板上趴着的女鬼,觉得也许自己这个搞历史文化的现代人确实不如古人接受能力强大。
女鬼们虽然现在是鬼,但她们生前都是人。
而且是法律意识良好的现代人,哪怕是被主神勾起灵魂深处的野性,但还是对着某些场面有天然的畏惧感。
比如说一个长的比鬼脸色还要惨白的玩家,病怏怏坐在轮椅上面,浑身是血的掏出婴儿的四肢给她们当作纪念品。
手背的白、血管的青、鲜血的红被诡异的融合,像是冬日雪地里盛开的一朵梅花,夺目惊心。
他随意牵起一个没有收到礼物的女鬼的手,两个冰冷的手指缓慢交叉,青年垂眸似乎在欣赏女鬼干瘪枯老的皮肤,接着用另一只手轻轻怜惜的划过上面被红线勒出的痕迹,以及那断裂的小拇指,激的对方手背起了大片大片的鸡皮疙瘩。
这只手在自己刚才相见的时候还是完好无损,皮肤滑腻——一看就是有过很好的保养,可现在三号的手却成了这副凄惨样子。
“很疼吧?”
他顿了顿,像是慈悲的神明甫一垂眸,“真可怜。”
语气不含半分的暧昧旖旎,在女鬼愣神的刹那缓慢抽出自己的手置于膝盖上。
身体微微放松的靠在轮椅椅背,缓慢移动着自己的轮椅靠近这位幸运儿,像是一尊舍身渡人的佛。
“如果这样能救你的话,请将朕推下楼梯。”
一楼是恶鬼、是地狱、是无边无际的血海,活人是没办法在血海里生存的,更何况是一个断了腿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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