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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微笑着留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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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玉道一直以来都是让人羡慕的对象,出身潜邸功臣之家,自幼与诸皇子一同受教,刚刚成年就被授予千牛备身,在御前充当侍卫,伺候天子。
    先帝入主东宫后,就开始在禁军中当值,官儿虽然当的不大,但仕途一直顺风顺水,不管风云如何变化,他的官职、爵位都可以牢牢地守住。
    一辈子没吃过亏,享了一辈子福也就算了,偏偏还生出了一个妖孽一般的儿子,不仅成了武皇最器重的将军,更是尚了公主,成为当朝驸马。
    年纪轻轻就以军功彪炳,获封大将军,手握两卫雄狮;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得封公爵,上柱国,重现当年秦琼的旧事,强爷盛祖,莫过如此。
    不少于秦玉道交好的老臣、老将都说:谁要能有秦利见这样有本事的儿子,就算是立马蹬腿玩完,那也有脸去见祖宗。
    总结他的一生,那就是仕途顺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尤其是小秦峯出生后,秦家后继有人,更是满足的很。
    也许是人没有了盼头,精气神就一点点消散了;亦或者他寿元就这么多,现在时辰到了,自然要魂归长夜。
    无病无灾的秦玉道,突然就不行了,秦睿把西京最好的御医统统都请了过来,可最后的结果只有四个字:油尽灯枯。
    秦家现在能做的,就是看看老国公有什么心愿未了,抓紧给了结。顺便张罗一下后事,他们这么多人都救不了,神仙来了也没用。
    长安胡国公府,尉迟氏、秦怀道、秦善道、秦景倩、秦佾、秦晙等人,侍立在抹着眼泪,想哭出声,可又怕饶的秦玉道走的不安心。
    “都不要哭丧着脸,老夫这辈子,福禄寿皆全,享尽人间富贵,子孙皆有,家事无忧,有什么可哭的!”
    “可老夫这辈子也有遗憾,老夫对不起太宗皇帝和先帝,没能辅佐好李氏的子孙,让他们丢了天下。”
    “唉,下去之后,见了两位先帝和父亲,他们问题大唐如何了,老夫该如何作答呢!告诉他们,大唐已经没了?”
    秦玉道这话,让兄弟、子侄没法回答,李氏失天下,完全是自作自受,先帝留下了武皇,武旦又如此的不争气,能不坐失天下么!
    虽然秦睿辅佐庐陵王在秦家内部不是什么秘密,但能不能成事,还是个未知之数,有所不甘也是理所当然。
    “兄长,这不能怪你,那么多人都牺牲了,依然没有挡住武皇登基称帝,秦家就算把阖府老小都搭进去,也是白搭。”
    “是啊,三弟说的没错,我们真的尽力了,父亲他们在天之灵,也是不会怪我们的。”
    秦怀道哥俩说这话的时候,面目表情很是不自信,因为他们俩也不敢确定,自己在弥留之际是不是也会想起这折来。
    如果今儿躺在这里的是他们,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祖宗交代,这,太难回答了。
    揉了揉眼眼睛,抹掉眼角的泪水,秦睿强装笑脸说:“父亲,您下去跟二位先帝说,但有睿在,即便最后落个千夫所指,遗臭万年,也一定复兴土德。”
    “好,好,我儿这句话,为父放心了。为父下去后,得好好跟你祖父说道说道,我们秦家也有帅才了,一点不比他们卫公一脉差。”
    “老夫走后,秦氏族长之位,传与利见,凡秦氏子弟,有异议者,一律逐出族外。你们两个做叔父的,要好生帮扶他。”
    秦睿是他这辈子最满意的作品,也是他见过的最好苗子,知子莫若父,他太知道了,这孩子的潜力、才能,还是没有完全的展现出来。
    他需要更多人帮扶,需要更广阔的舞台,秦家虽然不是世家大族,但在两京、山东都算有些势力,把秦家交给他,兴许能添三分助力。
    说完这话,秦玉道便让兄弟、子侄都出去,他这辈子唯一亏欠的就是尉迟氏,现在他要走了,天人两隔,他要把最后的时间留给夫人。
    “利见,人早晚都有这么一天,老夫与二叔早晚也有这么一天,大兄这样不遭罪的,也是一种福气。”
    “是啊,利见,我们就在这跪着,送你父亲最后一程。”
    话毕,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齐齐的退了一步,带着剩余的三兄弟,跪在在秦睿的后面。
    稍时,屋子里传出了尉迟氏撕心裂肺的哭声,秦睿干涸的眼睛,又流下了一股眼泪,随即带着秦家的直系子弟,在青石板上,重重地磕头。
    秦玉道还是走了,走的很安详,像睡着了一样,可秦睿怎么看,怎么觉得老爷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没有发下那个包袱,那个包容他成长的大唐荣耀。
    来,未必是福;去,未必是祸;秦睿了解自己的父亲,那个视李唐荣耀为性命的人,让他活在武周这个时代,那简直比死还难受。
    现在他去了,不仅没遭罪,更是不用再看城头上飘扬的周字旗了,总算不用在心里生闷气了,当儿子的应该为他老人家高兴才对。
    忠、孝、节、义这四德是秦玉道一生奉行的准则,他这辈子一直都以此为人、为臣、为官,可以说是他一生真实的写照。
    老爷子为人古道热肠,仁义厚道,忠义无双,至死不愿为周臣,他出生时大唐如日中天,他走时大唐已然易主,作为大唐之臣,这当然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秦睿相信如果不是顾及他,以老爷子刚烈的脾气,不会坐视大唐消亡,那一定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所以他老人家心中的这股怨气是为他憋下的。
    都是我不孝,我无能啊,否则父亲不会带着遗憾离世,这统统都怨我。在心中默默地说着,秦睿重重的磕着头,即便把额头磕破了,也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看不了侄子如此悲伤,秦怀道给两个儿子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把人先扶下去,万一坏了身子,大兄走的该不心安了。
    “大嫂、三弟,大兄的身后事,咱们先操办着,给利见点时间,这孩子太重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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