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公然忘董承、伏完之事乎?
知道内部底细的人都明白,皇帝与太后的母子关系是非常微妙的,这里不仅有所谓的母子亲情,更有涉及复杂的皇权平衡,这天家门墙之内的是是非非,那里是墙外的人能明白的。
武幽兰当然也不是吃饱了撑的专门来提醒秦睿,她是来谈协防问题的;太后东狩回来后,想要调整三大殿的防务,打算由千骑和内卫抽出一些人手敦促三大殿的禁卫军加强防务。
对于太后这一决断,秦睿丝毫都不感到奇怪,前一段时间李旦这家伙趁着空挡可没闲着,明里暗里搞了不少花样,皇后刘氏也时常赐宴给宗室勋贵的家眷,太后不忌惮就怪了。
当然,即便是对皇帝有所不满,太后也不好把事做的太绝,这是要顾虑很多方面,所以由千骑负责内围,内卫负责外围,这是一个能让太后放心,也能让皇帝不反感的戍卫方案。
因为是临时调整的计划,秦睿必须去与禁卫军的将领们打个招呼,顺便在叮嘱下程齐之,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学那些人一样,把天子逼迫太甚,能过去的就要过去。
可这刚与程齐之谈完,就见到以养病为由,回神都来的越王李贞,面色不善的从御道走了下来,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皇帝与他在殿中聊的并不是那么愉快。
这位爷可是太宗皇帝的第八子,而且也是宗室较有名望的亲王,贞观十七年就以实职任相州刺史,永徽元年转左卫大将军,永徽四年徙任安州都督,咸亨年间再任相州刺史。
李贞好武且长于骑射;好学,兼涉文史,通于政事。这是一般的皇族子弟不能比的,与十弟纪王李慎齐名,百姓尊称他们:“纪、越”。
“干什么,你们眼睛瞎了吗?竟敢阻拦本王出宫的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看有两名千骑拦路,李贞勃然震怒,大声的喝斥着。
连亲王的驾的都可以随意拦了,这皇宫还是李家的吗?不知道宗室有特权随即觐见天子吗?他们这些奴才看来真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啊!
“越王殿下,末将秦睿有礼了。”,挥退了拦路的千骑,秦睿上前见礼。
“哦,本王当是谁呢?原来是胡国公之子,我们大唐的千骑将军。怎么,你的兵已经猖狂到了阻拦亲王的程度了?”
对于李贞的质问,秦睿先是回了个笑脸,随即立声回道:“殿下这话说的,真是让臣等无地自容;殿下是天子的伯父,宗室的元宿,国家的重臣;末将等人就是再不开眼,也不敢于殿下面前无礼。”
“哼,你知道就好!秦睿,本王告诉你,不要说你一个小小的千骑将军,就算秦琼还活着,也不敢阻拦本王出入这宫城!”,李贞的脸上的怒色不改,更是严厉的训斥着秦睿。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说话不揭短,李贞这种问候人家祖宗的作法是极其不礼貌的,也是招人恨的做法,即便他是宗室的元老,皇帝的伯父也不该如此的侮辱朝廷命官。
可时下,实在不是计较个人言语得失的时候,秦睿仅仅是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尊贵的越王殿下到一旁说话。
“秦睿,不要以为你抱上太后的大腿就怎么样!本王可是太宗皇帝之子,先帝的兄长,即便是你的主子,她也得以礼相待。”
李贞这话说得没错,他的辈分和身份在那放着呢,即便是觐见太后,也是以家礼相待,如秦睿这般的官职、爵位确实没有资格在他面前耀武耀威。
不过,他这话唬唬别人也许还行,对于秦睿这样胆子大,眼睛敏锐的人来说却是没用;只见他快速出手,从李贞的袖子里,拿出一物,随即立即又放入自己的怀中,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李贞。
“秦睿,你,你竟敢如此无礼,你是铁了心要与本王过不去吗?”,有些慌张的李贞,指着秦睿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盯着他的胸口看!
“公然忘董承、伏完之事乎?”,秦睿这一句话,立刻就让李贞呆住了,见他如此失态,秦睿又说了一句:“殿下,你可以走了。”
这回换成李贞不想走了,只见他转身拦住了秦睿,低声说道:“秦睿,你别忘了,你是李氏的臣子,你今日的这般作为就是断送了大唐的社稷,你秦家就将成为千古罪人!”
“殿下,末将奉劝你一句,老老实实的回王府养病,病好了就返回封地,享受子孙绕膝之乐,不要再做这些无聊之事。”
“至于,殿下扣给末将的帽子,未免有些太大了,休说末将,就算是家祖还活着,也是承担不起的。”,话毕,秦睿一招手,立刻就有两名千骑上来“请”越王殿下离开。
看着李贞有些颓废的背影,秦睿沉吟了好久,他们的想法是好的,可太不切实际了,也太不了解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了。就算自己装瞎子,外面还有武幽兰,就算她也一样瞎了,最外面还有丘神绩。
那个什么都敢干的丧心病狂之徒,他可不会看李贞的身份有多尊贵,一旦抓住了什么把柄,保准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想想李贤太子就知道,不就是听信个了谣言吗?
还有,太后为什么从来留这么个口子让臣工可以见到天子,除了不想担上幽禁天子的骂名外,就是想以李旦为饵,引李贞这样不知死活的臣子上钩,一个个心甘情愿的跳入这个早已布好的彀中。
这特么完完全全,从里到外就是个套儿,是请君入瓮之计,李贞他们这些标榜忠臣良将的臣工们那里知道,他们这不是在帮李旦,恰恰相反还会坑了皇帝,让李旦连手里最后的那点权力都损失殆尽。
凡事没有一蹴而就,办大事要有耐心,要学会忍耐,学学人家勾践,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日子还长着呢,这个时候搞事就是赔钱的买卖,而且还是血本无存的那种,瞎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