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雪太大，看不清对方的人数，我们现在怎么办？”
    一个顶着少校军衔的伪军头目冲进来对川岛芳子说道。
    川岛芳子此刻也异常的惊慌，她这些年收敛到了不少的财物，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呢，不想这么快就去见阎王。
    她在屋子里不停地走动着，军帽没有戴，散乱的短发披散在耳朵边。
    “司令官阁下已经命令27师团赶来增援了，不要慌，一定要守住村口阵地，只要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援军就会到。”
    “这么大的雪，从察素齐过来至少需要一个小时，属下担心……”江东连战连捷的事迹被伪军传的神乎其神，少校和手下士兵根本没有战心，只想着逃跑。
    “司令身份高贵、职责重大，不能被困死在这个村子里，要不咱们先向北边撤退吧，没准在路上就能碰到增援的皇军！”
    川岛芳子坚定地摇了摇脑袋，
    “风雪天出去很容易迷路，到时不仅碰不到援兵，还很有可能跑进敌人的包围圈。执行我的命令，坚守村子，一步也不准退！”
    “是……”
    噼里啪啦的枪声将雪花落地的簌簌声完全遮掩，双方都看不到彼此，盲目的交火进行了约摸5分钟的时间。
    5分钟后村里村外的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打枪，瞪着眼睛看着漫天风雪，想要从风雪的缝隙里发现敌人的身影。
    川岛芳子不停地给多田骏发求援电报，语气越来越急切。
    侦察队的战士们趴在冰天雪地里，身形很快被飘落的雪花淹没。
    地面上只看得到一个又一个的模糊人形轮廓。
    短暂交火过后上尉反倒不心急了，在这样的天气里，最大的威胁不是对面的敌人，而是头顶飘落的雪花。
    他在等待通讯兵的回报，等待一颗从天而降的炮弹。
    ……
    ……
    正常情况下日军是不会在风雪天发动攻击的，因为没办法发挥出火力的优势。
    安春山烦躁地坐在团部指挥所里烤火，嘴中一遍又一遍地骂着贼老天。
    风雪的劲头很大，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
    大决战的计划他也知道一些，正等着小鬼子送上门来呢。
    “这么大的风雪，鬼子肯定不会轻易挪窝了，唉……”
    正当他唉声叹气之际，副团长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团座，咱们的侦查队在察素齐的西南方向与小鬼子遭遇上了，请求炮火支援！”
    安春山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快速冲向通讯处，副团长一边走一边讲述详细情况。
    “从枪声上判断，村子里至少有300个小鬼子！”
    报话机传出了侦查小队通讯员的声音。
    安春山亲自接过话筒与之对话。
    由于天气的原因，通话断断续续，通讯兵了解到的情况也很少，安春山没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命令炮营立刻开炮，帮助侦察队撤回来！”
    安春山略作思考后对副团长说道。
    天公不作美，想来大战一时半会儿是打不起来了。
    “传令部队，更改夜间行走口令为：河山、万里！”
    安春山在离开通讯处前又下达了一道命令。
    虽然大战打响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说不定也有小鬼子会像侦察小队一样懵懵懂懂的撞上来送死呢。
    ……
    ……
    察素齐，日军第27师团师团部。
    27师团师团长关根太久郎大佐拿着电报问原田熊吉，
    “师团长阁下，司令官命令我们顶着风雪出击，您看这……”
    原田熊吉将身体整个趴在作战地图上，外面是鬼哭狼嚎般的风雪声。
    参谋长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不敢打扰师团长阁下的思绪。
    “派出去的部队找到川岛芳子的安国军了吗？”
    原田熊吉看着地图，头也不抬的问道。
    “还没有回报，不过应该快了！”
    “嗯。”
    原田熊吉点点头后继续研究地图。
    “轰轰轰……”
    正当此时，轰隆隆的爆炸声穿透风雪，径直传了进来，窗户上出现了白色的闪光，一阵接一阵。
    原田熊吉丢掉手上的铅笔，快步冲进院子，站在风雪中眺望炮声传来的方向。
    雪花很快将他的头发染成白色。
    “师团长阁下，刚刚接到报告，去增援川岛芳子的帝国勇士遭到了炮击，损失惨重。”关根太久郎问清楚情况后跑到原田熊吉边上说道。
    原田熊吉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没有说什么，快步走回屋子。
    “江东的重炮是我军进攻中的最大威胁。”原田熊吉看着地图，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起伏，
    “雪夜进攻虽有诸多不利，但只要能抵消掉对方的炮火优势，那就是值得的。
    想来司令官阁下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命令我们立刻出击！”
    关根太久郎认真地听着。
    “中国人的炮口现在都朝向西南方，我们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从正面出击。”原田熊吉的神色变得冷峻，
    “命令步兵第三联队和师团直属搜索队立刻向多尔齐发起攻击。
    告诉第3联队的渡左近大佐，这次攻击没有炮火准备，他们必须像雪夜中的幽灵一样悄悄靠近中国人的阵地。抵近阵地后所有勇士发挥大日本帝国的武士道精神，用刺刀占领多尔齐！”
    “嗨依！！！”
    关根太九郎的脸上浮现激动的血红。
    ……
    风雪太大，火炮的炮口不能得到及时的校准，原本用来攻击川岛芳子的一个营105毫米榴弹炮全部打偏了几度。
    呼啸的炮弹落在了村庄以北100~400米的范围。
    从察素齐赶来支援的一个日军中队刚好处在这个位置上，当即便报销了2/3，死状凄惨。
    村子里的安国军士兵全部目睹了这一切，有的人吓得腿都软了。
    炮击停止之后，川岛方子不敢再停留，逃也似的向北而去。
    与他们对峙的九十三团侦察队在第一颗炮弹落下的时候就已经撤退了。
    村庄的遭遇上稀里糊涂的结束，但更大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
    4000多个小鬼子在鹅毛大雪的掩护下悄悄从掩体中钻了出来，基层军官低声交代作战任务，口令明确之后4000多人开始顶着风雪向西突进。
    “宫胁君，情报显示多尔齐的中国军队只有一个团，一个联队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第3步兵联队联队长渡左近对搜索队长宫胁侃藏说道：
    “与中国人接战后你的搜索队快速突进，争取用最快的时间找到中国人的指挥部。
    切断他们的指挥系统，此战必胜！”
    宫胁侃藏躬身领命，他锵地拔出少佐指挥刀，劈砍了几下飘飞的雪花，神色亢奋：
    “联队长阁下放心，我一定把中国指挥官的脑袋提到你的面前来！”
    “哟西，出击！”
    数千个人已经在风雪中晃荡，如灯火一样忽隐忽现、忽明忽暗。
    明亮的刺刀与雪花融为一色。
    风雪中的日军士兵此刻感觉不到严寒，他们心中被紧张和期待充满，耳朵里只能听到自己呼呼的喘气声。
    他们一边走一边擦拭睫毛上的雪花，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前方同僚的背影。
    ……
    ……
    93团哨兵的背上盖着一块木板，雪花没有直接落到他们的身上，这让他们能够在风雪中坚持更长的时间。
    “贼老天，真是冻死人不偿命哟。”
    最前沿的一个哨兵缩在哨位里，嘴巴不停的嘟囔着。
    他的眼前已经被白色填满，根本看不到其他的颜色，5米开外的事物全部淹没在白色之中。
    在这样的环境中放哨，耳朵比眼睛好使。
    “呼呼呼……”
    寒风卷着雪花在天地间打着旋儿。
    “咯吱……咯吱……”
    单调的风雪中突然传出一丝不协调的声音。
    哨兵快速将怀里的步枪掏了出来，手脚利落地拉栓上膛。
    “咯吱……咯吱……”
    吱吱的声音在慢慢靠近。
    哨兵的双眼睁到最大，但还是没办法看清风雪外的场景。
    “口令！”
    他对着前方的风雪中喊了一嗓子。
    咯吱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风雪依旧，哨兵却突然感觉周围陷入了可怕的安静。
    “口令！”
    他又喊了一声，但还是没有动静。
    他疑惑不解的抬起脑袋，一张大脸却忽然出现在他鼻尖。
    “啊！”
    ……
    九十三团的前沿阵地上，一个老兵和一个新兵趴在一起。
    新兵没有任何反应，老兵却一咕噜进入了战斗状态。
    “班长，咋啦！”
    新兵揉了揉眼睛，风雪外啥都看不见。
    老班长侧着耳朵，神情专注。
    突然，
    “轰！”
    阵地300多米的地方发生了爆炸，火光从风雪中传了过来。
    老班长哗啦一下推弹上膛。
    “啊啊啊……”
    风雪中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如被杀的猪一样。
    掩体中休息的战士们全部冲了出来，老班长大喊：
    “小鬼子，小鬼子来偷袭啦！”
    九十三团的阵地前方埋设了地雷，战士们知道雷区的准确位置，肯定不会稀里糊涂的走进去。
    雷区突然传出爆炸和惨叫，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
    “鬼子来了！”
    ……
    渡左近大佐几乎要把自己的拳头捏碎。
    这一路上他的部队小心翼翼，已经不动声色的做掉了四五个中国哨兵。
    千算万算没算到中国人在阵地前方埋了地雷。
    中国军队穷的要死，地雷这种玩意十支部队中往往只有一支会有。
    1/10的概率被他碰上了，运气就是这般差。
    事已至此，不能犹豫，一旦犹豫行动就会功亏一篑。
    只能人工趟雷了。
    渡左近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中队长。
    中队长都快要哭了，但是他这样的表情只持续了不到5秒钟。
    “大日本帝国万岁！天皇陛下万岁！”
    中队长抽出了刀，毫不犹豫的向队伍的最前方冲去。
    他身后跟着200多个“雪人”，风雪太大，看不清楚“雪人”脸上的神色，不过想来应该是像死了爹娘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