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民福利院。
    在东城靠近郊区的地方。
    破破烂烂的一栋六层小楼，带一个砖墙围起来的小院。
    下午时间，福利院的孩子们在做手工。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子，教孩子们做铁艺编织。
    这里的孩子小的七八岁，大的十五六岁，看起来脸色都有些蜡黄。
    铁艺编织，是用细细的铁丝制作兔子、蝴蝶等小巧的工艺品。
    做出来后，福利院统一拿去售卖，获得的钱可以算作福利院的一项收入。
    做铁艺编织，需要灵活的手指。稍不留意，就会被铁丝刺破手指。
    六点左右，天色暗了下来。
    教孩子们手艺的老爷子，是义务来教孩子们的。六点时间到，他就收拾工具离开了。
    “孩子们，明天见。”
    “爷爷再见。”
    孩子们依依不舍告别老爷爷，福利院的黑铁大门缓缓关上，并用铁链从里面牢牢锁上。
    老爷爷已经远走了。
    这时，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挺着肚子的男子。
    男子嘴里一股酒味，脸色潮红，显然刚吃饱喝足。
    他叫张大关，启民福利院院长。
    看到院长出来，热闹的院子顿时安静下来。
    那些孩子们畏惧地缩在墙角，不敢吭声。
    张大关打了个嗝，朝人群中看了一眼，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
    “苏小沫，出来！”
    张大关指着马尾女孩厉喝道。
    马尾女孩闻声一颤，低着头哆哆嗦嗦走了出来。
    她大约十二三岁，穿一件黄色外套，衣襟位置黑乎乎的，也不知多久没有换洗过。
    “来我办公室一趟。”
    张大关说完，摇摇晃晃走上楼去。
    叫苏小沫的女孩，恐惧得浑身发抖，脚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开。
    张大关回过头来，骂道：“苏小沫，再磨磨唧唧，信不信我把你丢后院井里去。”
    其它孩子都对苏小沫，投去同情的眼神。
    他们知道，只要进入院长的办公室，肯定没什么好事。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被院长叫到办公室去过。
    有的被院长用皮带抽屁股，有的被院长用巴掌抽大耳刮子。
    苏小沫刚进办公室，院长就一把提着她的头发拖了过去。
    “苏小沫，早上记者带人来院里参观，你为什么哭唧唧的？你是存心要我难堪是吧？”
    不等女孩回答，院长一个大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苏小沫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
    “院长，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腿疼。”
    她撩起裤腿，两只细细的小腿上，密密麻麻都是血淋淋的鞭痕。
    张大关眼睛眯了眯：“这就是你哭的理由？”
    他扬起手要打，女孩不由自主朝后躲去。
    张大关冷笑一声，指着里面一个小房间，说道：“今天就不打你了。去，把裤子脱了。”
    小房间里放着一张小床。
    苏小沫不动，眼睛紧张地看着办公室的门把手。
    她知道绝不能进去那种地方。
    张大关在抽屉里面掏了掏，嘿地笑了：“今天试试这海狗丸的效果。”
    在他咕嘟咕嘟喝水的刹那，女孩猛地冲到门边，拉开锁就往外跑。
    张大关在后面吼道：“苏小沫，你反了。回来！”
    女孩哪里理他，咚咚咚咚直接跑下了楼。
    张大关气得脸色发黑，他冲出门来，直追出去。
    苏小沫试图从厨房窗户爬到围墙上，但是她身高不够，始终差围墙一只手的距离。
    “我看你往哪跑。”
    张大关笑着从后面追来。
    女孩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但是手就是够不到。
    这时，一个瘦瘦的男孩跑过来，说道：
    “你踩着我的手，我托你上去。”
    “谢谢你，朱勇。”苏小沫感激看了他一眼，踩在他手掌上。
    男孩晃晃幽幽，靠着墙稳定住身体。
    苏小沫终于爬在了墙上。
    就在这时，张大关已经冲到了墙边。
    他见到朱勇竟然敢出手帮助苏小沫，气得大叫：“全是他妈想死的贱人，今天老子就弄死你们。”
    他从墙角拾起一板砖，朝着朱勇后脑勺拍去。
    “朱勇，快躲开。”苏小沫骑在围墙上大叫。
    朱勇躲闪不及，板砖嘭一下正正砸中后脑，他的身体直直摔倒在地，鲜血汩汩流了出来。
    “朱勇，朱勇……”有几个小孩子冲了上来，摇着朱勇。
    可是朱勇已经昏死过去，脸色变得全无血色。
    苏小沫哭喊着：“我跟你拼了，你这个畜生。”
    她骑在围墙上的身体突然重心不稳，朝后摔去。
    就在她以前自己要摔死的时候，突然感到身体一软，自己跌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苏小沫慢慢睁开眼睛。
    她看见一个陌生的老爷爷，正满脸慈祥地看着她。
    老爷爷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看不出来有多少年纪。
    但是那双眼睛，却清澈灵动，幽深如海。
    “小姑娘，你就是苏小沫吗？”老爷爷问道。
    苏小沫咽了咽唾沫，小声道：“我就是。老爷爷，你是谁？”
    陈洛柔声说道：“孩子，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见到她的第一眼，陈洛就知道找对人了。
    想！
    她长得太像苏欣荷了。
    饱满的额头，俏皮的鼻子，还有那柳叶一般的眼睛。
    听到陈洛的话，苏小沫眼睛如花朵一般，绽放开来。
    但是这花朵刚绽开就凋落，脸上反而警惕起来。
    她猛一挣扎，从陈洛手中跳下地来，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陈洛叹息一声。
    ‘这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对人带着这种浓浓的敌意和怀疑。’
    这时，福利院的大门一阵门锁响动。
    张大关打开锁，提着铁链冲了出来。
    见到有外人在这里，张大关愣了愣神，他冲着苏小沫喊道：
    “小沫，跟我回去。”
    苏小沫立马躲到陈洛身后：“你这个畜生，朱勇怎么样了？你打死他了？”
    苏小沫摇着陈洛的手：“爷爷，你能帮我，救救我朋友吗？”
    陈洛已闻到了院子里传来的哭喊声和血腥味。
    他的双眼霎时变得寒冷无比。
    他拍了拍苏小沫的头：“孩子，别怕。爷爷在这，就没人能动你。”
    “走，我们去看看你的朋友。”
    他拉着苏小沫，朝福利院大门走去。
    张大关凶神恶煞一般冲过来，拦在陈洛面前。
    “老东西，我劝你少管闲事。放下她，离开这里。”
    他挥舞着手里的铁链，酒气扑鼻。
    陈洛只说了一个字：“滚！”
    然后，一脚抬起，将张大关踢进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