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菲尔德提出研究这东西的时候，海伦伯格无奈地默叹了一声说道：
    “诸位，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水晶阵列的研发难度有多高。
    ”这项技术由晶石遗民独有，这话没错。但把它改进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却是高塔学者。”
    “高塔学者？”夏佐疑惑地嘀咕了一句。
    四周的小组成员也是露出了不解或惊讶的表情。
    “没错，是高塔学者。”
    海伦伯格点了点头。
    “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
    “我是从一位已经加入高塔学者学派的好友那知道的。
    ”他说，高塔学者和晶石遗民的合作紧密程度，其实可以与炼金学派与晶石遗民的关系相媲美。只是双方签定了缄默契约，才没有大肆宣传出来。”
    菲尔德不免有些遗憾，“这么说来，我们想要研发自己的水晶阵列，就得请一位高塔学者来帮忙了？”
    “那可能也行不通。”海伦伯格摇摇头，“不瞒你们说，数年前，在我们开始着手研发战斗傀儡的时候，我就去询问过城堡管理者阁下了，他明言，水晶阵列技术以及其它类似功能的炼金道具或法术，均已被高塔学者封锁了。”
    “封锁？他们怎么封锁？是因为炼金学派的专利限制吗？”菲尔德眉头紧皱，“我实在想不明白...难道我们自己钻研出来的成果，如果能够申请到炼金学派的专利保护，也会被他们钳制吗？”
    海伦伯格微微地耸了一下肩膀，“恐怕是这样。你们知道的，高塔学者对法术原理和元素语言的掌握程度，远比我们炼金学派高。说不定，他们可以通过某种艰深的法术，让我们的研发成果失效，甚至产生反效果，而我们也没有什么实质证据，去证明这些异常与高塔学者有关。”
    众人的脸上浮现一丝不忿和低落。
    不过，与组员的低迷不同，夏佐虽然也拧着眉头，但却在思索着组长话语的内涵。
    在上一世的时候，如果想让指挥系统失效或产生反效果的话，应该怎么做？
    侵入到指挥系统里，篡改逻辑符号、指令集，或者抹除关键数据，亦或者暂时瘫痪该系统，例如使用电磁干扰装置...
    这些操作，都建立在对该系统的物理架构和软件层了如指掌的基础之上。
    所以...高塔学者和晶石遗民对水晶阵列的掌控程度，可能远超所有非知情人士的想象？
    嗯...很有这个可能。
    毕竟是能够指挥大规模作战单元的技术，法师圣殿肯定会极力保守它的秘密，绝不容许有人制作出它的仿制品——要是仿制品被异魔教会掌控，那就真的糟了...
    暂停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众人回到软沙发上躺下，重新与战斗傀儡同步。
    夏佐则操控着两条机械臂，把休伯仑炼制出来的新武器，放置到他的战斗傀儡身边。
    这不算作弊，也没有违反比赛规定，但场外支援的次数仅有这1次。
    炼金室底座上的灯具关闭了，比赛继续。
    “伙计们，我们要把优势发会出来了。从现在起，大家尽量使用水下子弹发动攻击，根据目标的距离调整降低法阵威能的时机，确保水下子弹在靠近目标的时候再出现超空泡。”
    休伯仑用小组的通讯装置说道：
    “我大概的估算了一下，我们只使用水下子弹的情况下，火力强度将会达到对方的2倍左右。
    “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了。”
    休伯仑向位于阵线最前方的菲尔德小队说道：
    “菲尔德，待会儿你和组长的小队担任先锋，一起挺进对方的区域。
    ”我会使用临时赶制的水下狙击枪为你们护航。
    “移动的时候交替射击，压制他们，别让对方轻易地瞄准你们。”
    “收到。”“收到。”
    “丹尼尔，你们小队和我一起给先锋队伍提供掩护，朝一切发射出水雷的方向点射。”休伯仑说道。
    “收到。”
    “如果对面设置了阴险的陷阱，导致我们的作战策略失败，大家也不要灰心，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要留下遗憾！”
    休伯仑低吼一声，“呼喝！我们必胜！”
    “呼喝！”
    “必胜！”
    休伯仑调动起了组员们的情绪，下令说道：
    “倒计时准备1分钟，检查弹药、枪机。先锋队伍等我口令。”
    小组通讯装置进入静默状态。
    每个人都在低头摸索身上的炼金道具。
    休伯仑则拿出便携工具，把临时狙击枪的支架固定到了一块岩石上。
    “准备出击。”休伯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菲尔德，静默前进，目标b3:g2:a4，搜寻对手旗帜。”
    “收到，我们出发了。”
    “组长，静默前进，目标f3:c2:b2，搜寻对手旗帜。”
    “收到，立即出发。”
    菲尔德和海伦伯格的队伍，悄无声息地摸进了晶石遗民的区域内。
    夏佐通过监视宝珠，紧密地关注着这两个小队的情况。
    战斗傀儡的视野范围，大概是面罩正前方160度，背后的角度看不到。
    但监视宝珠可以。
    这种被广泛用在水下作业和战斗上的炼金道具，相当于在持有者身上装了一个可以随意变换角度的摄像头，除了视野比较狭窄，视距有限不超过15米以外，没有什么其它缺陷，很适合用来提防背刺、偷袭。
    在展开正式行动后的5分钟内，两支先锋小队没有遇上敌人，也没有受到对手的监视傀儡的骚扰。
    海伦伯格在小组的通讯频道里说道，“晶石遗民的队伍，可能都守候在旗帜旁边了。”
    “这个可能性很大。”休伯仑说道，“我们应该发明一种可移动的水下侦察道具，就像格鲁菲尔之眼一样。让它们代替我们，去对方的旗帜那一探究竟。”
    格鲁菲尔之眼，侦测流派的视界型法术，是一门高阶法术，又被称为观察者之眼。
    它可以召唤出一只能够快速移动的魔法眼睛。
    这只魔法眼睛脆弱而又隐蔽，法术波动比较微弱，可以把它周围的景象映射到施法者的脑海里。
    一旦受到攻击，亦或者是装上了硬物，观察者之眼就会碎裂，导致法术强行中断。一般而言，仅会用于侦察敌后情况。
    观察者之眼的本体比较脆弱，无法承受水压。
    同时，处于隐蔽性考虑，给它附魔水压疏导法阵不合适。
    所以海伦伯格小组没有把它列为水下作战的必选法术。
    海伦伯格对这种法术了解颇深，而且有过一定的研究，他说道：
    “那这种水下侦察道具，就得当作消耗品使用了。敌人在发现它的时候，肯定会立刻将它击碎。我们得好好衡量一下炼制成本和收益才行。哦..等等..我看到他们了。”
    海伦伯格小队立刻停止移动。
    菲尔德小队也是这样。
    “晶石遗民的旗帜在我正前方大约160米的地方，对应地块f4:b2:a1。”海伦伯格顿了顿，仔细辨认了一下，接着说道：
    “我看到了他们的队伍，4支小队都守在旗帜旁，处于静默状态。”
    “看来，他们正等着我们送上门。”休伯仑琢磨了几秒对手的策略意图，“全体准备进攻。组长和菲尔德，你们退后一点，使用水下子弹交替射击招呼他们。其余所有人瞄准f4:b2:a1地块点射。”
    “夏佐。”休伯仑朝操控台呼唤道，“帮我们修正弹道。”
    “收到，交给我了。”夏佐紧盯监视宝珠，找来了作战地图和铅笔。
    “倒数5秒，发起攻击。5，4，3，2，1，开火！”休伯仑猛地扣下临时狙击枪的扳机。
    一条水线从枪口中射出，带着一点点幽蓝色的法阵光芒，快速又无声地冲向数百米开外的目标。
    狙击枪又被称为精确射手步枪，需要手动拉开枪栓抛出弹壳和上弹。
    它的枪管比大部分步枪长出许多，而且在拉开枪栓之前，枪管的气密性绝佳。
    这意味着几乎所有动能都集中到了子弹上，子弹的出膛速度以及精确度会远远高于半自动或全自动动能枪械。
    第一轮射击中，休伯仑发射的水下子弹，与两支先锋小队的攻击，同时落到晶石遗民的队伍旁。
    晶石遗民的反应速度很快，他们在侦测到快速接近的水下子弹后，立刻撑开了偏转投射物的水盾。
    就当他们以为，快速飞行的水下子弹会被偏转出去的那一刻，十几团凭空出现的超空泡，宛如洁白的烟花一样，在晶石遗民的身边绽放。
    沙石翻滚，岩石碎裂，海水狂卷，脆弱的超空泡带来了惊人的破坏力，像饥渴的猛兽一般吞噬着气泡周围的事物。
    晶石遗民的水盾成为了超空泡的第一个正餐。
    这种利用高速水流将投射物偏转到两侧空地上的水系法术，遇上了难缠的对手，它们的水流被超空泡无情地切断，化作琐碎的水花四散开来，勉强将细长的水下弹头偏转了出去。
    晶石遗民挡下了大部分水下子弹，但因为水盾术被强制终止，给它输送能量的战斗傀儡们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极其短暂的停顿。
    剩下的几发水下子弹造成了有效杀伤，它们带着一圈圈气泡，钻入到晶石遗民的队伍里，撕碎了阻拦在面前的反应式偏斜盾牌。
    晶石遗民的祝福师强化了抗拒光环发射器的输出功率，明黄颜色的光圈团团围住阵地，把水下子弹弹飞了出去，但对超空泡却束手无策
    有两个战斗傀儡轻视了气泡的威力，被气泡脆弱的假象所迷惑了，转瞬间便被撕掉了手臂。
    “效果拔群！”夏佐欢呼一声，“13发水下子弹里面，被挡下了10发，其余3发重伤了两个战斗傀儡。晶石遗民们还没反应过来是超空泡造成的伤害，他们正在凝聚威能更加强大的水盾，有6只战斗傀儡将要发射水雷了，注意规避！”
    夏佐的提醒很及时，就在他的话音落下后的两秒内，一大片水雷射了过来。
    这种依靠与硬物碰撞后发生爆炸的投射物，被海伦伯格小组的队员们用水盾偏转了出去。
    轰隆隆的爆炸声虽然热闹非凡，但却仅仅造成了两例轻伤而已。
    双发你来我往地对射近20秒后。
    夏佐在作战地图上涂涂改改，用铅笔快速地画出几条实线，心算了一番说道：
    “休伯仑，向右水平调整6度，垂直向下调整枪口2度，降低威能延迟时长为1.2秒，这个射击方向正对着晶石遗民的大部队。”
    “收到。”休伯仑暂停射击，用棘轮扳手转动齿轮，喀拉喀拉喀拉，齿轮微微转动，调整到位了，继续射击！
    “丹妮尔，你们向左水平调整7度，弹道方向上有一个筒状珊瑚，把它炸碎，然后你们就能直击对方的人员密集部位了，降低威能的延迟也是1.2秒。”夏佐说道。
    “收到。”丹妮尔小队短暂熄火后再次齐射，先是用水雷轰击筒状珊瑚，在听到崩塌声后，改为射击水下子弹。
    晶石遗民没有辜负水晶阵列带来的快速响应的优势。
    除了第一轮用来搜寻海伦伯格小组方位的水雷，没有被主动引爆以外，后续的水雷均在撞击到水盾前发生了爆炸，成片的破片席卷了对手身边的空间，海水扬起了沙尘，但没能延缓海伦伯格小组的攻势。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所有人都深刻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水下子弹的威力！包括海伦伯格小组！
    水雷在发射的时候，需要花费1秒钟左右的时间调整好爆炸口的指向，设定好起爆方式和爆炸延迟。
    但水下子弹不用这么麻烦，只要调整好射击角度，对枪机注入相应的元素能量，调整好降低法阵威能的延迟时间即可，总体来说，发射间隔不超过0.5秒，如果足够熟练的话，可以降低到0.3秒。
    射击速度比对方快，子弹飞行速度更是对方的两倍有余，耗能少，威力强劲。
    正面交火对轰，晶石遗民绝对不是海伦伯格小组的对手。
    “对方又倒下了两个！”夏佐喊道。
    休伯仑下令说道：
    “菲尔德，带队绕开咱们的弹道，向前推进。组长，持续射击，掩护菲尔德小队。”
    “收到！”
    “上吧，菲尔德！我们会尽全力压制住他们。”海伦伯格一边说着话，一边加大了能量输出，将大部分能量供应给手里的水下步枪。
    密集的水下子弹接连不断地撞击在水盾上，晶石遗民的视线迷失在猛烈抖动的白色气泡群中，一时间竟然没能及时发现菲尔德小队的动作…
    也可能是他们完全抽不去精力了。
    在发现水盾对水下子弹收效甚微后，他们依次尝试了石盾、沙盾，但都没什么成效，在超空泡的压力差面前，除非坚硬级别达到了100以上，否则都和白纸没什么区别。
    “休伯仑，我们距离他们只有30米了。”菲尔德顿了顿，输了几个数字，“1，2，3…对方剩下的8个人，都在旗帜旁边。我们要不要赌一赌集束炸弹，把他们全炸干净？”
    夺旗模式有一种隐藏胜利方式，那就是消灭所有敌方目标。
    “可以，菲尔德。投掷得准一点，你们只有一次机会。”休伯仑说道。
    菲尔德在一块充当掩体的岩石背后举起右拳，示意队员们停下脚步，“用我的水雷弹仓当作集束炸弹，快，把你们的水雷都塞进去。”
    菲尔德的战斗傀儡的后背上，有一个像是氧气瓶一样的金属罐体，里面是尚未充能的水雷。
    这个罐体在被拆卸下来后，可以投掷出去，当作集束炸弹使用，引爆方式为延时引爆或手动引爆。
    菲尔德接过队友的水雷，塞入到自己的弹仓里，然后往里面灌注了几乎所有的能量，等到弹仓里洋溢起幽蓝的光芒时，他大喝一声：
    “掩护我！”
    队员们提枪射击，制造出一片弹幕，用密密麻麻的气泡遮住晶石遗民的视野。
    菲尔德趁机向前狂奔，在集束炸弹的爆炸半径之外一扭身躯，他手里的弹仓划过一道弧线飞出手掌。
    弹仓尾部喷射出一道优美的蓝色尾焰，来到晶石遗民的头顶，然后笔直的下落..
    “轰轰轰轰…”
    海底微微颤动，巨大的爆炸声在海沟里回荡，编织成震人心魂的轰鸣声。
    这枚集束炸弹里，少说塞进去了60枚水雷，可以把晶石遗民的旗帜周围狠狠地刨上好几遍，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生还者。
    爆炸的轰鸣持续了将近3分钟，这才缓缓地降下来，漫天的沙尘也渐渐地沉入沙床之中。
    “噔~”晶石遗民的炼金室打开了底座上的灯具，用黄白变化的灯光表示己方认输。
    “耶！赢啦！”
    “哈哈哈！我们赢了！”
    “太精彩了！”
    “水下子弹原来这么强大！”
    夏佐的耳边响起一阵阵欢呼，他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虽说是友谊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赢了比赛就是开心呀~
    休伯仑攥紧拳头挥舞了一下，拍了拍已经散架的临时狙击枪，对海伦伯格小组的出线充满了希望。
    就在菲尔德小队投掷处集束炸弹的前10秒，这把临时炼制的狙击枪就达到了使用极限，嘭的一声炸成了零件…
    休伯仑扣动扳机的动作随之被打断了。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从战斗的狂热中清晰了过来，在短短的数秒内扫视了一下队友们的状态。
    那是一种人与枪共振的战斗状态，人只要扣动扳机就能发射出子弹攻击敌人，不用去管什么引爆方式、爆炸方向、起爆时间等等乱七八糟的参数。
    扣住扳机突突突突，才是真正令人愉快的射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