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柠回到那个破旧不堪的筒子楼里时，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宛若行尸走肉似的，跟在那个佝偻着腰，骨瘦如柴的女人身后。
    她迈上堆满了垃圾的楼梯，脚下那双干净的小白鞋，与泛着恶臭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可偏偏，她就是属于这里。
    “小柠，你去沙发上坐会儿吧。”孙芳打开那扇生了锈的房门，指了指那张发黄的白色沙发。
    她面不改色的扫了一眼地板上堆放的空酒瓶，与四处散落的烟蒂，习以为常的弯下了腰身。
    林柠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她端坐在那张沙发上，依旧挺直了高贵的背脊。
    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一句话都没说。
    “小柠，来喝果汁。”孙芳抹了一把额间的汗珠，端着在冰箱里存放了许久的果汁，递到了她面前。
    林柠的睫毛抖动了两下。
    她看着那个缺了几个口子的玻璃杯，所积压在心底的怨，在霎那间就爆发了出来。
    “拿开，脏死了！”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充斥着狭小的房间。
    刚拖干净的地板，多了一抹扎眼的橙，以及大大小小的碎片。
    孙芳下意识的去捡，可伸出去的那只手还没贴着地，又被猛地拍了一下。
    她捂着那块以肉眼可见的，变得通红的肌肤，抬头看向瞪着她的女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你除了打扫卫生你还会干什么？同样是一个妈生的，别人孙琴就知道出去賺钱，但是你呢？”
    林柠站起身来，憎恨地看着她：“如果不是你一事无成，我现在根本不会儿在这！更不会过这种生活！”
    姜九梨所拥有的一切，都该是她的。
    如果不是投错了胎，她才应该是站在最高处，受万众瞩目的那一个！
    “小柠，你怎么能......”孙芳被她这番话伤透了心，捂着脸痛哭不止。
    她这一哭，不仅没能让林柠感到后悔，反而觉得厌烦极了：“我怎么了？连你也打算怪我了吗？”
    “吵什么吵？”两人不小的动静，扰的正在睡觉的林父一脚踹开了房门。
    当看见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儿时，他第一时间伸出了手：“有钱没？拿点钱出来。”
    正在气头上的林柠，当即吼了回去：“你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那么想要钱，你去卖血卖肾啊！”
    “林柠，你tm跟谁横呢？”林父一巴掌甩了过去，在她倒在沙发上的时候，
    夺过了她的包包，不停的翻找着。
    “你别碰我的东西！”见他拿出了钱包，林柠也顾不得脸颊的疼了，连忙去阻止。
    奈何，她的力气是怎么也比不过一个中年人，不仅钱包没抢到，甚至还被扯着头发暴打了一顿。
    林柠心如死灰的躺在地上，她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谩骂，突然滋生出一种，想要结束的想法。
    她将视线放在了，距离她不远处的玻璃碎片上，蓦地大笑出声。
    “笑什么？你是不是还藏了——”钱。
    林父的话还未说完，就见一块碎片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口.......
    周围的空气在这一刻静止。
    不多时，警笛声响彻了整栋筒子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