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家族已经没了家主。
    邱天锐死了。
    周问期死了。
    连李家的李乘风也死了。
    房间里。
    伊天泽躺在长椅上，尽管伤口流血已经止住，却依然能看到衣襟上，逐渐干涸的血迹。
    长期不见天日，本来就很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
    “到此为止吧。”伊天泽声音虚弱。
    “外公，什么到此为止？”林羽一愣。
    “二十年前的仇恨，就在今天结束吧。”
    “外公！”
    林羽不由瞪大眼睛。
    就这么算了？
    “我伊家虽被软禁，但并没有被屠门灭族，不是吗？我活着，你父母也活着。”
    伊天泽看着他，露出一抹苦笑：“反倒是，昔日参与的各家族，在你手里损失惨重。关键……如今神域崛起，剑阁已经难以抗衡，如果再内斗损耗，怕是真是要被灭门了——剑阁被灭，华夏如何幸存？”
    嘎！
    林羽愣住了。
    他明白，外公选择终止复仇，并不是以德报怨，而是拥有大局观。
    正如，外公明知今天一旦出手，必然是经脉俱断的下场，还是义无反顾出手了。
    因为他知道，如果今天他不出手，自己会被樊峥嵘安全带走，但剑阁……铁定要不复存在。
    他不是对仇人仁慈，而是为了整个华夏！
    当然，也是为了救他的外孙。
    “我都放下了，你呢？”他盯着林羽问。
    他是最大的受害者。
    “我……”
    看着外公的眼神，林羽不由思绪万千。
    说起来，父母并没有死亡消息，伊家虽然被全族软禁，却也没被满门屠灭，包括外公被封于山腹，如今不还是活着吗？这边并没有严重死伤。
    反观那些仇家们……
    既有他亲手解决掉的，也有此前使用焚神术，跟伊莎贝拉拼命的。
    尽管燃烧灵魂的，只有周问期和李乘风，当年参与者并未死绝，可是……这样的教训，也足够了吧？
    “我听外公的！”他咬牙道。
    主要是，作为受害者的外公，都已经选择了放下，他没有立场再坚持。
    “老掌门！”
    这时，邱家一个高层上前，拱手说道：“当年……我们也是接到，隐宗的指示之后，才对伊家动手的。”
    “隐宗？怎么会……”伊天泽一愣。
    “对！”
    林羽回过神来，赶忙点头道：“周问期临死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不对……没理由！”伊天泽皱眉摇头。
    当年除了段家退出，其他家族联手对付伊家，在他看来原因只有一个。
    正如他跟林羽所说的那样：一旦他晋级仙道，却不交出仙道级的心法，其他家族就无法触及仙道，而伊家将来还会有，更多子弟晋级仙道。
    那么……
    别说是掌门之位，甚至剑阁所有高位，都将被伊家占据。
    其他家族将彻底沦落！
    因此，各家族为了不丧失，执掌剑阁权力的机会，这才对他出手。
    这是他认为的。
    正常人都会这么认为，毕竟逻辑就是这样。
    可现在……
    隐宗。
    那是对那批，从剑阁分离出去的，隐藏高手的统称。
    隐宗才是剑阁最高权力机构。
    不过，他们几乎不过问剑阁内务，只对极其特殊的情况，才会做出一些特定指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隐宗才是真正的避世，不履红尘。
    如果他们对权力有欲望，何必离开师门去未知之地？
    问题来了！
    既然对权力没欲望，伊天泽晋级仙道境界，对他们就没有任何威胁，对师门则只有好处。
    这种情况下，他们有什么理由下达，斩杀或囚禁的指令？
    “这些陈年旧事，以后有的是时间处理，当下……神域怎么办？”段海平忙道。
    神域！
    这才是当下最迫切的问题。
    “无解。”
    林羽无奈摇头，苦笑道：“其实，就算外公经脉没萎缩，目前依然能发挥战斗力，也很难对付伊莎贝拉——她融合了一颗，非常神奇的宝石。”
    “你不是能破解吗？”秦青衣忙问。
    “我那不能算是破解。”
    林羽再次苦笑，一脸无奈之色：“在破解过程中，我必须固定在一个地方，盘坐着一动不动，全部心力放在那上面。所以，本质上我们完全处于被动，她随时想攻击就攻击，我能一天到晚把所有人，都聚集在身边吗？能随时准备破解她的能力？现阶段，根本没办法战胜她。”
    哪怕伊天泽战力全盛，也必须跟林羽的能力配合，才能勉强跟伊莎贝拉抗衡。
    但是，想杀她是不可能的！
    她随时可以跑路！
    “那怎么办？咱们就只能等着她，随时过来偷袭暗杀？”段海平大急。
    “不至于。”
    林羽想了想，皱眉道：“她内心非常骄傲，应该不屑偷袭暗杀。”
    他记得那个女人的眼神和表情。
    骄傲。
    自信。
    超然。
    这种人自视极高，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应该不会干偷袭的事。
    他心情沉重。
    本想着，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复仇计划眼看成功了，万万没想到……
    先是邱烨和李肃带回消息，把他的大计划完全大乱，不得不把总攻提前，导致计划仓促进行，并没有占据绝对优势——关键凰尊那边没赶到。
    最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内战爆发的关头，神域那边杀过来了。
    如今，外公经脉俱断修为废了，又提出昔日恩怨作罢。
    剑阁内部没有问题了。
    但是！
    却有两个新问题横在面前。
    神域就不用说了。
    另一个问题是，当年针对伊家的行动，各家族只是执行者，命令实则来自隐宗。
    理论上，外公晋级仙道跟隐宗，是不存在利益冲突的。
    隐宗为什么要下达这种命令？
    抛开乱七八糟的思绪，林羽起身说道：“先回去休息吧，后续的事……明天再商量。”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随着神域带来致命威胁，剑阁内部不会再出乱子，肯定会紧密团结起来。
    而他，俨然成了主心骨。
    “外公，我们走。”
    林羽背起伊天泽，朝建筑外面走去，准备回自己住处。
    “林羽！”
    樊峥嵘带着一帮人过来。
    赫然！
    领头的正是凰尊！
    给伊天泽疗伤，固然花了两个多小时，再加上之前的战斗。
    可通话中凰尊也说了，他们那边遭到神域冲击，几乎所有人都受伤不轻，有了这几个小时疗伤，大家才恢复了一些，直到现在赶过来。
    “你怎么样？！”凰尊飞快跑过来。
    依稀还能看出，她脸色带着苍白，看来伤势并未痊愈。
    “我……”
    林羽还没来及说话，秦青衣闪身站在他前面，脸色冰冷的盯着凰尊。
    看到这一幕，他一个头两个大。
    这两个女人……
    又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