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声，四下无人。
    跟凶兽横行的世界不同，跟法阵外的世界也不一样。
    法阵外，虽然也是一片原始森林，却有飞禽走兽、蛇虫鼠蚁，而这里却没有任何动物——听不到鸟语虫鸣，只有郁郁葱葱的植物，可现在……
    却有人类声音！
    “谁？”林羽喝问。
    “你不怕死吗？”
    那个声音再次重复，继续说道：“为了杀那条蛟，所有人都活下来了，只有你死了——冤不冤？”
    林羽默然。
    “你不是杀手么？”
    “杀人如麻，但没有哪个杀手，不爱惜自己的命。”
    “为什么？”
    那声音不疾不徐，仿佛清风在耳边吹过，听不出喜怒哀乐。
    “我怕死。”
    林羽深呼吸，神情异乎寻常的平静：“我是杀手，至少曾经的。可杀手也是人，也有自己在乎的人——外面那个世界，就有我在乎的人，他们不能死。”
    “如果说，你在乎的人可以不死呢？你还会阻止大先生么？”那声音又问。
    “……”
    林羽神情一滞。
    他自问不是救世主，在做出这个决定时，就是因为外面有太多，自己在乎的人。
    有朋友。
    有爱人。
    可如果这些人没有危险，受到威胁的只有那些，跟他素味平生的普通人呢？
    又会做怎样的选择？
    突然！
    他脑海中浮现出，凰尊那张绝美的脸。
    她为什么做出跟自己同样的选择？
    是为了那些在乎的人？
    不！
    不是的！
    她跟他的选择一样，但做出选择的原因，却从根本上就不一样！
    她是凰尊。
    她是零组织首领。
    零组织的职责是什么？
    守护！
    “还是会阻止。”林羽一字一顿道。
    “这跟你的初衷不一样，原因是什么？”
    “因为……”
    林羽笑了，笑容充满温柔：“因为她，也因为我。她的愿望，我一定会尽全力完成，而我……我也是零组织的一份子，无论加入的初衷是什么，但既然我成了他们的一员，就该做自己该做的事——在其位，谋其政。”
    发阵内困住的零组织成员何止他和凰尊？
    那些人可不像他，困在里面不过数日。
    他们被困了数年乃至十数年、数十年之久！
    他们每一个人，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那个鬼地方。
    结果呢？
    当凰尊振臂一呼。
    当她说出，一旦法阵开启的后果。
    当她告诉每一个人，零组织成员的责任。
    那些人……
    放弃了！
    他们放弃了那么多年，一直为之坚持的目标，他们宁愿留在法阵之中，进而跟凰尊一道反戈。
    为什么？
    因为责任！
    因为他们是零组织的一份子！
    他林羽又何尝不是零组织的一员？
    外面是华夏的土地，外面有亿万华夏子民。
    那些国土。
    那些子民。
    就是零组织的责任。
    也是他的责任！
    “哈哈哈……”
    大笑声在空中回荡，充满了洒脱和畅快：“吾道不孤！”
    “你是谁？”林羽问。
    “我名风挚。”
    突然！
    光影一闪，林羽眼前多出一个人。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袭青色长衫，长相算不上特别英俊，却有种飘然欲仙的气质，仿佛来自九天之外，气质难以用言语形容。
    风挚？
    林羽从没听过这名字。
    “这是我留下的分身，也是为舍妹尽一点力。”男人说道。
    “……”
    林羽一脸懵逼。
    完全听不懂他的意思。
    舍妹？
    他妹妹是谁？
    还有……
    分身？！
    尼玛，这也太玄幻了吧？
    他接触的世界，还处于武者这个层次，而对方说的这句话……更像是玄幻，超出他的认知。
    “那些兽族不能灭了。”男人说道。
    “哦……”林羽很茫然。
    “岁月流逝，这分身一直留着，也没什么意义，该走了。”
    突然！
    他伸出手指朝林羽点来。
    林羽条件反射闪避，这是来自武者的本能。
    然而，他骇然发现……
    身体动不了！
    那根手指变得莹白如玉。
    瞬间，点在他眉心。
    “嗯？！”
    风挚脸色一僵，眉头略微皱起，旋即又轻松起来：“没想到……他也把传承给了你。也罢！昔日恩怨，早已经化为云烟，你或许是个契机。”
    他口中的那人是谁？
    什么恩怨？
    什么契机？
    林羽满心疑惑，可他正准备询问时，灵魂深处传来巨震。
    记忆！
    海量记忆瞬间涌入思海！
    没错，那是来自风挚的传承！
    跟黎贪的传承不同，黎贪教给他的东西比较多，既有心法、炼器之术，还有一大堆知识，比如对凶兽的认知等，而风挚的传承很纯粹。
    阵道之术！
    不知过了多久，记忆传输总算结束。
    叮！
    伴随着一缕清越之声，一块有无数玄奥符文萦绕，通体莹白的玉石悬浮着。
    “以你目前的实力，无法控制这等法阵，这是御阵石。”风挚淡然道。
    “我……”
    林羽察觉到异样。
    此前，全身上下一直在剧痛，只是由于他意志力极强，所以始终都在硬撑着。
    没办法。
    吸纳数十人注入的真气，纵然有不灭金身护住经脉，全身经脉也已受到重创，甚至大量毛细血管爆裂，整个人就好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似的。
    可现在……剧痛消失了！
    “跟你说过，这只是我的分身，既然传承给了你，分身就不必存在了。”
    风挚淡淡一笑：“分身实力不强，仅仅用来守护法阵，顺便在故土寻找传人。以分身的修为，帮你修复了伤势，否则……你怕是活不了多久。”
    “多谢前……”
    扑通！
    林羽没说完，突然双膝跪地。
    以前辈相称吗？
    不！
    对方救了他的性命。
    对方给了他传承。
    最重要的是，他在风挚身上看到了，一种守护苍生的大义！
    “师父！”他恭敬的跪下。
    “哈哈哈……”
    风挚大笑，摆手道：“分身也快溃散了，就此别过了，日后……或许有见面机会。”
    说完，身体如烈日下的冰雪，就那么渐渐消散不见。
    直到彻底消失后，林羽才回过神来。
    低头看着手中那块玉石，他嘴角挑起一抹冰冷的笑。
    没错！
    在获得阵法传承后，他对这个庞大的法阵，才算有了真正了解。
    以他这点修为，别说是布置这等法阵，就算已经布好的法阵，且分身消失不再掌控，变成了一个无主法阵，他也没办法掌控——太强大了。
    然而，有了这块御阵石就不同了。
    他可以通过御阵石，彻彻底底掌控这阵法。
    感知进入御阵石。
    咻！
    他凭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