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7日。
    多摩川附近的山中，液压钻机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钻杆向着底层深处推进。
    多摩川是一条大河，发源于山梨县境内2000米的高山上，浩浩荡荡地流向东京。
    山梨县中山脉纵横，除了号称日本阿尔卑斯山的赤石山脉，还有富士山这座日本最高峰。在大约一万年前，山梨县是火山活动非常频繁的地方，岩浆从通道中涌出之后一层层凝聚，最后竟然能够形成3000多米高的富士山，可想而知地壳活动有多剧烈。
    路明非换上一身黑色的作战服在后方来回走动，前面是本家的作业人员，钻探着接近300米的地下。
    他们眼下勘探的山谷距离多摩川不远，山谷正下方应该有一条汹涌的地下河，名为赤鬼川。
    这条河的发源地和多摩川一模一样，流经的区域也差不多，多摩川在地面上浩浩荡荡，赤鬼川在地层深处无声地流动。
    赤鬼川由两股水流交汇而成，一股是流进富士山、经过岩浆加热的滚水，另一股则是寒冷的地下水，冷热水混合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声响，像是地下在炸雷，所以这里被称作雷鸣谷。
    这里也曾是八岐大蛇的陨灭地，当初它的血染红了方圆几十里地，浸泡过蛇血的土地在上千年里都是赤红色的，所以这里也叫“真红之土”。
    本家的地质学家推测这附近就是藏骸之井。
    钻机正在把长达几百米的钻杆从钻洞中抽出来。
    研究研究所长·宫本志雄在询问情况，最后回来报告路明非和源稚生。
    “我们碰到了非常坚硬的岩层，已经打不下去了。可能是硅质岩，而且这里靠近赤鬼川，我们怕有沸水涌出来。”他说，“我们需要调其它钻机和挖掘机来。”
    源稚生点头，“调吧，也让大家休息一下，我们去看看情况。”
    路明非立即前往钻洞，丢了几根军用荧光棒下去，同时直接释放言灵冰封一切，包括那几节还没提出来的钻杆。
    无名队长从后面跟了过来，本家的人立马会意给他搬来一张便携式凳子，捧住他的头。
    言灵·蛇。
    懂得使用言灵的混血种才是好混血种，已经察觉到不对了还傻乎乎地正常作业就不好了。
    几分钟后，无名队长睁开了眼，“冰火两重天，这下面是赤鬼川，那条河里有非常多的鬼齿龙蝰。”
    “另外，这下面有很多的沼气，还有……带着血腥味的泥土？这个不太确定。”
    “看来就没错了，一路往下钻。至于鬼齿龙蝰？秒了就行。”
    他开始操控最底部的冰层，让它们变形成为一枚枚锋利的尖刺，不要命地往下钻。
    也许一般的冰块不可能钻通那层比石英岩还要硬的东西，但压缩过后的冰块拥有堪比金刚石的硬度。
    在他强大的精神力的支持下，甚至能让冰块二次、三次、四次压缩，斩杀尸守之王的冰枪就是三次压缩，那杆冰矛是四次压缩。
    本身言灵就是超凡的力量，更何况是神级言灵这种言灵之中的顶级存在。
    “那群小家伙还在啃冰刺啊。”路明非能感知到他创造的冰刺在被侵蚀，但同样空间也在不断弹出击杀提示。
    冰刺先是低温，再才是锋利。
    鬼齿龙蝰显然忍受不了零下几百度的低温，直接被冻死了。
    剩下的龙蝰开始退开，钻过一层黑泥，在泥浆里面潜伏起来。
    路明非也不需要无名队长给他当雷达，直接操控冰层压缩压缩再压缩，像捅破一层纸一样简单直接将坚硬层刺穿。
    血水带着鬼齿龙蝰们想要回到人间，并却被无数冰刺刺穿，水流更是被直接冰封。
    甚至寒冰开始蔓延，要冻结整条赤鬼川——值得一提，那个被鬼齿龙蝰啃噬过的钻头连同几节钻杆被冻成了渣。
    “这下面的鬼齿龙蝰数量很惊人。”路明非站在冰层，然后让灵逐渐回到自己体内，冰层就像被浇灌了岩浆一样开始消融，他和源稚生一起像坐电梯一样飞速下降，3.5米直径的钻孔可以站得下他们两人。
    源稚生不由得感叹他对言灵的操控力。
    路明非看出他的想法，“你要记住，重要的不是龙文，而是与言灵共鸣的心，还要多练习，多开发，你也可以拥有这样的操控力。”当然，还有极强的精神。他在心里补了一句。
    “嗯。”源稚生俯下身子抓了一把泥浆，里面还有鬼齿龙蝰的尸体。
    往四周看去，猩红色的水被完全冻结，里面的鬼齿龙蝰还栩栩如生，可它们实际已经死去。
    地下是黑红色的泥浆，本来它只是黑泥，水分远没有多到可以构建泥浆的地步，但赤鬼川的红色河水流了过来，大量水分地涌入它们变得瘫软。
    “你猜这河为什么是红的？”路明非解了一点冻，用试管取了一点水过来。
    “很显然了，这不是赤铁矿渣，更像是血液。”源稚生从他手里接过试管，捡起他之前丢下来的荧光棒开始查看。
    “没错，这是胎血，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它的活性太高了。”就和龙王胚胎的血一样。
    路明非睁着黄金瞳望向赤鬼川远处，“胎血混入一条河里面都能被一眼看出来，你可以想象那究竟是一个多大的胚胎，它甚至比我们之前找到的龙王胚胎还要大至少两倍。”
    “赤鬼川的地下有这样一个巨大的胚胎，甚至那里还有你们先祖，也就是《皇纪闻》中你们家族最鼎盛时期，上千名皇共同存世的黄金时代建造的地下城市，你们一般称呼那个为？”
    源稚生回答：“神代时期。”
    “没错，那里不仅有圣骸，还有一座你们神代时期的遗迹，拥有失传的炼金技术、龙族的工程学和建造学，甚至主动开启尼伯龙根的方法。”
    路明非点点头，随后又皱眉，“赤鬼川有一百三十多千米长，要是光让我一个人来杀死这其中的龙类亚种和寻找地下的藏骸之井得找到什么时候？”
    “先上去，我们和宫本家主交流一下。”源稚生也拿不定主意。
    路明非点点头，制造出几块悬空的冰踏板，而后在冰面上接连跳跃回到了地面。
    源稚生有样学样也跳了上来，在他上来的同时，整个钻孔被寒冰封冻。
    这是为了避免赤鬼川的水喷涌上来，让龙类亚种们趁机回到人间。
    以这种极致低温，不被人为干涉，没个几天融化不了，到时候都能把它们全部干死了，自然没必要再堵了。
    宫本家主听完后开始沉思，之后缓缓地说：“探索孵化场的可能性极小，但把它们引出来决战的方案是有的。”
    “说来听听。”
    “古人就知道赤鬼川的存在，古书中说雷鸣谷地下有一条赤红色的河流，它蜿蜒流淌到达东京附近，最后流出地面，和地表河流交汇。在平常年代地下河是清澈的，而在地震多发的年代，地下河就是红色的。既然我们知道赤鬼川的出口位置，我们就可以挖掘一条隧道，在隧道口展开屠神的计划。”宫本志雄继续说，“但这需要最先进的挖掘设备和庞大的资金支持。”
    路明非摇头，“不需要，要挖隧道我就可以，我会制造足以贯穿一切的冰矛。继续讲你的计划。”
    “赤鬼川的出水口位于东京西边，在那里它渗出地面和多摩川混合，大约二十年前，东京都政府委托丸山建造所修建新的东京地下排水设施，岩流研究所也参与设计，项目名为gcans，代号铁穹神殿。
    铁穹神殿系统一直延伸到赤鬼川的出水口，为了容纳赤鬼川和多摩川的多余水流，我们在出水口附近修建了13号储水井，它是一口巨型储水井，水质经常是深红色的，又称为红井。
    红井在山里面，距离东京市中心只有不到20公里。”
    “挖掘一条直通赤鬼川的隧道，这条隧道的直径为六米，长度大约是1.5公里。”宫本志雄看向路明非，“请问您能否制造这样一个巨洞？”
    “可以。”路明非不假思索。
    “不愧是您。”宫本志雄称赞，“隧道打通之后赤鬼川的水流会在几个小时之内排入红井，龙族亚种群也会被排入红井，届时将在红井展开弑神计划。”
    他又看向了路明非，很显然的意味，只有这位可以不搞任何花里胡哨的，直接将神斩杀，他几乎要成九十度鞠躬，“麻烦您了。”
    “不客气，都是我应该的。吃完中餐，今天下午就开始吧，杀死一位初代种，真是荣幸之至。”
    路明非有些感慨，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从一名连三代种都打不过的普通混血种成长为一名可以单挑初代种的新王，甚至要将灵蜕变为权柄，真正登临王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