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好好休息吧，明早我再来看你。
    我们都围在这里的话空气不好，会影响你。”
    白霜不顾老人没有力气的挣扎，兀自把老人扶着躺下去，帮她盖好被子。
    白霜已经找机会摸过老人的脉象，最起码这几天老人是能活着的。
    想说话，不必熬夜说，还有明天。
    苏星阳却不赞同地连连摇头，言语之中满是痛心，“小霜，这可是你娘！
    你加入魔教以后，连孝顺两个字都忘记怎么写了吗？”
    说出这话，苏星阳忽然捂住自己的嘴。
    他才意识到他说漏嘴了。
    “魔教？什么魔教？”果然，刚刚才躺下去的老人闻言，突然激动地乱动起来。
    一双枯木枝般的手死死地抓住白霜，浑浊的眼睛紧盯着白霜。
    “小霜，你加入了魔教雁落？”
    白霜冷冷地瞥了苏星阳一眼，安抚地拍了拍老人的被子，“娘，你听错了。”
    “我虽然……是将死之人，但我绝对，没有听错！”老人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眼睛里顿时爆发出明亮的光芒。
    老人情绪激动，爆发的精力让她直接坐起了身，说话也变得流利起来。
    “小霜，你为什么要加入魔教？
    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了吗？
    你忘了以前魔教的人是怎么祸害咱们易乡的吗？！”
    老人嘶哑的怒斥声仿佛透支了她最后的生命。
    老人说完话后，不等白霜作出回复，她的身体就重重地摔到床榻上。
    停止了呼吸。
    “伯母！”苏星阳惊慌失措，“找大夫，大夫！”
    苏星阳冲出屋子，迟迦南走上前来，用手探了探老人的脖颈。
    彻底没气儿了。
    迟迦南抬眸看向白霜，欲言又止。
    “她的身体本来就不行了。”白霜垂眸，语气平静。
    她牵起被子的一角，仔细地帮老人盖上。
    “如果按照我说的，好好休息，情绪起伏不要太大，或许她还能多活几日。
    可惜，遇到了没脑子的家伙，管不住嘴。”
    白霜倒是没有怀疑苏星阳是不是故意说的。
    苏星阳虽然是个渣男，但他基本的忠孝观念还是有的。
    他不可能故意说出魔教的事来气死白霜的母亲。
    迟迦南沉默着，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白霜，“你……还好吧？”
    白霜盖好被子，一双明眸回望过去，“还好。”
    “你娘刚才说你爹的事，你爹是死于雁落中人之手吗？
    还有易乡，是什么事？”迟迦南迟疑地问。
    白霜淡淡道：“之前雁落的势力还没有这么大的时候，我爹曾经在官府的人面前，帮助一个雁落的弟子逃脱。
    但是官府的人走后，那人反手就把我爹给杀了。
    至于易乡，曾经被一群雁落的弟子给抢劫打杀过。
    所以整个镇子的人都很讨厌雁落。”
    迟迦南的目光沉了下来，他怎么也没想到白霜的家里和家乡居然遇到过这种事。
    白霜说：“不过这些都和你无关，这都是上一任教主执掌雁落的时候发生的事。”
    “但是看得出来你娘不愿意你进雁落。”迟迦南的声音低低的。
    “我缺钱，去雁落当弟子，虽然苦点累点，但是每月的俸禄都比干其他活多。
    话说到这，我也不想瞒你了，实话跟你说，我以前是在官府干小衙役的。”
    白霜不能直接告诉迟迦南，她是朝廷派来的卧底。
    迟迦南重生而来，最重要的事就是查出卧底。
    白霜要是这么一说，迟迦南能当场就和她打起来，搞不好要两败俱伤。
    可真正令上一世的雁落覆灭的，是钟幽夏这个终极卧底。
    但钟幽夏现在什么行动都没有，也没有破绽，她只有法王这一个身份。
    白霜要是把话题扯到钟幽夏身上，那可真是太没说服力了。
    白霜只能隐晦地透露细节，让迟迦南一点一点地猜测怀疑。
    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才会让迟迦南更容易接受。
    “你当过官府的衙役？”迟迦南果然很惊讶。
    白霜说：“嗯，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的苏星阳，他是我的师兄。”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而后便是一阵喧嚣的吵闹。
    “让小霜出来，我们倒是要当面问问她，看她是不是真的加入魔教了！”
    “温家可真是家门不幸啊，当家的被魔教的人害死不说，老婆子也因为自己的女儿加入魔教而气死，魔教真不是个好东西！”
    “好端端的官府衙役不当，非要跑去做什么魔教的弟子，我看温白霜就是中了邪！”
    院子外面灯火通明，隐约可以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迟迦南眉心一皱，“不好，有一大帮人过来讨伐你，我带你先走！”
    白霜却是摇摇头。
    她迈步出了屋子，打开门，娇小的身影面对门外那群街坊四邻。
    “苏星阳，是你说的？”白霜的视线首先锁定了站在人群中，一脸焦急神色的男人。
    苏星阳急得不行，闻言赶紧摇头摆手，“不是我，小霜，真的不是我。”
    “是我。”
    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女人叉腰站了出来，豪横地说：“我听见你们家有动静，还以为是小偷呢就出来看看。
    没想到看见你回来了，还把你娘给气死了，你可真是个不孝女！”
    面对一众凶神恶煞的邻里，白霜神色淡然道：“不是我气死了我娘。
    是苏星阳说漏了嘴，让我娘情绪激动，才一口气没喘上来。”
    苏星阳又自责又愧疚，他低下头，“是我不好，我忘了……
    但是小霜，如果不是你真的加入了魔教，我也不会说漏嘴啊！”
    “就是！说到底还是你加入了魔教！”
    “妖女！你爹娘把你养这么大，没想到你最后却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滚出易乡！”
    骂到激动时，居然还有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臭鸡蛋，朝着白霜漂亮的脸蛋砸去。
    苏星阳对温白霜还是有感情的，见到这一幕，不忍心地别开脑袋，不愿意看白霜被砸。
    可接下来，苏星阳只听到周围人发出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仿佛他们看到了什么惊人的事情一样。
    苏星阳抬头一看，忍不住呼吸一窒。
    只见那颗被扔出去的臭鸡蛋，竟然被白霜轻而易举地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