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走到陈厚实的摊子前。
    陈厚实迷惑了，这年轻人是谁了，这么牛批？
    他身后居然跟着两队人！
    一队人是方洪昌、郭新方的省医义诊小分队。
    另一队就是孙鹏、陈天启等县医院的医生。
    好大的气场！
    作为一名在全国各地乱跑的江湖游医，陈厚实阅人无数，也没有见过眼前这样的人。
    很是奇怪，这还是个年轻人吗？
    怎么让人感觉到一种老医生的沉稳，甚至威压？
    稍稍愣了一下神，陈厚实恢复了油滑：
    “这是你的地盘？你的地盘又怎么了？我这是用事实说话，用技术说话！你有本事，你拔颗牙试试？”
    江寒点点头道：“你的医术不错，我没想到，你居然掌握了一个失传的古方！”
    陈厚实这下真不敢小瞧了江寒！
    又仔细打量起江寒来。
    江寒从陈厚实的桌子上找到了一个小包，从里面捏出了一点粉末，闻了闻。
    “就是它！”江寒放下粉末说：“方子是你自己钻研出来的，还是别人给你说的？”
    陈厚实惊了，吱吱唔唔好一会，说道：
    “你管得着吗？反正，你就说，方子对不对吧？”
    “你的方子，是古方！但这方子，实在是不适合用来拔牙！”江寒说道。
    哈哈哈，陈厚实笑了：“你说不适合用来拔牙？你看看他！不就拔下来了？怎么就不适合了？”
    江寒摇摇头：“这方子，是用来蚀骨的。你却用来拔牙！你拔了他这颗牙，就再也补不成了！”
    “他这颗牙没啥用了，不拔掉，不是一直疼吗？”陈厚实的辩解声低了下来。
    “可以拔掉，但是你用这种方法，让他的牙槽骨变平了，以后没法补了！”
    江寒此时的脸一寒：“你的江湖伎俩实在是很高，我差一点被你骗了。”
    “大家看一看，他用的就是这根铁棍，里面是空心的！”
    江寒一把从陈厚实手中夺过了小铁棍。
    陈厚实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江寒的手速实在太快。
    江寒把铁棍的一头朝桌子上磕了磕，磕出了一些白色粉末。
    “他刚才就是用这根铁棍，把药末放在了患者牙齿的根部。刚才的棉花，让患者咬着，棉花里含有麻醉药品，能让口腔暂时麻木。”
    原来如此！
    但有些人却疑惑了，人家的药没有啥问题啊。
    “这个药是好药，但是不能用来拔牙！”
    “这个药用来治疗有些骨科病，但用来拔牙，后患无穷。如果去医院，先是治疗根管，抽掉牙髓，保持着牙冠和牙根，这样可以补牙。”
    “这样处理，一时真的不疼，但是对于患者来讲，却是有些不负责任！几个月之后，患者相邻的牙齿也会坏掉！到那时，人早找不到了。”
    丁小五摸着脸，似乎不太相信：“江寒，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这个药真有效啊。你说的，是不是太吓人了？”
    陈厚实说道：“是啊，他就是在胡扯，别听他的！他刚才还说我的是古方呢。我要是水平低，能制出这么灵的药？”
    方洪昌、孙鹏等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讲了。
    听江寒的话说，陈厚实居然还掌握着一个消失已久的古方！
    只是把古方用错了！
    这个古方是蚀骨用的！
    “我敢说，全世界，就我掌握着这个方子！”陈厚实又得意起来。
    “本来，你指着这个方子，就可以开个药厂，或者是把方子交出来也会得到奖励。但是，你却偏偏用它来糊弄老百姓！先让老百姓相信你的医术高超，而后推荐你其他的狗皮膏药！除了你这个药末是古方，其他的所谓神药，全是骗人的！”
    江寒一边说一边拿起一包药说：“上面写着治阳痿！你觉得能吗？”
    陈厚实被揭穿了真实目的，倒也不慌，指着这包药说道：“能不能治阳痿，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陈厚实居然这么讽刺江寒，查得明生气了，真想挽起袖子和他干架。
    “你这药，六种中药材混合而成，干姜、翻白眼、白术、丁香、厚朴、硫黄。你翻一下书，哪个能治阳痿？”
    “还有这个，你说能治痛经。茯苓、半夏、大黄、栀子、黄连、细辛、花椒、甘草、当归九种药碾成，能治痛经？真能治，就出鬼了！”
    天呐，所有人全愣了。
    这些包里装的全是药末！
    江寒只是拿起来闻了闻，就能闻出是粉末是由几味药材组成！
    一个是六种，一个是九种，他都说出来了！
    一向见多识广、反应敏捷的陈厚实，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这个人说的成分，没有一个是错的！
    高人，真是碰到了高人！
    这个人，肯定出自中医世家，应该是自小都和药材打交道。
    否则，他不可能一闻就能闻出来！
    就算是从小与药材打交道，也不一定就有如此高的中药辨识技术！
    省医的人知道江寒辨别药材很厉害，但这次好像是更厉害。
    孙鹏虽然是西医，但也看得出来，能从粉末中准确地说出由哪些药材组成，这本事，真不是盖的！
    难怪江寒是省医义诊小分队的队长！
    省医中医科副主任方洪昌的中医水平很高，但也远远不及江寒。
    陈厚实出汗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厉害！
    今天，真要栽到他手里了！
    他也知道这个方子用于治牙不太合适，但是他也想不出其他的方法。
    在农村因为卫生习惯的问题，牙疼成了一种最为常见的病。
    农村人经常说，牙疼不是病，所以一般不去医院看。
    后面还有一句叫做，疼起来真要命。
    所以在农村能治牙疼，是最受欢迎的。
    这也是迅速在农村打出名气、取得村民信任的突破口。
    用这个方子治别的骨病？这种情况太少了！
    所以，只有从最常见的病上下手，才能让大家看到效果，而后再引导村民买其他的药品。
    当然，其他的药品是他随便抓来的药，碾碎后随便混合后装起来的。
    至于能治什么病，就挑农村最常见的病，随便写就是了。
    这时，两辆车开过来了，走下来的是杨乡长，后面跟着几个人。
    后面几个人急速上前：“抓住他，这个骗子！”
    陈厚实这下慌张了，想溜也溜不成了，被人给抓住了。
    一个人用几句脏话开头之后说：“你们别再上他当了！这几个月前就是他给拔的牙，现在又掉了一颗。他的药有腐蚀性，我的牙再也补不成了！”
    另一个冲着陈厚实怼了几拳：“让你害我，让你害我！医生说我的牙槽骨平了，根本补不成牙！”
    一个女的过来扇了陈厚实几个耳光：“骗子，骗子，我花了两千多块钱，没有保住胎！我跟你拼了！”
    一个人护住了陈厚实：“冷静一下，冷静一下。这个人我们要带走审问，不要打坏了。”
    杨乡长走过来专门和江寒打了招呼。
    陈厚实一看，江寒的身份恐怕非同一般，马上喊道：
    “那个，你们不要带走我。我这里有方子，那个江医生，只要放我走，我把配方告诉你！”
    杨乡长说：“是啥方子，很厉害吗？”
    江寒说道：“这方子，是个古方，失传已久。是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记载的一个方子。”
    “你把方子说出来，说出来放你走。”杨乡长说道。
    陈厚实的油滑本性又一次显露无疑：“我现在不能说，你们放我走，我和江医生现在加微信，两个小时之后我再给江医生发配方。如果我发的配方不对，你们可以通过微信查到我手机，我也跑不了。”
    陈厚实打得一手好算盘，两个小时之后早就跑出县境了。
    一个乡的派出所，不至于为了抓这么一个江湖骗子，而千里追踪。
    这样就太消耗宝贵的行政和侦察资源。
    杨乡长当然知道李时珍是谁，他记载过的古方，绝对不一般。
    如果这个人把古方贡献出来，对中医发展也是一种推动。
    不如答应了他。
    江寒说道：“你这样的人，人品太差，这么好的方子放到你手里，不仅糟蹋了古方，也糟蹋了村民！必须依法严办！”
    陈厚实喊道：“这样，我的方子，你永远得不到！”
    江寒呵呵：“你这方子，用什么制的，比例是什么，我刚才就知道了。”
    啊？！
    陈厚实明白了，江寒能从粉末中分辨出九种材药！
    自己的“离骨散”所含的东西，他自然也能分辨出来。
    刚才，他已经摸过了“离骨散”。
    其他人当然也回过了神，江寒肯定已经辨别出了白色粉末的成分！
    不仅辨别出了成分，还掌握了成分的比例！
    除了牛批，还是牛批！
    除了服气，还是服气！
    大家的词库里再也找不出其他更合适的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