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之中，云光跟妻女道别后，带上发妻给自己准备好的行囊，拽动马缰，领着亲卫就朝外走去。
    刚出秦府门外，大门前的主路上，就站着不少他麾下的官员。
    “都准备好了吗？”
    此次南下跟随云光的典韦，立刻站了出来。
    “主公，已经准备妥当。”
    “好。”
    云光随后将视线放在赶到此地的马腾身上。
    “漠北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要是那些草原人不安分，你自行决断！”
    “末将领命！！”
    正装送别自己主公的马腾，抱拳沉声应答。
    如今主公东出去洛阳，将此地的军事全部拜托给他。
    这样的信任，可千万不能辜负。
    至于其他事情，云光也不用操心。
    自从决定要带着一万兵卒，押送这些长安活下来的达官贵族离开，早早就吩咐了下去。
    黄琦，李咏，赵琳等人如今已完全可以维护好本地秩序。
    先前他发布‘屠夷令’之时，西域境内也安稳如初。
    更不用说自己去洛阳‘送’一波俘虏。
    人群之中倒是走出来一位让云光颇感意外的人。
    “蔡琰拜见主公。”
    如今已经是西域文学院砥柱之流的蔡琰，离开人群，站在正要东出的云光身侧。
    “怎么了？”
    云光也作揖回礼，有些疑惑的望着在境内担任重要职位的蔡琰。
    这位难道也打算离开西域，回到长安？
    如果真是这样，思索之下，云光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蔡琰没有注意到云光的视线，只是低头在袖中摸索一番，掏出一份信件。
    “主公，身为人女不能侍奉父亲左右，文姬惭愧，能否将这份家书带给我父。”
    云光微微一愣神，望着此刻眼眶微红的蔡琰。
    一刹那的功夫，云光立刻明白这位的用意。
    “放心，这份家书，我必然送到蔡大家手中。”
    听闻云光的答应，蔡琰很是激动，当即作揖弯腰行着正式礼节。
    “主公大恩，文姬不知何以为报，日后必定殚精竭虑为此地贡献微薄之力。”
    ......
    一切都准备妥当，云光也没过多停留。
    领着这次跟随自己东出的一军，带着还有七八百的长安达官显贵，拔营出发。
    至于云光带这么多人，也是无奈之举。
    如今中原叛军四起，不说割据四方的军阀王侯，就是抱团起义的农民也是一股不小的威胁。
    这个年头要是出门在外，不带上精兵悍卒。
    恐怕到了中原地界，走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半道劫去。
    云光领着军卒，在玉门关前做了最后一次补给，没有做太多停留，领着全副武装的兵卒东出入关。
    打着西域都护的旗帜，跟随云光南征北战的军卒中的其中一部分，踏入了中原地界。
    赶路途中扎营之时，兵卒们也能说着东出见闻。
    “中原怎么是这个鬼样子啊！”
    “真是奇了怪了，一路上路过好几个村子，都被烧着不成样子，连个鬼都没有！”
    “这有什么奇怪的，如今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可不会在意治下百姓死活。”
    “怎么把你小子忘了，给我们讲讲中原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这我哪里知道？离开中原都快七年多了，变成什么样也不足为奇了。”
    “说说呗，以前中原咋样。”
    ......
    扎营休息之时，不少早年间从中原逃难，加入到西域随后入伍的兵卒，开始给浙西第一次前来中原的同袍说着早年间见闻。
    没过多久一堆堆人群聚集的地方，接连不断的发出阵阵惊呼还有怒骂。
    这些没有在中原生活过得部分兵卒，这才在同袍口中知晓什么是人间地狱。
    另一边的云光也没有安眠休息，借着月光带着少许亲卫，同典韦站在皎洁月光照耀下的小山坡上。
    “真是好多年没来中原了，结果这一路上都遇到了些什么啊！”
    这次东出跟随在云光身边的典韦，开口接着自己大哥的话茬。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中原什么情况，发生什么我都不意外。”
    典韦很不在乎中原的情况。
    早些年恶徒上门，逼得他病魔缠身的母亲活活饿死。
    典韦对于中原可没多少太好的印象。
    自从大哥被人从陈留城里赶走，围绕在典韦身边的全是苦难之事。
    人间冷暖，悲苦离别典韦在很小的年纪就体验了个遍。
    直到来到西域，他才明白什么是活着。
    在这里大哥和干娘让他久违的感受到什么是家。
    还有遇到了与他相伴一生的她，真正有了自己的家。
    典韦满不在乎的话语，让云光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微微叹息一口，凝望着天空中的一轮弯月。
    东出的这段路程，惨绝人寰之景更胜一筹。
    早些年他入中原途径的一些村落，还有些许人烟。
    可现在除了残垣断壁，什么都没剩下。
    军卒路过道路上，零星的白骨散落各处。
    各种无主孤坟林立，而且还有一些明显带着牙印的残破死尸，就被丢在挖出来的坟墓边沿，真的是不忍直视。
    云光根本不敢想象如今的中原到底是何种情况。
    已经逼得人掘坟食尸，在残酷点云光都不敢去想象。
    现如今是活人吃死人，要是在这么混乱下去，那岂不是活人吃活人了。
    云光只觉得胸中一股怒气憋得自己难受。
    东出而行的云光，如此庞大的队伍，当然被散落山林里的流民注意到了。
    如今各地征战不休，不想被抓壮丁去战场上送死，那就只能逃往深山老林。
    如此残酷的世道，他们还是想要活下去。
    云光带领秦军暂时扎营的地区，早早就被人注意到。
    只不过这些不敢靠近这支军队的流民，视线全都在傍晚时分正在埋锅造饭的地区。
    煮饭的香味，让游离在此地的流民口齿生津，一个劲的吞咽着口水。
    他们很想上前讨要一些吃食，可这支军队散发的气息根本不敢让他们靠近。
    云光这次带的可都是从军五年之上的老兵。
    而且全都是战斗次数不下两掌之数的悍卒。
    大半年前，才刚刚经历了尸山血海的银川战事，煞气冲天。
    哪怕此刻距离这些军卒百米开外，都能隐约感受到这支军队的昂扬战意。
    “娘，我饿...”
    衣衫褴褛，全身泥污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拉着自己年幼的孩子。
    如今四处战乱不止，她家才刚满十四的儿子，都被人强拉拽走。
    到现在生死不知，只有这个年幼的女儿跟着她随波逐流。
    这一路上草根，树皮都被吃的所剩无几，年幼的女儿一直在喊饿，可身为母亲的她根本无能为力。
    女人抱着年幼的女儿，无声的留下两行清泪，随后抬头望向那支军队，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她不知道此刻前往这支军队讨要些吃食会发生什么，可如今她知道，在不给女儿一些吃食，也许以后怀中抱着的就只有一具尸体。
    “丫头乖，娘亲带你去吃东西...”
    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女人，抱着孩子，步履蹒跚的朝着那支军队缓缓走去。
    缓缓靠近到云光带领军队的五十步开外，就被这支军队的怒喝声吓得停在原地。
    “来者止步，胆敢靠近者，杀！！”
    女人距离越近，也更加能感受到这支不知名军队的气势。
    在加上被这么一呵斥，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退！！！”
    对面驻扎营区的呵斥声，让女人顿时心生退意。
    可低头望着瘦骨嶙峋，抱着已经塌陷下去腹部的女儿。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随后抱着女儿，跪在地上用双膝往前挪动。
    甚至还害怕这些军人在赶她离开，挪动一步就往前叩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