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伏玥看他的时候，燕珺的视线也落在了这位昭阳公主的身上。
    然而，就是一眼，便再也移不开了。
    伏玥像是没注意到这人灼灼的目光，她站起身来，信步朝着高位上的北凉帝王走去，弯腰行礼，然后举起手中的酒杯，“昭阳参见燕帝，久闻大名，不如一见。”
    女子面具之下的凤眼极漂亮，狭长而凌厉，和燕珺记忆中的那双眼眸几乎一模一样。
    燕珺始终直勾勾地盯着她。
    像是一时间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直到旁边的太监小心翼翼地提醒燕珺，“陛下……陛下？”
    燕珺才猛然回过神来，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神，压抑住眼底深埋着情绪，道：“公主多礼。”
    说着，他也抬起修长手指来，执起了桌上的白玉杯，很给面子地喝了伏玥敬的酒。
    ……
    此次前来北凉，明面上是两国会晤，事实上不过是一场关乎联姻的宴会而已。
    燕珺全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伏玥。
    伏玥可算是见识到了如芒在背是什么感觉。
    “……”
    再一次看到燕珺。
    是晚上的时候。
    伏玥推开驿站的门，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背影笔直地站在窗前。
    听到门被推开的动静，那人也正巧转过头来了。
    一双黑如墨玉的眼眸朝她看过来——
    伏玥眉毛一挑：“燕帝怎么来了，可还真是让本宫受宠若惊呢。”
    燕珺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良久。
    “云珂……好久不见啊。”
    见燕珺直接挑破了她的身份，伏玥抬步走了进去，顺便伸手关了门，然后抬步走到燕珺面前。
    “燕帝——”
    伏玥的话还没出口，她便被面前的一幕震撼到了。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傲骨铮铮的帝王，抬手掀开了长袍，竟是朝着她弯下了双膝，然后伸手牵住她的一截衣角。
    伏玥瞳孔一缩。
    燕珺这是朝她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
    伏玥皱着眉想要离开，燕珺直接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
    他说：“不要走。”
    嗓音轻轻的，却是在颤抖。
    第1376章 夫人天天都想守寡(61)
    腰被死死地抱住，伏玥一低下头就能看见燕珺那双漂亮修长的手，指节苍白，线条又极流畅。此时，这双手在微微颤抖着。
    他嘴里始终喃喃自语着：“不要走，不要走……”
    墨玉般的眼眸有些愣怔，燕珺此时正定定地盯着半空中的某处，表情倔强，又带着几分可怜。
    伏玥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放轻了语气，道：“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站起来再说。”
    这好歹也是个皇帝，怎么能这么没有尊严地跪在她面前？
    这要是让北凉的臣子们看到这一幕，还不得把她给活活撕了？
    燕珺抿着唇不说话，一动不动维持着现在的姿势。直到看到伏玥有些不悦地皱了下眉头，他才仓皇地移开眸子，有些无措地张唇道。
    “你要天下我给你，权力也好，帝位也罢，我都能给你。只要你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燕珺真的怕了，他真的怕了。
    没有她的这个世界，冰冷又陌生。
    这几年里面，他几乎没有哪天晚上是睡好的，日复一日的噩梦，一闭上眼眸，就看到她在他面前倒下去的画面。
    夜复一夜，一遍又一遍的痛苦。
    如今她这样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失而复得，何其幸运。
    “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云珂，我从来都不是你的绊脚石。以前是我魔怔了，我早悔了……”
    “如果你要这个天下，我愿意帮你得到它。我愿意成为你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剑，为你荡平一切阻碍。”他轻轻地握住了伏玥的手，然后在上面虔诚地印上一个吻。
    目光柔和又温软，眼底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就像一只被抛弃过的猫，敏感，时时刻刻害怕再次被丢弃。
    “你怎样都行我都接受，就是别再丢下我……好不好？”
    这话已经很卑微了。
    说心里没有半点触动肯定是假的。
    伏玥反手握住燕珺的手，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看见他头上那几缕的白发，有些刺眼。她眼神动了动，有些艰难地移开视线，问道：“当年，我是诈死。你……不怪我么？”
    燕珺看了眼自己被牵住的手，再听到伏玥的话，他有些恍惚地弯了下漂亮的唇角。
    “我无比庆幸。幸好，幸好这一切是假的。”
    他试探性地抬起修长手指，去摘伏玥脸上的银制面具，随着面具落下，露出了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熟悉脸庞，一如当年模样。
    雪白手指下移，燕珺的指尖抚过她的脸庞。
    “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一句告白。又在意料之中。
    “还好，还来得及和你说这句话。”
    燕珺这么说，他的嗓音带了几丝沙哑。
    久别重逢居然是这样的场景，这和伏玥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她以为，燕珺会怨她。
    结果没有。
    他以一种非常低的姿态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安静又可怜的样子，像只被抛弃的小狗，眼神漆黑，又湿漉漉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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