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晋南决定先不把这个情况告诉许卿，免得她跟着揪心。
    心里却不踏实，难道是用江雪英养的生死蛊一点作用没有？
    许卿进屋边脱大衣边跟周晋南唠叨袁华做过的过分的事情，越说越气：“就这样的奶奶，我是不会认的！她觉得自己了不起，那她就了不起一辈子，将来她死了，我都不带去参加葬礼的。”
    周晋南只是安静地听着，过去把炉子上用搪瓷缸炖着的红枣茶端给许卿。
    许卿抱着茶缸暖了暖手，又开始说食品厂商标的事情：“我们就叫甘食记，回头包装上再印上甘省铁路定制，就算以后我不跟铁路合作，商标也是咱们的。”
    周晋南也不懂这些，看着许卿开心，他心情也好了不少。
    许卿晚上熬夜又把包装设计出来，因为上一世的经验，设计产品包装还是很拿手的。
    第二天一早，许卿就去找车小红主任商量包装的事情，食品厂有固定合作的包装厂。
    也都是先提货后结算的方式，所以也不用食品厂垫资。
    许卿过去时，车小红在办公室，脸色有些不好，桌上放着一封撕开口的信封，可能是撕得比较急，封口霍霍牙牙。
    许卿进去后在车小红对面坐下，无意扫了一眼，信封下面寄信地址是很偏的乡下，都写着几村几组。
    车小红边拉开抽屉把信收了进去，边跟许卿说话：“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是有什么变动吗？”
    许卿摇头，从挎包里掏出一沓信纸，上面全是她用铅笔描绘的图案，还有写的一些方案。
    车小红拿过去看了几眼，字迹工整，笔锋回落处皆有笔锋，写了一手漂亮的硬笔小楷。
    没看内容就已经惊讶：“没想到你字还写得这么好看呢？才女啊。”
    许卿赶紧摆手：“才女可不敢当，就是喜欢，平时没事了练练。”
    车小红表情瞬间好了不好，她很喜欢有才华的人，特别是像许卿这样有才华还内敛的年轻人。
    非常仔细地看了许卿画的包装，还有写的方案，越看越惊讶，感觉许卿对食品这一块懂得非常多。
    连食品保质期多长，什么时候算临期食品，临期食品又该怎么处理。
    产品包装分类，还有防腐剂用量，竟然都写得清清楚楚。
    车小红放下信纸看着许卿：“我们厂子，从大学食品专业下来的大学生都没有你这么专业，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记得你之前是售票员，开饭店也几个月时间，为什么会懂这么多？”
    许卿淡定地笑着：“主要我发现现在鸡蛋糕保质期太长了，很多都快一年了，硬得跟石头一样，不管鸡蛋糕本身坏不坏，就它的口感肯定也不好。时间久了，会影响产品声誉。”
    车小红皱着眉头：“你说的没错，鸡蛋糕最好的口感在六个月内，但是十二个月内它并不会变质，而老百姓买回去，有的舍不得吃就放着，所以我们一直就把保质期写成十二个月。”
    许卿摇头：“车主任，不舍得吃的人，根本不管你的保质期，很多东西放坏都舍不得吃，所以我这边就是要求把保质期写在食品最佳口感期内。”
    车小红沉默，在考虑许卿的话。
    许卿也不着急，一点点跟车小红分析，反正在这个上面，她是不会让步的，毕竟甘食记的品牌，从这一刻起，要长长久久地流传下去。
    要让几十年后，人们回忆起来，也是难忘的回忆：当年在火车上吃过一款叫甘食记的绿豆糕，口感香糯绵甜，香而不腻，或者其他什么产品，有多难忘。
    车小红最终被许卿说动，同意去跟领导沟通，并且说服领导。
    许卿开心地站起来：“车主任，那就要麻烦你了，这都要中午了，我们一起吃个饭？”
    车小红看了看桌上的闹钟快十二点，摆了摆手：“就不出去吃饭了，你也留下，一起吃我们厂的食堂。”
    许卿知道就车小红的性格，肯定不会跟她去外面吃饭，欣然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啊，也尝尝食品厂食堂的饭菜。”
    车小红给许卿找了个铝饭盒，自己端着个粗瓷大碗，一起去食堂吃饭。
    食品厂的食堂挺大，许卿和车小红去的时候，打饭窗口前已经排起长长的队伍，女工们戴着白帽子，胳膊上戴着白袖套，按着饭盒叽叽喳喳聊着天。
    许卿和车小红随便找了个队伍末尾站下，面前和两边的人瞬间噤声，全转身站好，低头看着脚尖默默朝前走着。
    车小红像是没看见异样般，抿着唇角，神情严肃地看着前方。
    许卿默默站在车小红身后，总感觉这个瘦薄的女人，带着一股倔强和故意伪装出来的冷硬。
    像悬崖边的苦草，顶着寒风倔强挺立。
    队伍一点点前进，车小红打完饭后，帮许卿也打了一份，两人去找座位时，许卿听到身后有两个小小的声音在议论：
    “她怎么今天来食堂吃饭了？不是从来都不来吗？”
    “我听传达室的说，她今天又收到乡下来信了，恐怕是要钱吧。”
    许卿扭头，说闲话的两个女工瞬间钻进队伍里，躲了起来。
    车小红倒是没什么反应：“走吧，那边有空位子，我们先吃饭再说。”
    杂粮馒头，没有什么油水的白菜炖土豆，酱油都舍不得多放，白不呲拉一饭盒。
    许卿觉得自己最近被养刁了胃，这样黏糊糊又没食欲的菜，她实在不想动筷子。
    看着对面的车小红一口杂粮馒头一口菜，吃得很香。
    也不好意思不吃，硬着头皮往嘴里塞，看着都不好吃的东西，味道肯定也不咋地。
    却有这么多人在吃，是因为免费不要钱。
    车小红最后连菜汤都用来沾了馒头，然后看着慢吞吞吃饭的许卿：“你个开饭馆的肯定吃不惯我们这里的大锅饭，你也是来得不巧，每周五能吃一次肉呢。”
    许卿有些虚伪地笑着：“还行，还能吃。”
    车小红看许卿时，眼神总是要温柔很多：“比起前些年饿肚子确实好多了。”说完停顿了一下：“你以后经常来厂子，肯定会听到很多关于我的流言，你要是想知道什么，就直接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