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调教顽徒
尹彬立刻叫了一个伙计赶往西城,然后跟着薛畅走回镖局街。
这一路上,不断有行人跟他俩打招呼问好,更有少数人向薛畅询问收徒一事,尽管这几个月内“逍遥派不再收徒”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南城,但总有人不愿放弃。薛畅对他们的各种请求不做任何回应,只顾大步往前走,走到逍遥派府邸门前,这些人才不甘的离开。
尹彬对此颇为感叹:“以前咱们兄弟几个走在这条巷道里,这些街坊邻居像避瘟神一样的躲避我们,现在咱们摇身一变,成了香饽饽。不过他们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谁能想到镖局街会出现一个门派,而且还是熟人建的,谁不想自家的孩子有出息,求咱们总比求青城、峨眉、唐门这些门派要容易的多吧。别说是阿畅你了,他们知道你我的关系,还经常找到我这里,求我帮忙,别提有多烦。”
“过不了多久,咱们就不用这么烦了,因为巴蜀武林要变天了。”薛畅故作神秘的一笑。
尹彬一愣:“什么意思?”
薛畅却吊起了胃口:“等大家到齐了,我再告诉你们。”
尹彬心痒难耐,正要追问,站在大门两侧的两位全副武装的镖师迎上前,拱手行礼:“薛掌门好!”
“两位兄弟辛苦了!”薛畅微笑着还完礼,又对尹斌说道:“你给的这个建议真是不错,找的镖师也很尽职,现在那些人都不敢靠近咱们的院门。”
尹彬笑了笑,没说话,心想:他们能不尽职吗?虽然在这里站一天确实有点辛苦,可是一天半两银子的薪酬啊,一个月下来,每人就挣15两,这比他们出一趟镖挣的多出不少,现在很多镖师都抢着要来当逍遥派的门房。
不过,尹彬觉得这笔花销实在有些不值,他一直在琢磨着过段时间就不再雇用镖师了。
两位镖师显然不会想到这样的美差很快就会没了,都在争着想跟逍遥派掌门多说两句话。
薛畅刚跟其寒暄两句,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矮小的身影从院内飞速的跑来,跨过门槛,从他的身后急奔而过。
薛畅当即双脚一蹬,整个身体倒掠过去,一个呼吸就飞至那人身后,伸手抓住其后背衣领,单手将其拎了起来。
这个被薛畅拎起来的矮小身影正是他的八徒余之鲜,被师父抓住,他不但不害怕,反而一脸热切的说了:“师父,你这手轻功真棒,什么时候能教我?”
薛畅没理他,板起脸孔,厉声说道:“下午是练武时间,你怎么到处乱跑?!”
余之鲜立刻叫起冤来:“师父,罗汉拳我都练了好几遍了,我真的打得很好,可大师兄他还要我继续练,我不想再练,他就要打我,我是被逼着逃出来的……”
“是这样吗?”薛畅这是在问刚刚追出来的徐熙。
薛畅认真的回答道:“师父,大致情况是这样,不过我没有打小师弟,而是要跟他对练,既然他说他的罗汉拳已经练得很好了,我就想通过对练让他知道他的罗汉拳还差得远——”
余之鲜争辩道:“你……你的内力比我强,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说是对练,你还不是借机打我。”
“师弟,我都说了我不用内力。”
余之鲜硬着头皮、继续狡辩道:“你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真要对练起来,谁知道你会不会用——哎哟!”
薛畅给了他一个爆栗,厉声说道:“为师说过,我不在的时候,由大师兄监督你们学习、练武,所有人都得听从他的命令。你不但违反你大师兄的命令,还胡乱猜忌他的好意,你说师父该不该处罚你?!”
“不该!”余之鲜梗着脖子说道。
“师父,师弟这是初犯,你就暂且原谅他这一次吧。”徐熙反而为余之鲜求情。
“之前是因为我一直在府里监督你们练武,否则你看他是不是初犯!”薛畅神情严肃的说着,拎着余之鲜走进了府里,尹彬和徐熙紧跟其后。
一名镖师望着府内,一脸羡慕的说道:“这孩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能拜薛掌门为师,恨不得天天都练武,早日拥有一身好武功。”
“唉,谁叫我们生不逢时呢!”另一名镖师叹了口气:“不过说实话,薛掌门的这几个徒弟年纪虽小,武功还真是不错,而且练武也很刻苦,也就是这个小男孩表现的差劲一些。所以说呀,一颗老鼠屎搞坏一锅汤。”
两个镖师的说话声传到余之鲜耳中,气得他咬牙切齿,正要大骂出声,薛畅伸手点了他的哑穴,同时轻声说道:“难道他们说得不对吗?”
余之鲜瞪着双眼,说不出话来。
薛畅径直走向练武场另一侧的梅花木桩之前,放下余之鲜,解开哑穴,说了一声:“看好了。”
说完,他腾身而起,轻飘飘的落在木桩子上,然后在九根木桩上游走,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化作一片残影,这残影时而如蝴蝶在花间嬉戏,时而如苍鹰翱翔晴空,时而如蛟龙变化莫测……倏地,所有的残影消失,只见薛畅单脚独立在木桩之上,整个身体纹丝不动。
余之鲜看的双眼发直,忍不住鼓掌高喊:“好!好!……”
“想学吗?”薛畅看着他,开口问道。
“想学!”余之鲜瞪大双眼,充满渴望。
“但你现在学不了。”薛畅语气平和的说道:“你的内力太弱、下盘不稳,暂时还无法修炼轻功。但是我可以允许你从明天开始只要认认真真的练完三遍罗汉拳之后,就可以来这里,像师父现在这样,练习金鸡独立,左脚累了、换右脚,直到双脚都实在无法支持,就可以停止练习,到内功房去认真修炼少林吐纳法……等你有了不弱的内功基础,下盘也较稳固了,为师就会传授你轻功,你看这样行吗?”
“没问题,师父!我一定会加倍努力把它们练好,到时候你一定要教我轻功!”余之鲜激动的说道。
“为师我说话算话。”薛畅继续轻声说道:“不过你今天犯了错,师父是不是该罚你啊?”
这次余之鲜不硬顶了,他低下头,说了一声:“……是。”
“你先跟你大师兄认个错,然后师父我罚你用金鸡独立的姿势在梅花桩上站半个时辰,站累了可以休息,休息好了继续站,直至站够半个时辰。师父不派人在一旁监督,相信你自己可以很好的完成这个惩罚,对不对?”
“师父你放心!”被薛畅惩罚,余之鲜不但不恼怒、反而有些兴奋,他还很干脆的向徐熙认了错。
薛畅留下他,带着徐熙、尹彬离开。
“师父,之前你教我们轻功的时候,好像并没有要求我们要在梅花桩上练金鸡独立。”徐熙有些疑惑。
薛畅解释道:“那是因为你们练好了罗汉拳,自然下盘就稳固了。可你这位师弟不喜欢枯燥的练拳,那就只能用这种法子来让他主动练习。”
“哦,是这样……”徐熙恍然大悟。
“对了,今天上午在课堂上岑夫子没有再大发雷霆了吧?”薛畅问道。
“没有。”薛畅如实的回答:“虽然余师弟还是因为太闹腾被罚站,而木师妹依旧爱问问题,但是岑老师没有像以前一样发火。”
那是当然,我可是给他涨了二两银子的薪酬……薛畅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那就好啊,看来你们这位老师的涵养提高了。”
在练武场另一侧的其他徒弟早就看到师父进府了,可薛畅曾下过严令“训练期间,必须全神贯注,不得有所松懈,否则要受处罚。”因此他们还在认真的训练。
此时樊獒、胡秋荻、薛雨婷、薛五练习的是百花拳,经过了近四个月的修炼,胡秋荻和薛雨婷已经熟练的掌握了这套拳法,能够将拳法中的快、灵、狠、准发挥出来,而樊獒和薛五就相对要差一点,由此可见这套由女子创建的拳法更适合女子修练。徐熙虽然现在没有练习,但薛畅很清楚:在这几个徒弟中他的百花拳是打得最好的,足可见在拳脚方面他确实很有天赋。
韩雪、韩英和木棉还在练习罗汉拳,韩雪作为领练,年纪并不大的她练习这套拳法已经近八个月,身为女子的她却能将这套拳法打得大开大合、精妙尽显,确实非常不易,在系统中也明确显示了她的罗汉拳已经是小成境界,这让薛畅拿定了主意:从明天开始,可以教她百花拳了。
韩雪的弟弟韩英和她相比就差多了,都是同时开始练拳,到现在也还只是入门,不过薛畅并没有感到失望,毕竟孩子太小,只有六岁,即使有系统建筑的帮助,但思想还很懵懂,无法领悟拳法的精妙,还只能照猫画虎,又怎么可能有很大的提高,或许等年龄再大一些,才会突飞猛进。
至于最末的徒弟木棉,她倒是理解这罗汉拳的精妙,从最初练拳开始,这个小姑娘就不断的提出各种疑问,还好薛畅在系统的帮助下早就对罗汉拳理解透彻,能够给予她最详细、最正确的回答。
可以说木棉对罗汉拳的理解甚至不弱于徐熙,但是理解归理解,动起手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像她现在一样,练拳的时候很认真,但是练出来的拳却是马马虎虎,到现在系统上还没有显示入门,就连练拳最不认真的余之鲜都比她强。
最近薛畅常在琢磨:或许这个小姑娘真的不适合练武,既然她脑子聪慧、又有学医的天赋,要不要在这方面着手、对她进行单独的培养?
薛畅一边在思索,一边脚步不停的走向后院。
“阿畅,以前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没看出来你当师傅还真行。”尹彬开口赞道:“刚才我还真以为你要揍他,结果你来那么一下,那个皮猴子还真的乖乖的听你话了。”
“这个小家伙脾气比较倔,他父亲一直忙于生计,也不怎么管他,放任他天天在山林里疯玩,野惯了。”薛畅认真的说道:“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些,我才没有真的惩罚他,避免他跟我顶牛,导致以后更难相处。既然他不喜欢枯燥的练习,那就减少练习次数;既然他喜欢轻功,那就用练轻功的事来引导他,从现在的结果来看还是很有效的。我觉得像他这样的孩子一旦做自己想做的事,反而会更加投入……
我觉得吧,教徒弟这件事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关键是当师父的要开动脑子,不能用一种方法来教授所有的徒弟,而是要尽力去了解他们的个性和爱好,懂得因材施教,就会比较顺利……”
最后这些话更多的是薛畅对前世所从事的那些年教育的一些感慨,却给了尹彬不小的震动,他喟叹道:“因材施教啊……真是羡慕你的这些徒弟,要是我小的时候也能碰上你这样的好老师,这些年也不至于白白浪费!”
薛畅想了想,回应道:“要是没有咱们这些年的厮混,你我的兄弟感情又怎会这么好呢。”
尹彬一愣,随即笑道:“说的也对,美酒、美人,好玩的都玩过了,也不算白来这世上这一遭。”
两人相视大笑。
薛畅脸上笑着,心里却明白尹彬刚才那番话中所含的期许,但是现在一些条件还不具备,他无法冒然的作出答复。
穿过前院、来到后院,后院之后有一道围墙,再穿过它,就是薛府曾经的简易码头。
这是一块面积并不算大的临河之地,上方有木棚遮盖以防雨,用条石铺砌的地面很是平坦,可以直接用来堆放货物,其间还新建了一个水池,那是用来暂时存放从蜀江捕获的活鱼。一条较为宽阔的下行坡道直抵河面,那里正是船只停泊之处。
金水河两岸楼舍密集,但河中行驶的船只却较为稀少,青青的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镀上了一层金色,这正是它名字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