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心，能仔细说说吗？”杨万追问。
    然而，天使心说的越多，他的心，就越沉重。
    【天使心】：“可以的。”
    【天使心】：“他叫周军，一个月前拿着闺女的一寸照片，让我们帮忙寻找。
    他说是和女儿失散，妻子为此哭瞎了眼，瘫痪在床，他也茶不思饭不想，憔悴的不成人形。
    我们一看，的确如此，就开始寻找周野。
    当时周野还在直播公司，记者们要带她去认亲，她却十分惊恐的拒绝，还一度想要逃跑！”
    【天使心】：“再后来，周军知道了女儿的工作地址，去公司里堵了她几次。
    周野反应都很强烈，她出言辱骂周军，周军说他们就是父女，她必须赡养父母。
    我们一看，感觉不对劲，本想劝和，周军却让我们滚。
    节目组被骗了，这期节目也泡了汤，在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天使心说完，弹幕瞬间炸开锅。
    “我靠，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亲情绑架？”
    “小野姐姐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我以前一直觉得，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今晚过后，我改主意了。”
    杨万没再看直播弹幕。
    他脱下上衣，盖在周野身上，遮住她暴露在外的皮肤。
    “你要是不想家丑外扬，我可以关掉直播的。”
    杨万的声音难得的温柔下来。
    周野呆呆的愣了好久，忽然抬起头来。
    一双本该灵气满满的眸子，此时呆滞宛如死人。
    “不用。”
    “那老畜生敢做，我为什么要替他隐瞒？”
    “这直播，看的人越多越好，我想让大家都看看，有些人，根本不配做父母！”
    周野哽咽着开口。
    从她记事儿起，父亲周军就沉迷赌博。
    据说，周军以前也潇洒过，开过一家小工厂，手底下还有几十个工人。
    最初他只是在下班后，跟工人一起搓搓麻将。
    大家也会押注，但一次最多一毛钱，输了赢了都无伤大雅。
    可，事情的转变，是2000年，也就是周野3岁的时候。
    那年，周军去了一趟大城市，带回来先进的机器设备，也彻底开了眼界。
    机器的改良，让他发了一笔大财，足有几百万。
    那可是二十年前的几百万！
    周军简直成了当地首富！
    要是搁以前，周军肯定再买新机器新设备，开分厂继续赚钱。
    他要是勤勤恳恳的吃苦努力，借着发展的那股东风，到现在最起码也要身价几千万，甚至过亿了。
    然而，去灯红酒绿的大城市转了一圈，周军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
    有了点钱，他全花在吃喝玩乐上。
    这还不算，周军甚至跑到赌场里，千金一掷去找刺激！
    他那几百万，不到一年就赔了个底儿掉，妻子和工人都劝周军，十赌九输，赌钱哪能当正经事儿干呢？
    可周军已经回不了头了。
    赌场里，是真的刺激。
    赌桌前头一坐，牌九往手里以攥，不到半小时，就能决输赢！
    赢的人，受万众追捧，可以说是众星捧月，是全场焦点！
    一开始周军也赢过几次，那感觉，简直是爽翻了。
    每赢一次，十几个漂亮洋妞儿围着他庆贺，几十瓶洋酒砰砰砰的打开塞子，酒精和美女的双重刺激，让周军毕生难忘。
    而输了呢，别人也会捧他，说军哥，输那点钱算个蛋？
    您这么有本事，还不是分分钟赚回来啊？
    出来玩儿，就是一个开心，来来，咱在喝一个，继续玩儿！
    就这样，周军沉浸在一种不正常的兴奋里，越赌越输，越输越多。
    不光几百万输了个精光，他还欠了一屁股债，就连厂子都抵押出去了。
    最后，周军灰溜溜回了家，跪在老婆面前承认错误。
    他嘴上说再也不赌了，赌狗不得好死，可心里，还是痒痒着。
    小周野的学费书本费，被他拿去赌。
    家里的伙食费，全丢在赌桌上。
    最后，就连妻子，也被抵押出去，当成了周军的赌注！
    周野小时候不懂，以为父亲的牌友赌友都是疯子，不然为什么在妈妈脸上身上乱啃？
    等她长大之后明白了，周野却恨不得自己永远不懂事，永远不要明白那些肮脏事。
    周军一条路走到黑，不是家人们不劝阻他，是实在是劝不住。
    家里人话说的稍重一点，周野就骂骂咧咧，甚至是一顿拳打脚踢。
    周野至今记得，母亲大着肚子被周军拽住头发拖进雨夜里，哀嚎了整整三小时。
    雨水被血水染红。
    孩子活生生被周军一拳砸没了。
    周野十五岁那年，模样开始发育，变得越来越好看。
    母亲害怕，拿着仅有的一点钱塞给周野，她说：孩子，跑吧，再这样下去你爹要干丧良心的事啊，他早就疯了，迟早会把你押上赌桌。
    周野拿着母亲给的一点点钱和身份证，离开了家。
    她不是被拐卖，而是为了求生，含泪逃走的。
    没有学历的年幼女孩子，哪能赚到钱？就连活下去都十分困难。
    好不容易熬到今年，周野成了个主播，却又被孙经理当成讨好领导的工具。
    要不是遇到杨万，周野早已经对这世界绝望了。
    在杨万的鼓励下，周野鼓起勇气辞职，她本以为，新的生活会一片光明，可偏在这时候，周军带着记者找到了她！
    口口声声说什么，爸好想你，爸妈爱你，快回家去吧。
    可周军的心里话呢？分明是：爸没钱花了，你妈伺候不了我了，抓紧回去孝顺我！
    周野当然不愿意。
    她跑了几次，挣扎了几次，可不知为何，她忽然像精神出了问题一样，在周军面前说不出一个‘不’字。
    周军让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
    根本无法拒绝和反抗。
    “你第一次无法拒绝他，是什么时候？”杨万问。
    “是在一个街口，对，是街口一个茶摊旁边，我记得特清楚，那里有个收头发的理发大妈，她拦住我，非要高价收我的头发。”
    收头发？
    周野的确换了发型，可她之前的头发就不长，还染过烫过，哪能卖得高价？
    “对了，那个大妈刚给我剪掉头发，周军就冲出来了。
    当时我吓的不轻，从椅子上弹起来，还被剪刀卡下一绺儿头发来，都秃了硬币大小的一块儿。”
    “就是这里，现在还疼呢。”
    周野说着撩起发丝，把后脑勺露给杨万。
    然而，她手指的地方，根本没有露出头皮。
    而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拥挤不堪的新头发茬儿！
    十天不到，就长出起码两三厘米长？
    人的头发，怎么可能长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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