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冬一进办公室，代学农就赶站起来。
    “杰克，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叫人去找你，不，请你呢。”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代先生客气，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我随叫随到。”
    “我可不敢，你可是三位宋夫人点名的人物啊。”
    三位宋夫人？对了，此时这几位夫人都在渝城。
    “我跟几位夫人素无往来，入不了她们的法眼吧。”
    “你啊，别谦虚，你可是在校长那里挂号的人物。如今渝城的高层，有几个人不知道你的大名？”
    嘿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明星，要的是知名度。
    当特工如果出了名，那可就离死不远。
    “几位夫人怎么会关注我？”
    “唉，你不是说过么，要从美国进一批服装做慈善。也不知道哪个龟儿子嘴快，把这事说了出去，传到了几位夫人那里。于是她们就找到了我。”
    还跟我装无辜，除了你代学农这个龟儿子，我就没跟别人说过这事儿。
    一定是你想讨好夫人们，拿这事儿送人情。
    “原本我是打算由军统来做这件事儿，也树立一下军统的形象。可是夫人们说你们军统恶名远扬，靠几件旧衣服，也改变不了什么形象，就别白费力气。还不如由她们来出面做慈善，更加合适一些。”
    我觉得夫人们说的没错。
    “若是别人说这话，你看我怎么……。唉，可是夫人发话，我敢不听么？你看……。”
    “好吧，既然夫人们发话，我岂能叫先生为难。就请先生转告夫人们，这两天船就到，准备到码头上接收。”
    “去哪个码头接收？有多少？我好准备汽车。”
    “朝天门码头。”
    “哦，朝天门，我记一下，岁数大了，记性……。等等，杰克，你说朝天门码头？哪个朝天门码头？”
    “渝城朝天门码头啊。”
    “不是从美国进货么？”
    “是啊。有什么不妥么？”
    大大的不妥。
    “从哪里来的船？”
    “美国啊。从沪海进入长江，一路到渝城。有什么不妥么？”
    大大地不妥啊。
    从美国来的船，穿过日本人的重重封锁，竟然直接开到了渝城，你说有什么不妥？
    这个龟儿子，简直是妖孽啊。
    这种事儿都能干成，还是小瞧了他。
    “妥当，妥当，十分妥当。好，杰克，到时候我亲自到码头上接货。”
    “先生一个人去还不行，还要把特务大队带去，封锁码头。对了，卸旧衣服的时候，倒是不用封锁，我还有点儿别的货。晚上卸货，特务大队封锁一下码头。”
    别的货，封锁码头？
    这个龟儿子搞什么鬼？
    不对，这个龟儿子做事从来靠谱。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会这么干。
    嘿嘿，龟儿子，看来又有什么好事儿，难道这就是他说的送我一个惊喜？
    代学农沏了杯茶端过来，递给赵立冬，挨着他在沙发上之下。
    “老弟啊，你把哥哥弄糊涂了。跟哥哥说，到底怎么回事？别说特务大队，就是让军统全体出动，哥哥也配合你。”
    “其实事儿也不大。先生也知道，我那个永兴公司有个车队，都是在黑市上买的汽油，那价钱，唉，赔钱啊。”
    “本来想歇业关门儿，但是那么多员工，一家家的都等着那几个工钱吃饭呢。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开业。”
    虽然不至于像他说的那么可凉，但是生意难做，民生艰难，倒也是实话。
    “时间长了，我也赔不起。虽然我有几个钱，但是先生也知道，我的行动都是很费钱的。”
    这个倒也是实话，他的行动确实烧钱，败家子儿的做法。
    “没办法，我只好从美国买点儿汽油，自己用。可是汽油实在紧张，我怕风声漏了出去，各路神仙就去抢了。所以……。”
    “汽油？你说是汽油？”
    “是啊。”
    “从美国运来的汽油？”
    “是啊，有什么不妥么？”
    龟儿子，别说有什么不妥好不好？你想气死老子啊。
    “用船运过来的？”
    “是啊。”
    “也是从沪海进入长江，一直运到朝天门码头？”
    “是啊。”
    “有多少？”
    “唉，没多少，才五百吨。”
    什么？五百吨！
    龟儿子，妖孽啊，轻轻松松就五百吨汽油。
    “杰克，哥哥对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
    “不错啊。”
    “杰克，哥哥难啊。别人以为我很风光，但是你该知道，哥哥有多难。树大招风，上挤下压，哥哥就在夹缝里生存。”
    “杰克，帮哥哥一把。把汽油匀给哥哥一些。”
    “行啊，送给先生一吨，够你几年用的。”
    龟儿子，他说五百吨，实际上差不多有一千吨。
    就给我一吨，你好意思么？我自己用油还用你给？
    “杰克，这就不实在了吧。哥哥不是自己用，也不是不给钱。按照市价，该多少钱给多少钱，一文钱也不差你的。”
    “这个……。”
    “二百吨，市价，现钱。”
    “先生，你这是要我命啊。”
    “一百五十吨，不能再少了。否则的话，哥哥生气了啊。”
    “唉，100吨，现钱。先生跟别人自然不能一样，价钱按照市价降两成计算。”
    “成交！”
    代学农的最低目标是50吨，市场价。
    没想到，竟然得到了一百吨，价钱还降低了两成，简直是喜出望外。
    “这件事情，还请代先生保密，不要外传。否则的话，各路神仙都去找我要汽油，我可招架不住。”
    “那是当然。就照你说的，晚上卸货，特务大队封锁。一切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放心，不差你的钱。”
    “好，那我就告辞了。”
    “我是送送你。”
    代学农把赵立冬送出门外，看着走了挺远，才满面笑容回来。
    黄至诚看了，心里直嘀咕。
    竟然把李杰克送出去这么远，心情这么好，一定是李杰克又有什么大行动。
    代学农回到办公室不久，黄至诚就接到了赵立冬的电话。
    “黄兄啊，有时间么？”
    “杰克找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莫非有什么好事儿？
    “那就到我这里来一趟，有件事情，想跟黄兄探讨一下。”
    “好，我这就过去。”
    抗战结束之后，军统局改组，后来成立了保密局，黄至诚出任保密局局长。
    赵立冬给他40吨汽油指标，价钱跟代学农一样。
    虽然都是现钱，但是现在能买到汽油，就是本事。
    所以，赵立冬给了黄至诚很大面子。
    果然，二十来分钟之后，黄至诚满面春风回来，一边走还一边哼着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