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四点半的时候，赵立冬顺利回到预制板厂。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
    在院子周围转了一圈儿，没有什么异常。
    又把各个房间、棚子检查一遍，也没有什么异常。
    这才拿起锹，到后面把原来埋起来的钱和一些东西挖出来，归拢到一起，装进包里。
    看着院子里面的那辆卡车和棚子里的粮食，赵立冬有些不舍。
    从宫泽三郎手里抢来的的这辆车，特意经过改装。
    原来的计划是，把炸药藏在夹层里面，混进兵工厂。
    后来改变了计划，不用这辆车。赵立冬就准备开着这辆车，拉着粮食撤退，顺便把粮食卖了。车能开多远就开多远，能开到北平是最好的。
    现在看来，兵工厂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奉天之外的地方，加强检查，基本上是预料中的事情。
    原来还计划在福田和弥田家安装炸弹，现在看来，也不是时候。
    现在恢复了本来面目，伊芙琳不在，也不能化妆成宫泽三郎的样子。再开这辆车，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还是放弃吧，往北平跑。路上遇到合适的，大不了再买一辆。
    反正有兵工厂那笔意外之财，还是赚大了。尽量不跟敌人正面冲突，安全撤退最重要。
    把背包检查一遍，包和背带都还结实。
    带上以前准备好的三双胶鞋，换上原来那个老板留下的衣服，看了厂子最后一眼，踏上了边上的小路。
    这条小路不经过村里，通向庄稼地和三里之外的村庄。
    也不用进那个村庄，就可以向南转向乡道，两个小时左右，就能远离奉天地界。
    上午九点，村长和保长带着两个伪警察、两个日本兵来到预制板厂院子。
    “老板，老板，太君来检查啦，出来一下。”
    村长喊道，却没有什么动静。
    “前几天说要出去做生意，可能还没有回来。”
    “你们两个，去搜查。”
    一个日本兵一挥手，两个伪警察只好过去，从窗户跳进去，几分钟之后出来。
    “太君，里面没人，没烧火，炕也是凉的。”
    “赵桑，这个人真的是日本人？”
    那个日本兵问道。
    “是的，太君。”
    “我们再进去看看。”
    两个日本兵也从窗户里跳进去，没一会儿出来。
    “吆西，你们良心不错，没有撒谎。看来他真的不在家。车和粮食都在，看来真的是日本人，一定会回来的，我们走。”
    回到大路上，日本兵和伪警察走了。
    看着几个人的背影，村长狠狠地往地上唾了一口。
    “这帮鳖犊子，看你们还能张狂几天。”
    “到处查人，看来兵工厂那事儿是真的了？”
    保长说道。
    “爆炸声那么大，大火把天都烧红了。小王庄的王二在那里干活儿，今天早晨跑回来。说整个兵工厂都炸了，火烧连营。那个兵工厂差不多废了，死老人啦。”
    “怎么不把小鬼子全都炸死。”
    “这回也够他们受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好汉干的。”
    “抗联的好汉干的吧，听说前些日子，抗联的好汉在火车站还杀了不少日本人呢。”
    “哼，早晚有一天杀光他们。”
    “嘘，隔墙有耳，你小声点儿。”
    上午十点，mi6奉天安全屋。
    欧文和mi6奉天站站长哈利法克斯正在喝咖啡，有人敲门。
    “进来。”
    一个人进来，把几张纸递给哈利法克斯。
    “刚刚收到的监听记录。”
    哈利法克斯看了一遍，啪地拍了一下桌子。
    “果然是兵工厂，几乎废了，好！”
    欧文拿过记录看了一会儿，默默放下。
    “怎么了，欧文，这么振奋人心的消息，难道你不高兴？”
    “哈利法克斯，我感到悲哀。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这份巨大功劳，本来应该有我们一份儿。我们失去了一次最好的机会，一个让我们成名的机会，让我们在特工教材里，成为经典案例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特别行动处干的？”
    “除了李杰克那个疯子和天才，还有谁能这么干？”
    哈利法克斯默默坐下。
    “欧文，当初你为什么不坚持呢？”
    “我建议你跟杰克合作，是你不同意。”
    “这样那样的建议多了，我以为那个疯子只是说说而已。哪里知道他竟然真的敢这么干？”
    朝凤街，西伯利亚皮毛行。
    娜莎看完监听记录，划着一根火柴，把记录点着。看着很快烧掉，只剩下地上一点纸灰。
    “竟然如此成功，看来柳德米拉说的不假。这个李杰克，确实是个天才。”
    “这里面也有咱们一份功劳啊。”
    “格里高利，话虽然可以这样说，但是咱们不过是在远处放了几炮而已，其实没多大作用。李杰克算是给柳德米拉面子。”
    “咱们向家里汇报？”
    “当然是咱们跟杰克合作啊，毕竟炮击了嘛。”
    “我明白了，一会儿就起草电文，然后你再过目。”
    “好，去吧。”
    艳粉街，老关东药材行。
    李玉林在坐在后面的屋子里，正跟军统新任奉天站站长田北鱼说话。
    田北鱼原来是新京站长，这次奉天站大整顿，调任奉天站站长。
    这次整顿，进行的颇为不顺。
    原奉天站站长叛变，渝城召他回去，他没有回去，就此失联。
    因为被日本人渗透的太厉害，连站长都叛变，已经敌友难分，不敢相信任何人。
    在李玉林的建议下，只好把奉天站所有人都召回。这一下，竟然有四十来人失去联络。
    这些人当中，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已经叛变，被日本人保护起来。
    另一部分是没有叛变，但是被出卖，已经被捕，前途未卜。
    这种情况下，只能舍弃奉天站原来的所有人，从零开始，重建奉天站。
    李玉林和田北鱼这些天，一直就在忙着重建奉天站的事情。
    “一个少将，两个大佐，三个中佐，保安部全部军官，大仓组董事大仓义兴，三井董事片冈信，伪满洲国的总经理，兵工厂的总设计师，总工程师，十来个最重要的技术骨干，全军覆没。其他人至少死伤一千多人。”
    “整个工厂的主要设施和设备，几乎全被炸毁，烧毁。两年时间，也未必能恢复，基本上是废了。”
    “李杰克啊，李杰克，你可真是大手笔啊。”
    军统在兵工厂内，有自己的内线，传出来更加准确的消息。
    弹药库爆炸的时候，兵工厂的高层正在附近开会，连夜研究如何迎接国内来视察的事情，一下子全军覆没。
    这个辉煌战果，就连赵立冬现在都不知道。
    “玉林，你怎么知道是李杰克干的？他们没有几个人，能干成这么大的事情？”
    “北鱼，你没跟他一起做事，也难怪你怀疑。孤岛行动的时候，我可是跟他一起潜入波字8604部队内部的。就我们两个人。”
    “他怎么做事，我最清楚。化妆，会讲日语，冒名顶替，爆破，火攻，老鼠炸弹，攻击供电系统，通信系统，火攻，利用里面现成的东西……。”
    “对手连是谁攻击了他们，都不知道。做下惊天大事之后，全身而退。一号楼爆破，着火，我敢保证，他一定获得了重要文件，很可能把兵工厂的钱也给卷跑了……。”
    “这一切手法，都是李杰克的风格，我见过和听说过的特工，只有他才有这个本事。”
    李杰克你个龟儿子，我就在这里，你都不叫上我一声，自己吃独食儿。
    也太不仗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