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地点不在黑森林旅馆，而是在乡下日内瓦湖畔的一个古城堡内举行。
    欧洲各地有不少这种城堡，大多是封建时代那些领主们建设的。流传至今，也不知换了多少届主人。
    阿尔芒斯开车带着赵立冬和吉娜赶到的时候，城堡外已经停了二三十辆车，还有车陆续到来。
    城堡很大，从大门到主要建筑，开车都要行驶三四分钟。
    下车之后，就有侍者过来，引领他们进入大厅。
    “像往常一样，今天仍然是自助酒会，每一位来宾都有自己的休息房间。请问你们是要一个房间还是两个房间？”
    “一个房间吧。”
    吉娜首先说话。
    “我还以为你会要两个房间呢。”
    赵立冬低声说道。
    “你别想多了，酒会结束之后就走，不在这里过夜。”
    “在黑森林过夜也一样。”
    “杰克，进去之后可不准这么轻浮。如果让我发现你跟其他女人勾勾搭搭的，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哟，装的好像爱上我似的。
    “好吧，我只跟男人交往。”
    到了门口，吉娜拉住赵立冬，上下打量他一下，把赵立冬的领结正了一下，这才进去。
    为了参加今天的聚会，赵立冬特意买了一套燕尾服。
    跟他一样，参加聚会的男士都是燕尾服，女士们都是礼服。
    一楼大厅就是酒会现场，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食物和酒。
    十五、六个侍者来回穿梭，忙个不停。
    来宾男男女女有四、五十人，三三两两的，有的站在一起议论，有的坐在桌边交谈。
    尽管人不少，但是说话声音都很低，大厅里还是比较安静的。
    如果不知道底细，没人会想到，这样一群衣冠楚楚，看起来很绅士的人，就是情报贩子。
    现在一个个都是彬彬有礼，一旦翻脸，就杀人越货。
    不断有人跟吉娜打招呼，吉娜就把赵立冬介绍给别人。然后就是礼貌地寒暄，交换名片。
    这里就是一个交流搭讪的地方。
    有交易的人到了这里之后，一般都会放出风声，散播自己的情报信息。虽然语焉不详，但大多都是老手，且互相认识，很快都能找到意向买家、卖家。
    在这里初步达成意向之后，就会到二楼自己的休息室，进行详谈、验货。
    不太重要，金额不大的交易，可以当场成交。
    比较重要的，或者金额比较大的交易，谈妥之后，双方另外约定时间、地点、交易方式进行。
    为了防止假情报欺骗，一般都是先交一半钱，等情报得到验证之后，才结算另一半钱。
    参加了今天的聚会，赵立冬才算是踏入了情报市场的圈子。
    聚会提倡带女伴参加，这是对那些情报掮客的一种约束，让他们有所顾忌，不要乱来。
    但是没有几个人愿意把自己的太太带到这种危险的场合，也不愿意让家人在这种场合曝光，成为可能的挟持和报复对象。
    于是就找一些外围女充当女伴，或者是交际花，或者是风尘女子。
    这些女子和阿尔芒斯一样，都是情报市场的外围人员。
    阿尔芒斯进不了正厅，他们这类仆从人员都在偏厅聚集。丽莎这样的女伴，就可以在正厅里活动。
    见吉娜走了，丽莎赶紧过来。
    “杰克，奎恩夫人想跟你谈谈，就是那位。”
    顺着丽莎手指的方向，一颗三十来岁的女子向赵立冬点点头，看起来像是一位贵夫人模样。
    “什么来历？”
    “法国有名的沙龙女主人，在瑞士也很有名，很多外国来的大人物，都是她的座上客。。”
    这就是个交际花了，跟她有什么谈的？
    “我觉得你进入她的交际圈子里，对你有好处，能结识很多大人物。”
    这倒也是个思路。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好，我过去见见她。”
    丽莎带着赵立冬过去，奎恩夫人站起来，伸出手，完成了吻手礼。
    奎恩夫人带着赵立冬到桌子一边坐下，另外的人自觉地站起来。坐得远一些，给她们留下私人谈话空间。
    “听说你有关于英国的一些有趣消息？有关于王室的消息么？听说温莎公爵和辛普森夫人的婚姻出现了危机，有第三者插足。你知道第三者是谁么？”
    我怎么没听说这事儿？情报市场还真的有八卦消息交易啊。
    “抱歉，我没听说这些消息。”
    “英国王室的呢？公主和王子的爱情、婚姻消息，乔治六世的身体怎么样？伊丽莎白公主的爱情生活怎么样？”
    伊丽莎白才14岁，现在就谈她的爱情生活，似乎太早了一点儿吧。我在英国的时候，可没听说她有什么绯闻。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这方面的消息。我想夫人应该找个英国人问问。”
    “你不是英国人么？哦，你是中国人。你们中国的国王现在有没有什么绯闻？”
    中国的皇帝三宫六院，要说绯闻那是天天都有。问题是现在中国没有皇帝，大清亡了30年了啊。
    “中国现在没有国王。还有，我不是中国人，我是美国人。”
    聊了会儿，话不投机，赵立冬就告辞离去。
    接下来，不断有人前来搭讪。
    “第一次来？中国人？你怎么没有长辫子？哦，不是中国人，那就是日本人。什么，美国人？哦，那你有军火么？”
    没有，我还想弄点儿军火呢。
    “美国会跟德国交战么？有苏联的情报么？”
    “有法国抵抗组织的消息么？可以给你个满意价格。”
    “英国的？这个不要。”
    “有美国对德国禁运的消息么？没有，那么日本呢？听说美国和日本打算谈判，有这方面的消息么？”
    逗留的时间长了，赵立冬发现，这个情报市场，其实没有那么神秘，甚至也不太隐秘。
    真正有价值的军事和国际政治情报，其实不是主流。
    大部分都是八卦消息、桃色新闻、商业情报、经济情报之类的消息。最多的是技术情报，其中又以民用技术情报为主。
    有的人甚至搜集报刊上的公开消息，整理之后出售。
    军事情报不是没有，但是比较少。而且多数都是没有多少价值的信息。真正的重要军事情报，或者比较少，或者通过隐秘的方式进行交易。
    两个来小时之后，吉娜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过来、
    “杰克，莫里斯先生想要你谈谈。”
    莫里斯是化名，其实就是路易·埃里克森。
    赵立冬知道，这次才是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