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轻抚李文娟的后背，温声说道：“好了，别伤感了，我只是一个感冒而已，回家吃点药就好了。”
    李文娟扶着王林起身，说道：“姐夫，你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 我吃点药就行。”王林想了想，说道，“我不能回家，怕把感冒传染给文文。”
    “这有什么啊？你和他又不在一个房间。”
    “还是算了，我今天晚上就在公司休息吧。”王林道，“等明天退了烧再说。”
    “姐夫, 你回家吧！我们都可以照顾你，你回家就躺床上，文文在外面玩, 不会传染你的感冒。”
    “好了，文娟，你不用管我了，你回家去吧！我这么大一个人，还不能照顾自己吗？”
    李文娟拉着他的手：“姐夫，走吧！”
    王林头痛欲裂，感觉很不好，一个人住在公司肯定不行，便同意回家。
    周粥和沈雪那边肯定也不能去，小米和霏霏年纪更小，更容易感染。
    王林只得跟着李文娟回家来。
    进了家门，他就直接进卧室躺下了。
    李文秀跟着进来，问道：“王林，你怎么了？”
    王林无力的说道：“感冒了，发烧。”
    “哎呀！肯定是受凉了。这大雪天，你又是出汗，又是洗澡。”李文秀关心的坐到他身边, 摸摸他的额头，“这些天在外面也没照顾好自己吧？”
    王林脑袋里有针在扎似的痛，皱眉道：“你别找我说话了，我没力气。”
    李文秀道：“起来吃点饭吧？”
    王林只是摇头，他一点胃口也没有。
    李文娟端了一杯温开水，拿了西药过来：“姐夫，来，快把药吃了，好好睡上一觉。”
    她很贴心，倒的水是温热的。
    王林吃了药，头脑更加昏沉，也没有力气和她们说话，盖上被子就是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中听到大哥大在响。
    王林心里明白，肯定是沈雪打来的电话。
    他想起床接听，但身子完全不听使唤。
    在一种浑沌状态中，他似乎听到李文秀接听了电话，喊了一声：“沈雪！”
    王林又睡着了，李文秀和沈雪聊了什么，他没听完整。
    一觉醒来，王林看到窗户口透进阳光, 屋子里安安静静。
    他的头终于不再痛疼，精神也好转了一些。
    王林看看时间，上午九点。
    他这一觉好睡，从昨天下午六点睡到了今天上午的九点。
    王林把这些天缺的觉，一股脑的全部补了回来。
    他坐起身子，靠在床头坐着，一动也不动。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高烧已经退了，但还是有些低烧。
    肚子里空空的，胃里泛着酸。
    王林从小就最怕饿，一饿就浑身乏力，还冒虚汗。
    他穿好衣服，洗漱完，来到客厅。
    李家姐妹都上班去了，正是年前最忙碌的时候，她们身居要职，都没有时间休假。
    徐英等人都在家，正准备午餐。
    “王林，你醒了。”徐英笑道，“我给你做碗面吃吧？”
    “好。文文呢？”
    “燕子和陈俐带着他到对面玩去了。文文和长弓玩得来，两个人在一起玩玩具，能玩一天。”
    陈伶现在充当了李文秀的司机兼保镖，陈俐就负责跟随王文。
    徐英下了一碗面条，端出来放在茶几上：“王林，你好些了没有？再吃一次药吧？”
    “晚上再吃，我吃了药又想睡觉。”王林吃着面，想到昨天晚上那通电话，不知道沈雪和李文秀说什么了？
    他吃面很快，加之又饿，一大碗面，几筷子就吃下了肚子。
    徐英问道：“不够吧？我再下一碗。”
    “不要了。”王林端起碗，把汤汁给喝了。
    徐英拿起围裙擦擦手，说道：“我给你按一次？像上次那样。按一按，你就好了。”
    王林知道她的中医按摩手法的确独具一格，便道：“好！辛苦你了，徐姐。”
    徐姐笑道：“这有什么好辛苦的？你是没时间，你要是有空的话，我每天都给你按。”
    王林笑了笑，起身来到卧室，拿出大哥大来，打给沈雪。
    沈雪的房间是王氏别业的主卧，单独装了电话机。
    电话一响，沈雪马上就接听了。
    “沈雪，是我。”王林走到窗前，朝外面看。
    雪昨天已经停了，路面上的雪也难存留，融化得七七八八，零零落落，污秽不堪，只有树上还是白皑皑一片，衬着点点绿色，让人感觉格外的清爽。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王林，你生病了啊。”沈雪关切而又焦急的问，“你好些了没有？我昨天晚上担心了你一个晚上。你怎么不来我这边？我好照顾你。”
    “开什么玩笑？我感冒了，还去你那边？传给你和孩子？那可不是耍的！你坐月子呢，怎么照顾我？你好好的别感冒了，比什么都强。”
    “嗯，我好着呢，霏霏也好得很，能吃能睡，拉的粑粑奶香奶香的。”
    “呵呵！”
    “我昨天晚上打电话给你，是想问问你来不来的，结果是李文秀接的电话。”
    “你们聊什么了？”
    “我一听是她的声音，就说有工作上的事找你。她便跟我说，你生病了，吃了药在睡觉。”
    这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机灵，想露馅估计很难。
    徐英推门进来，见他在打电话，便没有说话。
    王林对沈雪道：“我这边有点事，晚点再联系你。”
    “你注意保重身体，这几天你是太累了。”沈雪柔声说道，“再见。”
    王林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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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英笑道：“王林，你趴着，我给你按按。”
    房间里开着空调，倒也不冷。
    王林趴在床尾，把头靠着边边。
    徐英拿了李文秀用的化妆油来，先将自己的两只手搓热乎了，再给王林开背按肩颈。
    “王林，你这肩肌有些劳损了。”徐英的手法力度刚好，既不轻柔，也不痛疼，有一种按到位的酸爽感。
    “最近有些累。”王林道，“又受了风寒。徐姐，对，就按这里，咝！舒服！”
    徐英蹲在他面前，身子时不时的擦到他的头。
    王林感受到她的柔软。
    “燕子在高中的成绩怎么样？这个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吧？”
    “唉，别提了，她就不是读书的料。”徐英无奈的道，“以前在子弟学校，感觉她成绩还拔尖，到了市立高中，每次考试都是垫底的。这次期末的成绩，在班上排到三十多名了。一个班才五十个人！你说这怎么得了？将来肯定考不上大学了。”
    “还有两年半时间，她努努力，肯定有机会。你不要打击她，只鼓励她。公立学校的学生，本就比子弟学校厉害。”
    “我哪里还敢管她的事？现在我完全管不了，一管就是错，不论我说什么，她都说我啰嗦，还说我跟个八婆似的。”
    “哈哈哈！”王林想想燕子说这话时的表情，不由得笑了。
    “你说，我们辛辛苦苦，把孩子养这么大，到底有什么好处？一点好处也没捞着，落下一身的伤病，还得挨他们的骂、讨他们的嫌。燕子还算懂事的，我那个儿子更是不得了，我每次回家，给他钱、给他糖，他就高兴一会儿，转过背就不理人。以前还喊我一声妈，现在连妈也懒得骂了，直接就用喂来代替。我又不姓喂，也我不叫喂！”
    “孩子还小。养儿方知父母恩，等他们长大了，自然知道你的好。”
    “我也不求他们报答我，我只想着他们对我稍微好一点，我再辛苦我也值得不是？如果再给我重活一次的机会，我就不这么过了！”
    “那你要怎么过？我跟你说，徐姐，你重活几辈子，你也是嫁人生子，你还能怎么过？不同的是，你会遇到另一个男人，生一个孩子。也许比这一世遇见的好，也许还不如这一世的呢？”
    “是哦！”
    “所以呢，我们活好当下最重要。孩子不听话，你可以管教。他们现在都还小，只要你用心教，他们终究还是听得进去的。实在不行就打一顿，棍棒底下出孝子。”
    “我哪舍得打他们啊？我生怕亏待了他们。”
    “你还是太过宠溺。”
    “其实吧，我这两个儿女，倒也没有什么大过错，就那个老的不懂事，老是从中作梗，搬弄是非。”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万家灯火，哪一盏灯光下没有悲欢离合？
    徐英按得好，王林的肩颈舒畅多了，头痛也好了许多。
    外面忽然传来王文的哭泣声。
    王林哎哟一声：“宝宝怎么哭了！行了，徐姐，可以了。”
    徐英收了东西，赶紧跑出来。
    王林也穿上衣服来到客厅。
    燕子抱着王文，坐在沙发上，正在哄他。
    “怎么了？”王林问。
    “文文和长弓打架了。”燕子说道，“那个周长弓比文文小，但力气支比文文大，推了文文一下，文文摔倒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没摔着哪里吧？”徐英抱过宝宝，仔细检查。
    王文手指着门外，嘴里喷着口水和泡沫：“打、打！”
    王林笑了笑：“文文，不要和弟弟打架，长弓是你的弟弟。”
    王文哪里听得懂，正在气头上呢，只是说：“打！打！”
    王林看着儿子气呼呼的小模样，哭笑不得。
    不一时，王琳带着儿子过来了。
    这段时间，因为周粥坐月子，钱玉英在那边照顾女儿，王琳便请了假在家里带孩子，一直到春节，她都不用上班。
    “哎唷，笑死我了！这两个小家伙打架，打得那叫一个萌萌可爱！”王琳咯咯笑道，“你一小拳，我一小拳，打得可欢了。”
    王林笑道：“姐，你还笑！你就不知道拉开他们？他们可是兄弟，你要教会他们相亲相爱，而不是见面就掐。”
    “怕什么？男孩子嘛，都是从小打架打到大。他们这么小，打架就等于是锻炼身体了。”王琳抱着周长弓，放到沙发边上来。
    王文看到周长弓，马上伸出手来要打他。
    王林连忙拉住了儿子，笑道：“好了，不打了，你们一起玩玩具好不好？”
    周长弓手里握着一个玩具车，递给王文。
    王文接过来，瞬间就不哭不闹了，两个小家伙很快又玩到一块。
    “瞧，小孩子就是这样，打着打着就好了。”王琳笑道，“都不用劝的。”
    徐英又去搬了许多玩具出来，放在两人面前，任由他们拿着玩。
    王林身体好了些，看看时间还早，便下楼前往公司。
    公司最近事务多，不管是老总，还是员工，都在加班加点的工作。
    王林到了公司后，各个老总都来向他汇报近期的工作进展。
    陈美华等人连夜加班，对爱申集团的人事做了一个新的编排，兼顾到了职工家庭离工厂的距离远近。
    她来向王林做汇报。
    这么多的职工，王林其实也摸不清楚这份分工表是不是合理，他也不可能一个个的去核查，只能等出现问题再进行纠正。
    所以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会哭的孩子就有奶吃。
    那些工人不来总部反映问题的话，总部也不会重视。
    陈美华提出来：“王总，我们大概做了一个统计，职工子弟学校肯定还是不够用。这跟医院不同，医院的话，人多一些大不了就是排队，但学校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学生要一个座位，所以肯定不够用。”
    王林沉吟道：“那你有没有解决的方法？”
    陈美华道：“王总，其实很多工厂改制以后，都取消了子弟学校，把生源分配到附近的公立学校去。我们也可以照此办理。”
    王林当然也知道这个情况，子弟学校本就是一个历史产物，发展到一定阶段，自然会退出历史舞台。
    其它工厂的子弟学校，都已经陆续取消。
    一来子弟学校的教学质量一般般，肯定不能和公立学校的师资力量相提并论。二来企业办学，本事就是跨界经营，管理不到位的情况多有发生，也给企业带来了额外的开支。
    王林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在职工中间搞一个调研，听听大家的意见。如果职工们也同意取缔子弟学校的话，那咱们也取消办学。另外，职工医院也可以取消，只保留厂里的医务室，以后看病可以走报销途径。”
    陈美华道：“对，这样一来，我们企业的管理就更加轻松简便，轻装上阵，也能节省不少开支，把这部分的钱，投入到补贴中去，我想职工也是欢迎的。”
    王林道：“就这么办吧！你先统计一下职工们的意见。过半票数同意的话，咱们就这么做。”
    陈美华迟疑了一下，说道：“王总，统计是有操作空间的。就算统计出来的结果，没有过半票数，我们也可以说过半了。反正过没过半，我们说了算。”
    王林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