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话音还未落，便纵身一跃而起，他手中金箍棒瞬间变长，高举着棒子直接砸向那巨大的骷髅妖。
    金箍棒从骷髅妖头顶砸下，顷刻间无数白骨散落，看起来挺猛的骷髅妖一棒子就没了。
    当骷髅妖被打的粉碎，那些痛苦的村民还在地上挣扎，他们的灵魂大部分都已经变成了魔鬼，但最后还有半张脸始终保持着人的样子，显然他们还在坚守。
    桃树下白思抬起头来，她的身上开始流露出很特别的气质，虚空中好像有无数白骨在翻涌，形成了一片白骨领域。
    “成了！可这猴子确实不会演戏，浪费我那么多布置！”沈行知心知白思的尸骨已经被定海神针斩断了，白思也成了一个特殊的伪圣。
    只是沈行知也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原本他还安排了不少剧情，让猴子和三藏发生冲突，而后猴子可以顺理成章的离开。
    显然猴子确实不会演戏，他实在演不下去了，自己选择了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离开。
    果然猴子将骷髅妖砸碎后，又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三藏，这次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一个筋斗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猴子离开后，三藏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坐在溪水旁，他双目空洞的看着那些还在挣扎痛苦的村民，渐渐的他的目光也开始模糊起来，似乎他不愿意去看这个世界，也不愿意再去想，要让自己彻底陷入麻木。
    不过隐约中三藏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朝自己走来，很快自己耳畔也出现了声音。
    “这便走不下去了吗？那个曾经立下誓言，要用西行磨难证自己的道，要去灵山成自己的佛，要与诸佛论道的三藏呢？”沈行知的声音划破夜空，也将那些痛苦的声音全部压下。
    三藏一脸颓然的看着沈行知，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眼神之中丝毫神采都没有了。
    沈行知清楚这是三藏丧失了自我，他不知道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甚至他认为自己并不完整，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工具。
    不过沈行知既然已经出现了，他自然不会就此放弃三藏，只听他继续说道：“你是不是金蝉子就那么重要？你能坦然接受九世高僧的记忆，又怎么不能接受还有一个金蝉子？在我眼中他们是他们，而你是你，大唐三藏法师这才是你......”
    随着沈行知的话，三藏的双眼之中开始出现一丝神采，那是在挣扎。
    “睁开眼睛看看吧，这些白家村的村民，他们被欢喜佛残忍的杀害，八百多年了，他们日复一日的经受煎熬折磨，哪怕永远困在这一天中，经受着无止尽的轮回，可他们依旧不愿坠入魔道，他们是鬼？我说他们就是佛......”沈行知的声音继续响起。
    三藏眼神之中挣扎之色更甚，这一刻他也想起了刚到白家沟时，那个叫白安的老人唱的那几句歌谣。
    有人演的好，有人演的坏，你要成为哪一位？大慈大悲还是选魔鬼？
    忽然三藏身后金蝉虚影再次出现，只是这次金蝉虚影有一半都变了模样，那金色的蝉翼和身躯变得漆黑一片，蝉翼上竟然长出了骨刺，黑色的身躯上覆盖了一片片恶魔的鳞甲。
    下一刻三藏也从水中站了起来，只是他的双眼也呈现两种状态，左眼之中是一片金色的佛光，右眼之中是一片血红魔气萦绕。
    “什么情况？佛魔共生？三藏这是悟出了自己的佛法？”看到三藏的模样沈行知都吓了一跳，他只觉这画风越来越魔幻。
    三藏缓缓站起身来，他的左手竖在胸前，左边的身躯伟岸光明，是大德高僧，甚至是佛祖。
    但是他的右手五指张开，首先从指尖延伸出五根锋利如寒铁的指甲，五指上一片片鳞甲覆盖，直接从指尖延伸向手背然后到右臂，最后到右边身躯乃至右边的半边脸庞。
    一半是佛，一半是魔，这就是三藏现在的样子。
    沈行知也没料到三藏会变成这个样子，那首歌谣也是沈行知抄的，他本意可不是让三藏去选魔鬼，只是想通过这段歌词让三藏心智更坚定，或者让三藏在自己的佛法大道上更进一步。
    现在好了，三藏根本没有去选，不管是大慈大悲还是魔鬼，他直接全都要了。
    “若我成佛时，芸芸众生皆为佛，红尘处处皆是佛国，众生不成佛，我亦不成佛！”三藏的声音响彻天地，他那半边庄严的身躯后面，一尊耸立天地的佛陀身影显现。
    那是一尊满身金色，披着大红袈裟的伟岸佛陀，佛陀的样子不是已成的任何一卷佛经上记载的诸佛形象，而是三藏的样子。
    伟岸的佛陀散发着祥和的金光，将一半的天地都映照成金色，不过另一半天地依旧是黑暗的，而且还越发黑暗。
    同时一尊浑身魔气，长着一只恶魔翅膀的魔鬼出现在黑暗的天地间，他双目血红仿佛蕴含了世间一切的痛苦，口中獠牙伸出，好像要将天地都咬碎，让一切重归混沌。
    “佛不渡你们，我来渡你们成魔，灭尽诸佛，这天地便再无魔，我愿以身为魔，受世间一切苦难！”有一个声音响彻天地，这不是三藏的声音，但却是从三藏那半边魔身中发出。
    这个声音出现时，那魔鬼的翅膀煽动，白家村中那些痛苦的村民身上的邪煞之气纷纷涌向三藏那半边魔身，随着这些邪煞之气的增加，那半边魔身看起来更加狰狞邪恶。
    下一刻，三藏抬起头来看向灵山，只见他两只手在胸前缓缓合拢，那金色的手掌与漆黑的魔掌终于艰难的合十。
    与此同时，虚空中两尊巨大的身影也开始融合，顷刻间天地只余下一道伟岸的身影，同样一半是佛陀一半是恶魔。
    伟岸的身影背后，大红的袈裟和恶魔的翅膀在煽动，明明是两个极端，看起来却又极为协调。
    当佛手与魔掌合十时，三藏的声音夹杂着魔鬼的声音如同雷霆般涌向四方：“小僧大唐三藏，自悟一念佛魔，欲以此法，与诸天佛陀菩萨论道！”
    一念佛魔原本佛门之中也有这种理论，类似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过是劝人向善，莫要因为一念之差而做恶。
    现在三藏显然领悟到了另一种一念佛魔，或者说他领悟到了更高层次的境界，虽然同名但意义已大不相同。
    三藏的声音回荡片刻，渐渐的平息下来，却不见有任何回应。
    不过下一刻，三藏再次说了一句：“尔等可敢？”
    一句尔等可敢，天地陷入一片寂静。
    沈行知看着眼前的三藏，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样子，甚至心中无比沉重，倒不是因为三藏悟出这佛魔共生之道。
    而是因为沈行知明白，三藏这下玩大了，是真的彻底不容于佛门了，佛门一定会以雷霆手段灭杀三藏，他或许真的走不到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