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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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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树砍了,此阵不攻自破。
    先不说此法有几分可靠性,丹台山的树是自家种的,她舍不得真砍。顶多用刀背或者用脚踹,惊动鸟儿引起一些动静,正好供她解解闷。
    她已非小孩子,破解不了即毁之,这么幼稚的手段早就不用了。
    眼看天黑了,二十八人,每2个人一组,拽住绳子往林子的各个方向走。洛雁和武溪留下来做记录,记录这些人出发的方向和终点的周边环境。
    所谓的终点,是指大家走到扯不动绳子为止。
    “奇就奇在,我们往回走的景象和去的时候不同,好像来回走的并非同一条路。”东堂和金水已是经验丰富,迷路了不仅不怕,还能静下心来观察环境。
    “对,我们也是。”
    胆大心细,观察入微的不仅东堂两人,好些队友和他俩的看法一致。也有粗枝大叶的,听罢同僚的话暗自惭愧。他们只顾完成任务,并未多想。
    每个人的关注重点有所不同,大家有各自的性格缺陷。
    元昭不苛求身边的人性格特点一致,反正,聪明人懂得自我提升;憨实人只要功夫不差,总有用武之地。
    天下没有无用之人,只有不懂用人之道的人。
    “天色已晚,今日到此为止,明天一早再研究。”就着火把,她翻阅着洛、武二人所做的记录,一边道,“起锅做饭,吃完歇息。”
    此阵于人体无害,众人大可在此安营扎寨,歇息一晚,明日卷土重来。
    夜宿丛林,她堂堂郡主能忍,作亲随的没什么可埋怨的。
    众人并无异议,垒灶的垒灶,取锅的洗锅,捡柴火的在腰间系着绳子夜探树林。二十八个人,分别随身带着米面干粮,应有尽有……一阵忙碌,各尽其责。
    侯爷是武将,在野外行军必备的家伙什从来不缺。
    和行军的区别是,士兵带的是大锅,侍卫们背的是小锅,关键时刻还能给小主子挡箭用。
    身边的忙碌,在寂静的树林里略显嘈杂。
    侍卫们分工有序,有伙夫,同样要有人守卫。越是安全之地,敌人的刺杀往往越容易得手。
    以为在自家的地盘安全十足,掉以轻心被杀的例子不胜枚举。
    热闹的氛围之外,元昭背向大家,面向乌漆墨黑的树林,手里拿着记录册一边看一边冥思苦索。
    看看夜色,头顶依旧一片浓瘴弥漫犹如乌云遮天,无法根据星月的方位判断时辰和方向。
    她原本只想下山溜溜,完全没想过要带计时用的漏壶。那只能凭借对白天的记忆,来判断目前的时辰。
    暑月日长夜短,按照往常,酉初日落,酉正的天色彻底黑沉;到了戌初,已是夜风清凉的时分,正是她吩咐起锅的时候。
    直至现在,顶多过了一两刻钟。
    啧,等她成功破阵,回头找人做个沙漏出来,平时携带也方便。元昭想罢,左右瞧瞧,把正在警戒的东堂、金水唤来:
    “你俩再探,探完回来正好赶上吃饭。”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往哪个方向?”东堂问。
    “按照你们原来走过的方向,该跳的跳,该游的游,一模一样走一遍。”元昭叮嘱。
    于是,东堂和金水继续入林夜探,洛雁、武溪记录,莲裳和芝兰等近身婢女给她搬来一块扁石,上边用叶子盛着几样干粮点心:
    “郡主,您先吃些点心,热汤食等一会儿就好。”
    元昭嗯了声,随手拿起一块点心慢慢啃。这是她随父兄在外养成的习惯,出门在外,一切从简。把莲裳四婢看愣了,芝兰手里还拿着一块湿巾帕给她擦手。
    “你们也吃,别愣着。”见她俩发愣,元昭再拿一块,而后挥挥手,“拿给大家分吃,别浪费。”
    “哎哎,郡主,手啊!手!”见她又拿一块,芝兰捧着湿帕眼巴巴地盯着那小爪子,一脸的惨不忍睹,“擦擦。”
    元昭:“……”
    如芝兰所愿擦了手,继续坐等前锋的归来。期间,烙饼、热汤相继端到跟前。她吃了不到两口,东堂、金水便回来了。
    依旧是来回看到的景物不同。
    但奇怪的是,他们这次的一来一回所看到的,和上次的一来一回看到的也不相同。
    元昭咽下汤,拿过洛、武二人抄的记录图案粗略扫了一眼,立马发现端倪。虽然东堂二人看到的景象不一样,可他们看到的,和另一对侍卫描述的类同。
    她瞪着记录册,脑子急转弯,莫非难道,此阵会随着时辰的变化而变化?!
    若果真如此,摆此阵法的人也太牛掰了!
    高手啊!想学!
    越想越兴奋,跳将起来,信心十足:
    “吃完再探!”
    明儿一早定能成功闯关!
    ……
    丹台山仅一个孩子,却吵吵嚷嚷,不得安宁;九安山的孩子众多,却寂然无声,月色清冷。
    “阵法?”丰元帝看着刚到的密报,缓缓微笑,“难怪当年老北帝非让阿彦娶她,生出这么一双伶俐的儿女。”
    可惜过智易夭,长子没了,如今这位是个女儿。
    “但愿太子妃能有她一半的智慧。”丰元帝感慨万分。
    “她们出自同一家族,太子妃定不比姜氏差。能嫁与我朝的太子殿下,更是福泽深厚,比那姜氏的命好多了。”孙德成笑道,“母亲聪慧,太子殿下的儿女定然不差。”
    姜氏当年嫁的只是皇孙,北月彦再能耐又如何,隔了一辈,江山最终落在他那位暴虐的小皇叔手里。
    “这也是朕对太子的期望,”丰元帝袖手道,瞅着亭外的一池青荷目光深远,“他资质尚可,然长子平庸,若有一个像阿彦嫡长子那样的孩子,朕此生可安。”
    事关太子,陛下说得,孙德成可不敢接,只得垂下眼眸,静笑不语。
    丰元帝也不指望他说什么,烧掉密报,问:
    “八皇子最近如何?学习可勤勉?体质如何了?医官去瞧过几回?”
    “回陛下,每日有医官去请脉,八皇子殿下的身子本来安康无恙……”说到这里,孙德成神色犹豫为难。
    “本来?”丰元帝的神色微微冷淡。
    “据杨美人宫里的婢女说,八皇子殿下日间习武练箭,还要上课。课业颇多,几乎每晚熬到午时三刻还做不完……”
    杨美人担心陛下哪天心血来潮要考验儿子,更是日夜督促,不敢有丝毫疏忽。
    熬夜伤身,压力太大。
    来到九安山没几日,居然娘俩一起中暑病倒了。即便如此,生怕陛下失望的杨美人不敢禀报,更不敢纵容儿子懒怠,依旧日夜督促。
    眼瞅着八皇子的病容越发明显,他的师父和医官不敢再拖,在今晚告知孙德成。
    “愚妇。”丰元帝气得骂了句。
    如此愚妇,能指望她教出将星?说实话,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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