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南湖超市网络渠道这块的收益到底如何，并没有对外公布。
    目前没有任何银行知道南湖如今的营收情况。
    所以苏阳也不会认为南章银行的主任，是跑来跟自己说不急着催款的事。
    所以苏阳这不算坏，但不能算好的语气，让章启川就为难了。
    说实话，他是土生土长的江州市人，如今江州市冒出南湖这么一个有潜力的新兴企业，章启川也觉得应该重点扶持才对。
    而且扶持南湖这么一个新崛起的企业，对于南章银行在江州市的拓展是很重要的。
    但他只是一个江州分行的一个小小主任。
    人微言轻，没什么话语权。
    更不知道行长到底是脑袋被门夹，还是跟苏阳有仇，非得跟南湖集团死磕。
    “苏总，是这样的。之前你们集团不是借了我们1个亿吗？您看，还有2天就是月底了，我们行长特地让我来问下南湖这边有没有什么困难。”
    章启川胖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
    因为章启川并不想得罪苏阳。
    行长到时候拍屁股调去省城，他这辈子几乎就定型在江州市了。
    得罪苏阳？
    没看到得罪苏阳的人，有多惨吗？
    就连丽川集团这种江州市最大地产老总，都被苏阳给送进了大牢。
    所以说话的时候，章启川尽量委婉很多。
    苏阳自然也看的出来：“听你说话的口音，是江州市的？”
    “嗯。我其实跟苏总您还是老乡，也是山蓝县的，不过很小时候家里就搬来江州市了。”章启川连忙应道，对待苏阳这种狠角色的大集团老总，他一个主任还没那么牛气。
    虽然是老乡。
    但对方的身份是南章银行的主任，目前南湖和南章银行不是很愉快。
    只是章启川的态度并不讨人厌，加上老乡身份，所以苏阳倒也不至于摆脸色。
    “老乡啊。”苏阳点了点头，让宋佳彤给章启川倒了一杯茶，“章主任，如果南湖没钱还呢？”
    没钱还？？
    章启川的脸色一下子就尴尬起来，半天才咳嗽了下：“那个……如果南湖最近资金周转困难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南湖得做出一点让步。”
    苏阳嘴唇微微动了下，不过没发出声音。
    如果真发出声音的话，此时的章启川就会听到苏阳说了一句：“去你M的让步。”
    “苏总，您刚才是要说什么吗？”章启川紧张问道。
    “我是说你们南章银行还挺贴心的。你继续说，南湖要做什么让步？”苏阳一脸笑容，完全不似刚才嘴里要骂出来的模样。
    估计是这个让步有点为难。
    所以章启川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我们行长的意思是，南湖集团真要延期也不是不行。苏总您作为丽川集团的大股东，丽川集团合并南湖地产后，有好几个小区准备出售，如果愿意将1/3的小区房贷走南章银行，那……”
    咚。
    苏阳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了桌子上。
    章启川被吓了一跳。
    胖人原本就容易流汗，被苏阳这一弄，章启川的脑门上一下子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哪怕会客室里开着空调。
    “1个亿的贷款，就想要走丽川集团1/3的房贷，你们行长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苏阳现在根本不怕跟南章银行翻脸。
    有了新的业务点支撑，苏阳可以挑选的银行不要太多。
    也许国有银行的优惠率抵不上地方银行，但苏阳还不至于被省城南章银行下面的一个江州分行给牵着鼻子走。
    “苏总，其实跟我们南章银行合作，也是有好处的。”章启川抽出纸巾擦额头的汗珠。
    “什么好处？”苏阳冷笑问道。
    “比如这1个亿，我们可以不急着催。”章启川说道。
    “呵……”
    苏阳继续冷笑：“没了？难道章主任当我刚才说的话是耳边风？”
    章启川急的一脑门的汗：“以后，以后再贷款，大金额的也更容易批下来，而且按照我们银行的惯例，利率肯定要低很多，贵公司一年光利息就能节省很多钱。”
    “章主任，这后面说的话，恐怕不是你们行长的意思吧？”苏阳开口道。
    “……”
    章启川本来还想狡辩下，但看苏阳的眼神，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住，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其实如果真是这样，不管是南湖集团还是南章银行，双方都是一个很划算的交易。
    只可惜。
    现在分行的行长，苏阳估计最少私下收了东都道不少好处费。
    私人的好处，跟分行得利比起来，显然私人好处更重要。
    而且分行就算没有南湖这个客户，又不是就得倒闭。
    所以对于南湖，就绝对没有合作的可能了。
    “章主任，我想你多少应该了解我苏阳的为人。从我经营南锦宾馆开始到现在，你有见过我苏阳向谁服软过？”苏阳开口问道。
    章启川想了想自己听过关于苏阳的传闻。
    无一例外，谁敢给苏阳下绊子，绝对是要面对苏阳强烈的反扑。
    你可以打垮苏阳，但别想苏阳服软。
    即便一时的退让，那也只是苏阳在积攒实力。
    “没有。”
    苏阳站起身来：“既然你知道了，就麻烦章主任回去告诉你们行长。1个亿贷款，包括利息，2天后南湖会如数奉还。”
    “还有，江州市可不止你们一家银行，南湖这么大家业，南章银行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这句话说完，就代表着要送客了。
    “苏总，我也知道我们行长这次有点奇怪。但南湖集团现在负债20亿，整个江州市哪家银行不知道？”
    “而且上次只是一个网络舆论，就差点让南湖的名誉败坏。所以现在各大银行对南湖的风险指数，都上调了不少，你很难再从任何一家银行贷到1个亿的。”
    但面对章启川的话语，苏阳没有丝毫的松动，直接走出了会客室。
    看着离开的苏阳，章启川突然感觉自己这么无力。
    这就是南湖的掌舵人苏阳啊。
    这一刻。
    章启川回忆起其他公司的老总。
    那些小老总见到自己都是捧的高高在上，因为求着自己快速放贷。
    大公司老总见到自己，那也是和和气气的，哪里愿意这样翻脸。
    但是此刻。
    章启川发现苏阳真是那种随时敢跟你翻脸的人。
    甭管你是丽川、东都道、明珠，还是南章银行，只要敢给他下绊子，他就敢把你一脚踹开。
    “何必呢，最后吃亏的不还是你自己？”
    章启川叹了一口气。
    看了眼时间，也到了下班时间。
    难得今晚没有应酬，回家好好陪陪孩子。
    章启川已经不记得自己每天在应酬，多久没回家陪过孩子了。
    在回去的路上。
    章启川还在奇怪，苏阳哪来的底气跟南章银行叫板。
    月底就要还1个亿啊。
    以南湖目前的状况，这1个亿哪里是轻轻松松就能借来的。
    就算借高利贷，也没人敢借苏阳1个亿吧。
    嗡嗡嗡……
    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行长打开的。
    “苏阳是答应我们的要求没有？”
    “行长，不好办，苏阳说月底还我们1个亿，而且看他的意思，以后都不会跟我们南章银行有任何合作了。”章启川有些惋惜。
    原以为事情办砸了，行长会生气。
    结果行长在电话里反而笑了起来：“毛头小子就是毛头小子。银行系统，我比他了解的情况多的去了，现在江州市没有任何一家银行敢给他批1个亿贷款。到时候，他还会上门过来求我们。”
    章启川有些奇怪：“可我看苏阳今天底气很足，1个亿而已，万一真有银行敢赌一把呢？”
    “赌？你以为苏阳只要这1个亿急救？明珠中心想要修改，他苏阳还要再砸6个亿进去，而六鹿书院那边更是花钱如流水。我这么跟你说吧，各家银行现在不是担心南湖的资金链会不会断裂，而是担心是还能撑几个月。”
    行长这么一说，章启川就明白了。
    南湖现在就是一个高负债高风险的企业。
    别看表面上风光无限，但这才9个月的时间，已经扩张到这么大，资金链一旦断裂，繁华的南湖集团将会顷刻间土崩瓦解。
    这个时候除非政府站出来硬给南湖撑着，要不然哪家银行也不敢轻易批准贷款了。
    可是政府行政现在也没钱啊。
    苏阳当时打断了江州市飞升的房价，导致地价没涨起来，市政府的日子估计比南湖还难熬。
    搞不好，政府还得想办法找个公司做主体，来跟银行借钱，或者发行债券。
    “放心吧，苏阳最多明后天就会到我们行服软，到时候我看他还怎么跟我硬气。1/3房贷不答应，到时候低于1/2的房贷流水，我都要让他资金链断裂。”
    说完，行长就挂断了电话。
    章启川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如果真跟行长说的那样，自己也不用太担心。
    心情不错的章启川在回家的路上，还买了几斤新鲜的牛肉，他就好这一口，吃着牛肉喝着小酒。
    顺便打了个电话回家，通知老婆做一顿好酒好菜。
    只是当章启川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饭菜居然已经做好了，而且还是一桌子自己喜欢的菜。
    “老婆。你今天做饭神速啊，这么快就做好了？来，把这牛肉也给弄了。”
    章启川把牛肉拿进来。
    “爸，你买牛肉干什么啊，我直接下单买真空包装的食物，微波炉加热下就行。”
    女儿章茜有些嫌弃地说道。
    “有新鲜的菜不吃，买什么真空包装食物，那东西能有新鲜的好吃吗？”
    章启川说着看闻了下桌子上的菜，这香味沁人心脾：“老婆，你手艺大涨了啊。”
    章启川老婆正端着一盘牛肉从厨房出来：“什么手艺大涨，还不是你宝贝女儿听说你要回家吃饭，就下了单买的真空包装食物，刚才送过来后我在微波炉加热了下。”
    “什么？”
    章启川有些难以置信：“这一桌子菜，都是真空包装食物加热的？”
    “对啊，你还别说，这菜闻着都挺香的，口感也好，比在南湖酒店吃的那些饭菜也差不了多少。你很少回家，我和茜茜这几天啊，都是吃的这个。虽然价格贵了点，但确实好吃。”
    章启川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老婆的思维，他可是清楚自己老婆从不爱吃这真空包装的食物，因为真的很难吃。
    可是这香味。
    章启川闻着都觉得嘴馋。
    不信邪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气。
    在那块嫩牛肉进入嘴里的时候，章启川感觉自己的味蕾彻底被牛肉的香味征服了。
    这真空包装后加热的牛肉，居然比自己老婆平时做的牛肉要好吃一大截，甚至跟南湖酒店里的牛肉口感和味道都差不了多少。
    特别是那辣椒的味道，更是让章启川欲罢不能，唾液不断分泌。
    一顿饭，吃的是章启川满头大汗。
    一桌子菜更是一扫而空。
    “爸，是不是特别好吃。”章茜邀功地问道。
    “不错，不错。这是哪买的真空食物，居然比南湖酒店的都不差。我可是知道，南湖的饭菜从不外卖，因为难保持口感。”
    章启川真是感慨万千。
    南湖酒店的饭菜确实不错，但只能在南湖酒店吃，打包带走后口感就下降的特别厉害，必须趁热吃。
    “爸，这就是南湖的。”
    说着，章茜把一个真空包装的袋子递给章启川：“这南湖现在可厉害了，居然把真空食物做的跟南湖酒店现炒的一样美味。我现在跟我同学们都让家里别做饭，直接去南湖超市买，或者APP下单就行了。”
    “什么？你说这是南湖超市的？”
    章启川彻底愣住了。
    他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对啊，要不然哪有这么好吃的菜，你女儿聪明吧？”
    章茜笑嘻嘻说道：“我其实也是看那个美食主播翁倩才知道，南湖居然推出了这么美味的真空包装食物，比点外卖速度快多了。你看啊，我一下单，离咱们家最近的南湖超市就有骑手送过来，就5分钟时间。”
    “爸，我跟你说，现在这真空食物可火了。不光是我们江州市，甚至连省城啊，甚至外省人都买。我在直播上看到有人说，她住在尚海，晚上从桃宝或者晶东商城下单，第二天就有顺风给空运到她手上了。”
    “好多白领，现在都是带着这真空食物去公司，中午微波炉加热就行。”
    章茜拿着手机，给章启川不断演示着怎么下单，一直说个不停。
    而且似乎为了说服自己老爸，以后就吃南湖这新推出的真空包装食物，还不断给章启川看桃宝和晶东上面的评价和销量。
    清一色赞不绝口的好评，以及那恐怖的销量。
    章启川感觉自己脑袋在嗡嗡响。
    直接抢过章茜的手机，最早的评论不过才10天而已。
    但是仅仅真空水煮牛肉这道菜，10天的销量就超过2000单，更别说其他五花八门的菜类。
    这还只是桃宝的。
    还没算晶东商城、南湖超市APP、直播下单，甚至直接去南湖超市买的。
    甚至章启川还发现，南湖超市还在出售黄金睡眠枕头、清洁剂、牙膏牙刷、毛巾等等。
    而价值1000多一个的黄金睡眠枕头卖的特别火。
    10天时间，桃宝和晶东商城加起来的销量已经超过了1万件，那就是1000多万的销售额啊。
    而且现在已经抢购一空，有钱还买不到。
    “这怎么还买不了？”章启川疑惑问女儿。
    “每天限量发售，据说是产能跟不上，但是南湖那边客服说已经在加大生产线，过段时间供货量就会上来。”章茜解释道。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苏阳的底气是哪里来的了。
    南湖在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布局了线上渠道。
    而且这些店铺为了促销，还有一堆的优惠券，以及在桃宝、晶东这些APP上都打了广告。
    不仅如此。
    南湖还招聘了很多女主播。
    按照女儿的说法，这些直播南湖产品的女主播，不少都从默默无闻到现在小有人气。
    甚至最火的翁倩现在更是火到江州市以外去了，身价直接蹭蹭上涨。
    “完了，全完了，我们把南湖的苏阳得罪死了。”
    章启川颓废的放下手机，走到阳台上，看着车水马龙的江州市，心情无比沉重地打了个电话给了行长。
    南湖。
    这是又要腾飞了。
    只要苏阳肯放出风声，南湖超市正式布局网络，对全国供货，而且仅仅10天时间销售额恐怕都有几千万，现在每天产品都是告罄。
    这个消息一旦公布出来，江州市一堆银行都会主动上门去送钱。
    别说1个亿贷款。
    只要苏阳说扩充产能，准备全力供货全国，就算10个亿贷款，银行也是抢着送钱过去，甚至很多资本都想给南湖融资。
    到时候，苏阳可以随意选择任何一家银行合作。
    唯独，绝不会是南章银行。
    不管是江州分行，还是南章银行省城总部。
    都别想在南湖的强势崛起中，占到一毛钱便宜。
    而让章启川想不到的是。
    非但是占不到一毛钱便宜，而且南章银行马上还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因为苏阳的反击，来的是如此的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