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大哭不止
院子里,散布着触目的殷红,那是鲜血的颜色。
翠竹被倒吊在树上,有鲜血不住地从她的口中喷射而出,染红了下面的一大片砖石。她的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抓着,不断有凄惨的哀嚎声从她沾满鲜血的嘴唇里发出。
赫玉瑶站在一旁,笑得分外畅快:“再来,给本小姐狠狠地打!”
苏雨晴上前,拦住那准备行凶的家丁,道:“大小姐,翠竹并未犯错,为何要把她往死里打?”
赫玉瑶冷冷一笑:“不为什么,本小姐打她,是抬举她!打!”
苏雨晴见劝告不成,展开双臂挡在翠竹面前,道:“大小姐,使不得。”
“苏姨娘,你别不识抬举,若不是看在父亲的份上,单凭你敢阻拦我这一遭,我就敢把你打得从这里抬着出去。来人,按住苏姨娘!”
即刻便有下人上前,一左一右牢牢按住了苏雨晴。
有举着木棒的家丁上前,抡圆了胳膊朝着翠竹的肚子砸去。
被倒吊在树上的翠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这么疼,一定是快死了吧。可是为什么,她好像看到了小姐呢?一定是她太疼了,才会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幻觉吧。
“哐当”一声,木棒落在地上。
那清脆的声响惊得翠竹睁开了眼睛,她居然真的看到了小姐,她慌忙朝着赫云舒大喊:“小姐,快逃!”说完这句话,翠竹气力不支,昏死了过去。
赫云舒顺着树干一攀而上,解下了绳子,把翠竹抱在怀里,向屋内走去。
赫玉瑶见状,拦在了门口,笑道:“赫云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来人,把赫云舒给我拿下!”
“滚!”赫云舒一声冷喝,一脚把赫玉瑶踹翻在地,走进屋子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现在,最要紧的是翠竹。
赫云舒小心地把翠竹放在床上,眼下翠竹因失血过多而昏迷,务必要尽快唤醒她,若不然,她性命休矣。来不及多想,赫云舒的食指按在手腕上,取出了一剂强心针,注射进了翠竹的身体。可接下来要做什么,赫云舒束手无策,这一剂强心针只能暂时保住翠竹的性命,可若要让翠竹脱离危险,唯有医术高明的医者才能做到。
可眼下,她分身乏术,翠竹伤势严重,经不起颠簸。而她若是独自出门去寻大夫,无异于把翠竹再一次交给了赫玉瑶。
就在这时,后窗微动。
赫云舒慌忙回头,只见一直让她厌恶到顶点的苏傲宸赫然站在那里。此刻,她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连爬带扑地朝他狂奔过去,死死地抓着苏傲宸的衣服:“求你,救她。”
苏傲宸看了一眼床上一身血衣的翠竹,朝着身后说道:“随风,去寻百里姝。”
随风应声,自去寻百里姝。
苏傲宸俯下身,扶着赫云舒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安慰道:“放心,有百里姝出手,她不会有事的。”
赫云舒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了些许,她抓着苏傲宸的手,嘴唇急剧颤抖着。
苏傲宸上前,将坐着的赫云舒轻轻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缓声道:“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
听到这话,赫云舒心中冲撞奔突的情绪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她死死地攥着苏傲宸的衣服,泪水如喷涌的泉水倾泻而出,染湿了苏傲宸胸前的一大片衣服。
身为军人,来自现代的她见过了太多的牺牲,她不害怕死亡,却畏惧看到生命的逝去。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很无用,所以她苦练本领,将一切做到最好,为的不仅是完成任务,更能在紧要关头保护自己身边的人。翠竹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让她感到温暖的人,看着她浑身鲜血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如同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这种感觉让她分外无助,最终失控得大哭不止。
“哎呦我去,随风你小子给我过来,你让我来就是让我受刺激的是不是?”
听到声音,赫云舒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正揪着随风的衣领,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苏傲宸冷眼瞧去:“少废话,治病。”
那男子瞪了苏傲宸一眼,窜到赫云舒身边捏了捏她的脸蛋,歪着头说道:“真是棵好白菜,可惜啊,要被猪拱了。”
“废话真多!”
看来这位便是百里姝了,赫云舒忙止住泪,拉着他来到翠竹的床边,道:“百里大夫,求你一定要治好她。”
百里姝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翠竹,手速飞快地点了她身上的两处穴位,之后伸出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冲着赫云舒招了招手,道:“来,付诊金吧。”
赫云舒看着百里姝,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赫姑娘是吧,我百里姝此生最爱美人,所以我的诊金便是美人的香吻一个。来,付诊金吧。”
赫云舒没有丝毫的犹豫,靠近百里姝就准备亲下去。
就在她的嘴唇快要挨到百里姝的脸颊的时候,肩膀被身后的苏傲宸揽住了,他轻声说道:“不要。”
赫云舒扭头看了看他,道:“干嘛?”
“不许亲。”苏傲宸不容置疑地说道。
“都是女的,怕什么?”赫云舒无所谓的说道。
“啊啊啊……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百里姝抓狂了。
“喉结的位置不大对,还有……”赫云舒瞥了一眼她的胸部,继续道,“略大。”
百里姝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随风:“都怪你,催催催,害我没有掩藏好,少了美人的一个香吻。”
这也能怪我?随风无语凝噎。
尔后,百里姝回头看了一眼翠竹,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渐渐褪去,换上了一脸的严肃:“好,你们出去吧,我要开始了。”
见此,赫云舒便知道百里姝治病时不喜欢别人在场,打开房门和苏傲宸一道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血迹还在,赫云舒站在墙角,不忍去看。饶是如此,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还是直往她鼻子里钻,提醒着她这院子里刚刚发生过的惨烈。
突然,刚刚被随风关上的院门被人从外面砸得通通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