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死啦？”胡云萱道：“怎么死的？”
    “毒发身亡。”法空摇头叹道：“死得很突兀，不知道中毒的情况下直接发作，毫无反应时间。”
    “这便是同心毒。”碧柔道。
    胡云萱道：“碧柔姑姑，这同心毒真这般厉害？”
    “中者无救。”碧柔道。
    胡云萱惊奇的道：“没有解药？”
    碧柔摇头道：“他们是寻不到解药的。”
    法空笑道：“同心毒的解法其实也容易，只要喝下施术者的鲜血便解掉了，是吧，门主？”
    碧柔深深看他一眼。
    他彻底相信了魂魄会说话，如果不是他们魂魄告诉他，他绝不可能知道。
    法空道：“你们拿着这腰牌就能找到他们，这一切也算是结束了，一了百了，恩怨俱消。”
    他说着摇摇头：“恩恩怨怨，世人谁能逃得掉，为其生为其死，便如坠入苦海不得解脱。”
    “大师，”胡云萱道：“我昨天问过皇后啦，那净瓶在皇宫内只有那一对。”
    法空点点头。
    胡云萱道：“你不相信吧？”
    法空深深看她一眼，缓缓道：“我相信殿下。”
    胡云萱道：“真的相信？”
    法空笑了笑：“殿下虽然说话不好听，却不至于说谎骗我，一对就一对吧，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胡云萱松一口气。
    她就担心法空觉得自己是在过河拆桥，故意骗他。
    她确实找过了，真没能找到净瓶这般宝物。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解开之后是两颗舍利，递给法空：“我只找到了这两件关于佛门的宝物，应该是舍利吧？”
    法空接过来。
    一枚舍利漆黑如墨。
    他先前已经得到过这种舍利，却一直不敢吸收。
    这显然是有问题的舍利，他一直没弄明白为何变成黑色，却隐隐感觉到危险。
    另一枚莹白如雪。
    他见过诸多舍利，有的近乎透明，却没见过这般如白雪的舍利，心中浮现好奇。
    “怎么样，还满意吧？”胡云萱问。
    法空笑道：“不错。”
    “下一次请你帮忙，你还帮不帮？”
    “殿下。”法空轻咳一声道：“我们说起来，应该算是仇人吧？”
    “你是小晴的朋友，那便不算仇人。”胡云萱道：“如果不是小晴的朋友，当然是仇人。”
    大云与大乾将来必有一战。
    法空道：“我若助殿下你，便是资敌，如果被人发现，恐怕不妙。”
    “不让别人发现便是。”胡云萱道。
    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了神通的厉害，能人所不能，如果能为自己所用，那绝不能错过。
    法空摇头：“多谢殿下美意，告辞。”
    一对净瓶，两颗舍利，神风骑与追风骑的情报，还有万毒门的情报，所获不少。
    这一次帮忙不算白忙活。
    如果是别的事，他不会相助，能挑动他们自相残杀的事，可以帮一帮。
    他合什一礼，一闪消失。
    胡云萱跺跺脚：“真是个臭和尚！”
    “小姐……”碧柔轻声道。
    胡云萱哼道：“行吧，不骂他是臭和尚便是，这和尚也忒过份了！”
    碧柔笑而不语。
    胡云萱道：“还不是嫌我拿出的宝物不够好，要是拿一对净瓶，他保准答应！”
    碧柔想一下，点点头。
    胡云萱道：“所以说，这神僧也是一样的贪心，不过贪的东西不一样罢了，我们贪好处贪名利，他是贪净瓶！”
    碧柔道：“小姐，真没有净瓶了？”
    “真没了。”胡云萱叹道：“肯定是觉得这净瓶也没什么好看的，所以不经心，说不定有流落出宫的呢。”
    “小姐准备搜寻这净瓶？”
    胡云萱道：“有了净瓶就不愁法空不肯帮忙，神通啊……，你要追那两个凶手吗？”
    “是。”碧柔轻轻点头道：“要不然没办法给万毒门众弟子交待。”
    “那便去吧。”
    “我找人过去便是，……小姐你真要揍三世子？”
    “这是自然。”胡云萱道：“不好好教训他一顿，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可是二皇子……”碧柔担忧道：“恐怕二皇子会不高兴。”
    再怎么说，打了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不生气。
    胡云萱摆摆手：“那混蛋小子就欠收拾，我要帮二哥收拾他一顿，过后我还要找二哥呢，谁让他教子无方的！”
    碧柔忙道：“小姐！”
    “二哥再生气又能如何？”胡云萱哼道：“总不能找人也打我一顿出气吧？”
    “那小姐就恶了二皇子。”
    “无所谓。”胡云萱不在意的摆摆手：“碧柔姑姑你别劝我啦，我决心已下，一定要替小晴出了这一口恶气，年纪轻轻就想着欺男霸女了，这还了得！”
    “……是。”碧柔无奈叹气。
    ——
    法空把两颗舍利收到时轮塔里，暂时没有理会的打算，关键还是净瓶。
    他抬头看看天空。
    云层之上，两只雪山神雕正在盘旋，忽然感应到异样，于是破开云层俯冲而下，一只飘落到石桌上，一只飘落到墙头。
    它们身形庞大，石桌挤不下两只雕。
    法空伸手抚了抚石桌上的雄雕，气息在它身体里流转，想要试一试神鹰万里诀。
    这神鹰万里诀当真是玄奥，竟然能通过独特的运功路线，将一鹰一人的意识相连。
    他从没见过这般奇妙心法。
    雄雕闭上眼睛，仍由气息在身体里流转，一遍又一遍，看得雌雕好奇，轻盈的在他们头顶盘旋一圈，落到了法空肩膀上。
    法空伸手摸上它后背，也将气息慢慢的渡入。
    两雕的身体里都开始催动心法，一遍又一遍，要让它们彻底记住。
    同时在它们身体里流下一部分气息，以助它们修炼。
    一个时辰之后，两雕开始渐渐能自己运转气息，于是振翅而起，眨眼间钻上天空，很快消失于云层之上。
    法空露出笑容。
    此功不仅要人修，也要鹰修，两者都练成，即使万里之遥也能意识相连。
    依照两雕的灵性，估计不需要太久就能练成。
    ——
    吃过晚饭之后，法空正准备去找宁真真或者李莺聊聊天，喝喝茶。
    尉迟松却忽然来访。
    “大师。”尉迟松合什一礼。
    法空伸手请他入坐。
    徐青萝跑过来端上茶盏，站到一旁。
    “大师，贸然打扰，其实是有一事请教。”
    “尉迟先生但说无妨。”法空微笑道：“看来尉迟先生近来过得不错。”
    尉迟松的气色极好。
    显然住在这里很安稳，而且心境已经趋于稳定，不再陷入纠结与莫名其妙低落。
    诵经声对他是有效的。
    尉迟松露出笑容：“确实是过得极好。”
    不仅空气清新，而且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这是在天海剑派多少年都没能做到的。
    在天海剑派的时候，一天到晚是紧绷着心弦的，因为一个个秘谍随时会出事，一旦出事，便是自己的责任。
    这么一直紧绷着，不知不觉已经成习惯，不会放松了。
    这一次呆在金刚寺外院，彻底恢复了放松，心神与身体迅速的恢复与增强。
    “尉迟先生有何事？”
    “天海剑派应该差不多要发动了。”尉迟松缓缓道：“他们已经忍了太久，积蓄了太多，没有办法继续忍耐了。”
    法空皱眉道：“尉迟先生这意思是说，天海剑派要开始攻击朝廷？”
    “天海剑派的目的从来不是攻击朝廷，而是打垮其他宗门，从而成为天下第一宗，成为超然独立的存在。”尉迟松沉吟道：“比如今的地位更高一层。”
    “师父，那天海剑派是要独立成一朝？”徐青萝轻声说道：“是不是说名义上归属朝廷，其实是不听朝廷的？”
    “青萝姑娘所说差不多。”尉迟松缓缓道：“天海剑派受够了被驱策，一声令下便要让弟子们拼命，死于非命。”
    “勾结大云是为了什么？”徐青萝问道：“这一直是我疑惑不解之处，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吧？”
    尉迟松淡淡道：“如果没有大云吸引火力，大乾朝廷怎么可能答应天海剑派的条件？”
    “……也对。”法空颔首。
    正常情况下，朝廷绝不会答应天海剑派这条件的，顺则昌逆则亡，绝不容许越线。
    可如果大云攻进来，朝廷无暇分身对付天海剑派，对天海剑派的要求也只能答应。
    这便是借势而为。
    可大云对大乾百姓来说，实在是噩梦，这借势而为损失的是无数大乾百姓的性命，未免太狠毒。
    尉迟松道：“我听说，天海剑派继续攻击钓月道，……那应该便是真正动手的讯号。”
    法空起身，沉吟着说道：“如此说来，他们判断朝廷不会出动神武府与南监察司，会出动大雪山宗与光明圣教的高手？”
    “正是。”尉迟松肃然点头：“朝廷刚开始的时候，肯定是想保存朝廷的实力，让三大宗自相残杀，削弱彼此。”
    法空皱眉沉吟。
    这一招还真没办法解。
    他估计，皇上现在已经要下令，召集两大宗高手，准备对天海剑派发起进攻了。
    他双眼忽然泛金，投向了金刚寺，看到了慧南正与一群老僧在商议大事。
    其中便有住持慧安。
    他们个个神色凝重肃然。
    他收回了目光，摇摇头，应该是接到皇帝的诏令了。
    尉迟松道：“刚开始的时候，另两大宗肯定留有余力，不想拿出所有高手，这个时候，天海剑派会全力以赴彻底灭掉他们，从而削弱两大宗。”
    法空缓缓道：“这一招是阳谋。”
    两大宗受皇帝诏令，肯定不会派出最顶尖的高手，也不会派出所有高手。
    这样便不是最强的两大宗，从而给了天海剑派可趁之机。
    “天海剑派筹谋了这么多年，每一步都算到了。”尉迟松叹道：“很有可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