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看一眼其他方向。
    他知道法空便在自己的周围，能看到自己，随时准备支援自己，所以底气十足。
    尽管如此，他还是足够谨慎。
    这里面一定是陷阱，一定是剑阵在等着自己。
    不过自己白天的时候拿剑阵没办法，到了晚上，速度大增，岂是他们能挡得住的？
    他精神一振，变得斗志昂扬。
    想要看看夜晚的自己能不能冲垮剑阵，他很不服气剑阵的精妙真能压得住自己。
    恰在此时，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他跟前。
    他皱眉看向飘飘落下的婀娜身影。
    一袭碧绿罗衫飘飘，婀娜的身段尽显，带着淡淡幽香落到他身前，抱拳道：“林公子，法空大师。”
    林飞扬皱了皱眉头，抱拳道：“孙姑娘有何指教？”
    钦天监的孙碧芫。
    无声无息的接近，而不被自己发觉，也只有这钦天监的孙碧芫了。
    据住持说，她是练成了小乾坤秘界。
    一看便知道没什么好事，很可能与今晚的事有关，恐怕是要阻止自己的。
    法空的声音在夜空中悠悠飘来：“孙姑娘，过来望江楼一述吧。”
    孙碧芫轻笑，飘飘而行，来到了望江楼内。
    望江楼内，灯火辉煌，宾客盈满。
    喧闹之中，法空静静坐在靠窗的一张桌边，一袭紫金袈裟，温和偷窥。
    他远远看到了孙碧芫，微笑颔首。
    孙碧芫来到近前，合什一礼：“法空大师。”
    法空伸手示意坐下来说话，一边摇头道：“孙姑娘何必趟这一滩浑水？”
    林飞扬也跟了过来。
    孙碧芫坐到他跟前。
    法空伸伸手，招呼来小二，又上了两套餐具，四五道菜，一壶酒。
    孙碧芫任由他招呼，并没拒绝。
    林飞扬坐到桌边，沉默着不说话，很不痛愉。
    他知道这一次恐怕杀不成了。
    小二动作很快，上来了碗筷与酒杯。
    法空斟满三杯酒，提起杯笑道：“好久不见孙姑娘，风采更胜往昔，看来是修为大进。”
    孙碧芫嫣然一笑：“比起大师，天差地别。”
    法空摇头：“孙姑娘过谦了，来，为了我们的再相见。”
    他一饮而尽。
    孙碧芫与林飞扬也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孙碧芫笑道：“林公子是要偷袭刺杀那几个刺杀公主殿下的天海剑派弟子吧？”
    “孙姑娘要阻止？”
    “请林公子与法空大师高抬贵手吧。”孙碧芫柔声道：“一旦杀了他们，你们与天海剑派不死不休，大雪山宗也不会见死不救，两宗怕是要打起来的。”
    “打起来又如何！”林飞扬哼道：“他们难道不该死？”
    孙碧芫轻声道：“如果他们真该死，皇上岂能放他们离开？不管他们该不该死，不该由林公子你杀死他们。”
    “皇上不好意思杀，我来杀！”林飞扬哼道：“况且，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能放过我？”
    “……我会说服他们，别再纠缠于你。”孙碧芫轻声道：“你们两家暂且止戈。”
    林飞扬皱眉盯着她看。
    钦天监能吓得住别人却吓不住林飞扬。
    孙碧芫看向法空，柔声道：“一旦两宗开战，必然牵动整个武林动荡，那大乾也跟着动荡，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惨死，大师你是出家人，慈悲为怀，于心何忍？”
    林飞扬哼一声。
    法空微笑道：“孙姑娘，现在不是我们要杀他们，是他们非要杀我们，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孙姑娘你觉得自己能阻止得了天海剑派行事？”
    孙碧芫道：“如果我能阻止他们不杀林公子，不杀你们，你们能收手吗？”
    法空颔首道：“可以。”
    孙碧芫嫣然笑道：“大师不愧是有道高僧。”
    法空笑道：“我能答应这个，是因为我知道孙姑娘你注定是徒劳无功的。”
    孙碧芫秀气修长的眉毛挑了挑：“大师如此笃定？”
    法空道：“孙姑娘一试便知，天海剑派可不是你以为的天海剑派了。”
    从前的天海剑派实力没这么强，气势也没这么盛，还能与另外两宗和平相处。
    可现在的天海剑派，实力强盛远胜从前，便自视极高，觉得自己已然不是大雪山宗与光明圣教一个等级的了，是更高一层。
    三宗之中，位列第一，当然也就是天下第一。
    这般自视极高的情形下，行事当然处处强势，居高临下，怎能听得进旁人的话。
    尤其这一次，皇上竟然也服软了。
    这会更助长他们的强势与霸气，孙碧芫即使以钦天监之势压之，也压不住他们的。
    孙碧芫蹙眉看着他。
    法空微笑：“孙姑娘可以一试，我便等在这里半个时辰。”
    “……好。”孙碧芫缓缓点头。
    法空又替她斟满一杯，笑道：“钦天监是看出什么来了吧？所以主动参与世事。”
    钦天监看的天下大势比自己看得更远更久，不能小觑，而且钦天监确实有心怀天下之气魄，法空会卖他们几分面子。
    孙碧芫举杯一饮而尽：“大师且等我好消息吧。”
    她放下酒杯，合什一礼，又冲林飞扬点点头，飘然离开。
    林飞扬很是不以为然，也一饮而尽：“住持，她能成功说服天海剑派服软？”
    “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可能。”林飞扬哼道：“天海剑派他们连公主都不放眼里，还能把钦天监放眼里？”
    法空看一眼窗外，已经不见了孙碧芫的身影，她身法是极快的。
    法空摇摇头。
    “能？”林飞扬惊奇的道：“天海剑派难道真能听钦天监的？”
    “未必不能。”法空道：“也在两可之间。”
    “住持你难道看不透？”
    “我身在局在，再加上钦天监……”法空摇头：“两者相加，变化莫测。”
    天眼通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涉及到自己这个大变量，再加上钦天监也是一大变量，两者相叠，产生的变化太多。
    自己一会看到的是这个结果，一会儿看到的是那个结果。
    所以到底能不能成，还真是没办法说清楚。
    “最好不能。”林飞扬哼道。
    他已经杀心炽盛，不杀不快。
    法空笑了笑。
    他倒是很期待，看天海剑派到底卖不卖钦天监的面子，钦天监的威势对天海剑派管不管用。
    一刻钟后，孙碧芫飘飘而来，面无表情。
    法空露出笑容。
    孙碧芫轻声道：“只要交出林飞扬，他们便不再更进一步。”
    法空笑道：“那就是说，他们不答应，是不是？”
    “……对。”孙碧芫缓缓点头。
    法空道：“里面想必已经集结了不少高手，等着林飞扬送上门去吧？”
    孙碧芫沉默不语，摇头叹一口气：“法空大师，真要闹到那一步吗？”
    “孙姑娘，你已经仁至义尽，做到了该做的，剩下的还是交给我们吧。”法空微笑道：“天海剑派现在志得意满，不给他们一点儿教训，是不可能放下高傲的姿态。”
    “可是一旦你们两宗……”
    “没那么容易。”法空摇头：“就凭他们，还需要大雪山宗动手？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大师你……”孙碧芫感觉到法空的不同。
    从前的法空可是深藏不露，潜藏不出，而现在的法空却有点儿显示峥嵘之像。
    法空看出她的疑惑，笑道：“一味隐忍，怎能求得苟全？尤其面对天海剑派这般。”
    他随即摇头道：“原本最终这一步是要跟魔宗六道的，结果世事无常，却成了天海剑派。”
    孙碧芫也莫名的感慨。
    确实如此。
    她也原本以为，魔宗六道恢复了元气甚至更胜从前，便会想着报仇，对三大宗出手。
    万万没想到，魔宗六道还没动手呢，三大宗的两宗已经要闹起来了。
    “万一魔宗六道趁机生乱……”孙碧芫道：“难道大师你不怕成为罪人？”
    法空失笑：“孙姑娘你太瞧得起我。”
    他看一眼林飞扬。
    林飞扬起身，对孙碧芫抱拳：“孙姑娘，告辞。”
    他转身便走。
    孙碧芫看向林飞扬的背影，转头蹙眉看向法空，知道林飞扬这是去动手了。
    法空笑道：“天海剑派是强，可也没那么强，且让他们冷静一下再说。”
    林飞扬身处于阴影之中，速度如电，一眨眼到了天海别院，已然进入别院之内。
    别院的练武场中央，四个刚刚放出来的天海剑派弟子正盘膝端坐，膝上横剑。
    林飞扬身形一闪，已经到了他们身后，一掌拍下。
    “动手！”断喝声响起。
    “嗡”的颤抖声中，一只只火把亮起，把练武场照得灯火通明。
    林飞扬已经拍飞了四个天海剑派弟子。
    他们在空中喷出血箭，血箭之中夹杂着肉块。
    衣衫里藏着隔绝掌力的护甲，可林飞扬掌力奇异，竟然直接穿过了护甲，震碎了他们心脏与肺叶。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六个大宗师手持长剑，剑光化为怒浪扑向林飞扬。
    林飞扬却是冷笑一声，夷然不惧，冲进了剑光之中。
    他身子仿佛化为一团虚影，进入了虚实转化之境，剑光所至，却只是刺在空处。
    “砰！”一个大宗师被他拍飞。
    却是一道无形力量束缚住了这大宗师，动作一滞，被林飞扬抓住了机会。
    他知道法空定身咒会到，定身咒落下之人，便是他要杀之人，也是剑阵的破绽所在。
    两人配合默契，六个大宗师，剑法如电，绵密如光罩，却挡不住定身咒。
    一眨眼功夫，六个大宗师也被林飞扬击飞，倒地直接毙命。
    剑阵之外的天海剑派高手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