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胜在前，展鹏在后，五架战机连续起飞，保持低空飞行，在西南二十公里处，也就是乌雀山东南侧时，战机集合，路胜当着领头雁，开始隐蔽飞行之旅。
    飞的多了，脑子里就有了熟练的存储，在电脑上看过三遍之后，展鹏就牢牢记住了航线，什么时候拐弯，什么地方注意两侧宽度，已经门清。
    路胜还是把他们当成菜鸟，应该说，他把自己当成了老母鸡，而展鹏、孔迪他们，还是他羽翼下的小鸡。
    就凭这个态度，即便路胜对展鹏再怎么不友好，展鹏对他也是恭敬有加。
    更何况，路胜的飞行功力深厚，从他转弯的动作来看，相当纯熟。
    本就不该质疑他的飞行水平，最后的展鹏看了最前面的路胜一眼，紧紧地跟随着前面的马勇。
    航线一会变宽，一会变窄，经过谷地时，左右能有十公里的宽度，进入山谷时，最窄处只能容纳一架战机通过。
    而且山谷中的乱流很强，飞机颠簸明显，这时稍有不慎，就会发生问题。
    这也是路胜带头飞的原因，他要给三中队飞行员以信心。
    好在没有遇到山谷云，即便消耗很大的体力和精力，飞行还是相当顺利。
    三中队第一个飞隐蔽航线，这是路胜的强烈建议，而且是他带头飞，至于他怎么想的，何敬忠琢磨出了两条原因：
    一则是路胜的性格使然，带年轻人去飞隐蔽航线，既显示他的魄力，也显示出他的负责。
    二则是路胜想让年轻人带头，从而激励其他飞行员，你看年轻人都飞了，你们凭啥不能飞。
    第二条原因倒是和何敬忠的思路不谋而合，有点反其道而用之的意思。
    不过何敬忠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展鹏的飞行天分和潜质，还有他的努力，路胜如此，就有点叫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三中队飞过铜镜湖，回转经北面第二条隐蔽航线返回时，其他战机都已落地，飞完了当天的科目。
    李进、谭龙虎还穿着抗过载服，就来到指挥室，看着电子屏幕。
    隐蔽的山谷能遮挡住边境那边的雷达波，但在我方雷达的照射下，仍能时隐时现地出现在作战电子屏幕上。
    我方的雷达站都建在高山上，而且比那边的要多。
    但也有死角。
    经过狭长的名叫乌母山谷时，飞机就完全没有了信号。
    说是山谷，其实就是一道峡谷，两边陡峭的山体如刀削一般，感觉连鸟都落不下脚，山顶到谷地的落差也很大，若有一道瀑布下来，那真有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感觉。
    峡谷倒是很宽，最窄处也有一百五十米，谷中乱流也不强，展鹏紧紧跟在后面，耳机里响着路胜连续的提醒。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如此绝妙的景色，无意间也给战机打造了一处天然的屏障。
    全景的电子显示屏上，看不到飞机的影子，只看到陡峭的山谷，何敬忠不由说了一句：“这个老路，也真是胆大。”
    谭龙虎最反感路胜，使劲摇摇头：“这家伙怎么当上副处长的，就凭着几篇论文？”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何敬忠回了一句。
    李进点点头：“嗯，那是，你们俩倒是惺惺相惜，我觉得，如果你们俩搭档，那准能带出一支奇葩的飞行团来。”
    李民有些听不下去了，赶紧制止：“别说了，我们背后议论别人不好。”
    谭龙虎看着电子屏幕，五架战机已经飞出乌母山谷，再往前就是一马平川，快要到机场了。他转身下楼时，说了一句：“我们也不想这样，可那位上校有颗永远年轻的心。”
    谭龙虎不是说路胜的心态年轻，而是在讽刺他不成熟，李民当然听的出来，低头笑笑：“是啊，以前我总以为咱们何大团长最另类。”
    李进看看李民，小声说：“政委，你这就不对了，刚才还说不要背后议论人。”
    李民指指何敬忠：“我没有，我是当面议论团长。”
    何敬忠瞥了李民一眼：“没完了，你们。”
    李民把何敬忠拉到一边，悄声说：“有个事我必须要给你说，路胜好像对展鹏有很大的意见，临近飞行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想找时间咱俩和老路沟通一下。”
    何敬忠能感觉不到？但他不以为然：“沟通什么，说我们199的全部情况？这个老路，就是自以为是。”
    “那我们也不能看着不管吧，万一展鹏有了情绪，又在这么复杂的环境下飞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李民脸上露出了担心。
    何敬忠还是不当回事：“就这个老路还想影响展鹏？你也太小看展鹏了。”
    “我觉得你这比路副处长还大胆。”李民在坚持自己的意见。
    何敬忠想了想：“好吧，今天晚上我先找展鹏谈谈。”
    李民点点头：“行，如果展鹏感觉不好，咱们立即去找路副处长聊，好像他认为展鹏当上中队长，完全是凭借上面有关系。”
    “我的天哪！”何敬忠学着李进的口气，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你说这个老路到底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可能是高原人的性格吧，直爽又执着。”李民说。
    何敬忠挥手，反驳说：“扯，高原人的性格是淳朴纯真，哪有他怎么先入为主，先判刑后定罪的？这个老路，性格再不改改，也只能当副处长了。”
    “可以了，有人想当还当不上呢，不能贬低别人。”李民说道。
    下午的风依然很大，有将近十米的样子，展鹏最后一个降落，动作非常标准。
    何敬忠看着战机释放出的减速伞，自言自语地说：“就看这水平，展鹏怎能不适合当中队长？”
    旁边的李民小声地说：“路副处长说了，很多部队还是把起飞降落当成重点考核内容。”
    何敬忠举举双手，很无奈地说：“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飞行讲评时，路胜很自豪地指着电子屏幕，对全体飞行员说：“这就是明天大家就要飞的标准隐蔽航线，隐蔽出击，也隐蔽返航，当然，大家在参考的时候，重点放在前三架飞参上，后面的两位同志一直是跟进，我担心航线把握不好。”
    后面两位是马勇和展鹏，但路胜肯定说的是展鹏，这让何敬忠非常不痛快了，但碍于情面，何敬忠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心里暗自说，老路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正犯着一叶障目有眼不识泰山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