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叔你说。”
    “我的想法是去厦门找市政府要一大块地皮，然后再用这地皮去找银行贷款，反正地在我手里，只要我在规定的时间能够把它建起来就行。”
    曹为民说道：“而且这样一来，我也能有充裕的资金开厂子。”
    苏辰心里直呼好家伙。
    当初他在深圳就是这么干的，圈了一大块地盘，去找银行借了两千万。
    没想到曹为民居然也能想到这么一个法子，要不怎么说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他一个聪明人，若不是他有一颗来自几十年后的灵魂，现在还真的混不开。
    “既然能拿到钱，那为什么还要去开厂呢？”苏辰问道：“你完全可以发展地皮呀，建它个几十层，再加上几十个工厂，闽商很多，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回去投资，你就收取租金，也一样赚到钱。”
    曹为民道：“主要是我对地皮这种东西不是很了解，而且地皮要是一直发展不起来，谁知道什么时候再收回去，因为你没有任何背景。”
    “现在的情况不是很明朗，需要有个身份靠着，要不然每走一步，都跟踩在冰上面。”
    说的也是，虽然下海的口号已经喊了差不多两年，但很多公司在性质上也算是“国有”或“集体所有”。
    不过也有新创办的，如联想、万科等，或濒临破产的如海尔、健力宝，以并不在政府部门的关注对象之列，相应地便也拥有一定的自主权。
    而正是这点可怜的自主权让它们显得与众不同，在一切都需要“计划”的时代，它们是少数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人。
    如果说，海尔、还有正在帮苏辰代理汉卡的联想的困难是找不到项目和方向，而那些手拥资源的老牌国营企业却为不得自由而苦恼。
    这几乎是一种宿命，在体制逐渐市场化的过程中，那些老企业将被消耗得精疲力竭，他们的优势和积累日渐老化、消失，最终被时代所淘汰。
    苏辰点头：“确实，还是要找个背景比较稳妥一些，另外，步子也不宜迈得太大，稳中求胜才关键。”
    “可惜你甘愿在那个杂志社里干，要不然南方才是你发展的地方。”曹为民叹了口气：“苏辰，你啊，有思路，脑子也活，但看你的志向，如果你想要从政也可以，想要从商，我还能带你一把。”
    “你现在的起步比你曹叔我还要高，我相信你以后能走得更远，我们不说这个，你觉得那个香港人会不会答应我的要求？”
    闻言，苏辰摇头：“这个还真不敢确定，或许答应，也或许不会答应，但事在人为。”
    虽然曹为民是他的第一个经验怪，但盛世是他的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告知，顶多示意下面的人关照一下即可。
    不可能见到他要开厂子，就鞍前马后帮忙。
    “对，事在人为。”曹为民点头。
    很快，两人就来到盛世饮品厂，这是刚启用的工厂，外观看起来很不错，只是不知道内部怎么样。
    曹为民跟门口的保卫说道：“我们要见吴经理，这是我们的介绍信。”
    苏辰瞄了一眼介绍信，上面写的居然是北冰洋办事员。
    好嘛，曹为民的路子还真广，不但弄到自己厂子的介绍信，还想要挂靠在自己厂子下。
    看了介绍信后，保卫就把两人放进去。
    曹为民熟门熟路把苏辰带到办公楼，一进去，苏辰就看到墙上贴着自己写的那封内部信，未经任何修改，原文贴在墙上，看了两眼，跟在曹为民的身后，来到写着经理室的办公室门口。
    “待会儿要是什么你不知道的可以不用说，看我就行。”曹为民叮嘱道。
    随后敲响门。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进来。”
    曹为民打开门，迈步走进去。
    “吴经理您好，我是曹为民，咱们之前见过的。”
    “曹大哥你好，欢迎再次来到我们厂。”吴经理站起身来，脸上挂满笑容，伸出手。
    曹为民与他握手，跟着介绍：“这是苏辰同志，主要是跟我来学习的。”
    “你好你好。”吴经理很热情地握手。
    打了招呼，他又问道：“曹大哥，我们又见面了，不知道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业务要跟我们合作吗？”
    “是这样的……”曹为民开口道：“吴经理，我想挂靠在你们公司下面，也开一个饮品厂，深圳这么大，再多我一个的话，销路肯定能做得更好。”
    吴经理笑着道：“曹大哥，深圳可不是只有我们盛世一家，还有那么多家公司，而且那些都是国企，你想要挂靠在我们公司有些不妥。”
    “本身我们也不需要你挂靠，而且挂靠的话，我们很难把握质量，我们的产品都是严格要求的，如果出现问题，我这个经理也要做到头。”
    “第二个，就算是允许挂靠，我们本来就在深圳，再让你也在深圳的话，这肯定不行。”
    “这……”曹为民想了想，又问道：“那如果是其他地方呢？能允许我挂靠吗？我肯定会严格按照你们的标准生产。”
    吴经理给他递了支烟，又给苏辰递了一支，才开口道：
    “这是没有过的先例，因为这不是服装这类的产品，服装出现质量问题，最多就是不保暖或者容易破，可这是喝的水，要是出了人命，我们都要负法律责任。”
    “所以，挂靠这种事情，曹大哥，我没办法答应你。”
    曹为民脸色变得凝固，点上嘴里的香烟，又有些不死心地问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没有，不过曹大哥，我们也算是熟人，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吴经理开口道。
    曹为民一怔：“吴经理请说。”
    “食品确实没办法挂靠，你身上不是也有些钱吗，你完全可以做采购商，我预感未来，深圳会变成内地的货物进出口，你成立一个贸易公司，会比你做饮料更容易操作。”吴经理分析道。
    曹为民狠抽一口烟，认真想了想，才徐徐开口：“但我私人不好开什么公司之类的。”
    “这多简单个事情，我们也是老熟人，去年在火车上，要不是你帮忙，我的文件都被人偷走。”吴经理笑着道：“你去香港注册一个离岸公司，然后我让我小妹挂在你公司里做秘书，你就可以回到内地来做生意。”
    “而且还可以通过让我小妹帮忙采购，你也看到香港那边的货物有多便宜，只要倒腾到内地来，绝对能赚到不少。”
    苏辰全程没有开口。
    曹为民想了想：“这也确实可以，我好好考虑考虑，晚点和你联系可以吗？”
    “好，咱们老交情，当初你还替我挨了两刀，如果允许的话，你说我能不允许你挂靠吗？”吴经理道：“所以只能给你指一条路。”
    “我晚点来找你。”曹为民说道。
    吴经理亲自把两人送办公室里送出来。
    到了楼下后，曹为民才开口：“你觉得这个贸易公司可以做吗？”
    “可以，如果用心去做，会有很大的前景。”苏辰分析道：“做得好的话，不但可以把香港的货买到内地，也可以把内地的货买到香港。”
    曹为民想了想：“虽然和之前我倒腾木材差别不大，但靠近香港的话，这个确实可以操作，而且现在来深圳办厂子的香港公司也多，各种办公用品还是挺有市场的。”
    苏辰点头：“所以，如果曹叔你决定好，要是那个吴经理可靠的话，那可以和他合作。”
    “我会考虑好的。”曹为民道：“现在天色也还早，不如我们叔侄俩溜达溜达？”
    “行。”
    苏辰点点头，对于这种事情，他自然不会傻到亮出自己的身份，让吴经理同意挂靠。
    吴经理的担忧和他的担忧一样，食品要有保证，如果出现什么问题，那会是大麻烦事。
    现在既然曹为民打算想要做贸易公司，那就让他做贸易公司。
    虽然现在外面实在也没什么可以溜达的，但苏辰还是兴致勃勃地拍了很多照片，毕竟这可都是历史。
    在外面转了一圈，两人又回到招待所。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曹为民道：“苏辰，今天我们出去转的时候，看到很多工厂和一些公司，我认为做办公用品还是有市场，毕竟这些公司也不可能随时都有办公用品，总会有断货的时候。”
    “所以这个贸易公司还是可以做的，你觉得怎么样？”
    苏辰点头：“这个是可以做，而且也比饮料更要稳妥，不过在股权的分配上，你要是看留意些，在香港开离岸公司，只要找一个事务律师，然后一个香港本地人担任秘书就行，要是你有钱，可以自己独资。”
    “对，这个我会留意的。”曹为民道：“我明天再去找吴经理，这事应该没问题。”
    “好，那我预祝你一切顺利，我明天要去别的地方。”苏辰说道：“现在在深圳，只要用心做，是很有前景的。”
    曹为民点点头：“我也祝你一路顺风，来，我们干了这杯。”
    休息一宿，苏辰就辞别曹为民，过了口岸，踏上香港的地盘。
    搭车直接去盛世大厦。
    他这次的时间很急，在香港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务要处理的，然后还要前往日苯。
    所以连磁带厂和服装厂都没时间去看。
    ……
    “你来了？”唐婉茹见到他的时候特别惊讶：“你来得正好，我前几天还写信让你来香港一趟呢，没想到信没到，人倒先到。”
    “怎么了？”苏辰疑惑问道。
    唐婉茹道：“是有件事需要你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