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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巫女旎旎(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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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病榻丽人犹如芍药笼烟,秋水为神,眉目如画。在她雨恨云愁般蹙眉凝睇间,整间茅舍便暗室生辉,仿佛月光入户,花影动帘。
    便是姜仲达乍见之下,也不由心生惊艳之感,诗意一动,有道是:
    一泓秋滟生烟雾,
    半帘夕雨锁翠微。
    若非伊祁尧帝女,
    便是越溪吴王妃。
    又仿佛是屈子之山鬼,陈王之洛神啊。
    不过,姜药很快就感知到,这美的令人心碎的病榻女子,并非人族。
    而是一个巫族。
    她的巫气很是凌乱,显然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妾身旎旎,拜见大军师。请大军师恕罪,妾身重病在身,无法全礼。”
    病榻丽人露出凄美悱恻的笑容,在枕头山挣扎着点头行礼。
    自称妾身,乃是巫族女子的习俗,就和华夏古代类似。姜药忽然感到很荒谬,起码在文明上,似乎巫族更接近华夏古代。
    据说,巫族更重视礼节,礼仪比人族繁缛讲究。
    “夫人免礼。”姜药止住她的“枕头礼”,心道她的名字竟然是叠字。
    他能看出,这个旎旎之前的修为很高,最少是真巫,相当于武真。所以,他很客气的以夫人称之。
    “妾身不敢当大军师夫人之称,惭愧。”旎旎婉约无比的弱弱一笑,令人我见犹怜,“大军师亲临,妾身蓬荜生辉,只是无以招待贵客,汗颜无地…咳咳…”
    她的声音柔美之极,如同林风吹过湖面,令人心湖生波。
    此女必是个有来历的。看她通身气质,之前绝非泛泛之辈,多半出身不凡。
    姜药端坐在榻前,道貌岸然的说道:“夫人勿要多礼,我今日冒昧到访,就是要诊断一下夫人之疾。”
    旎旎面露感激之色,“妾本非人族,劳军师大驾,感激涕零。”说着,当真秋眸氤氲,泪光盈盈,也不知是真的感动,还是被触及何处愁肠。
    这似乎是个很爱哭的巫女。
    传闻,巫族和人族属于太古神族后裔,拥有共同的祖先。
    在姜药看来,生物学上像是狼和犬的关系,有共祖,属于同一物种,同科同属不同种。
    所以人族和巫族之间相似度极高,没有生殖隔离,和妖魔不同。
    要说区别,就是巫族的灵魂和人族有异,巫族的魂力比人族强,灵知感应强,而魄力又不如人族,武道天赋不如人族。
    这种差异,导致两者在修炼上的分野越来越大,遂演变为两个种族。
    人族和巫族因为有共祖,能通婚,历史上曾经很亲密。可惜的是,被魔族破坏了。如今,两族关系越来越差,通婚也变得极少。
    巫族鄙视人族向妖魔称臣纳贡,丢了共祖脸面,不配为共祖之后。人族不满巫族袖手旁观,幸灾乐祸,也不配为共祖之后。
    虽说两族不禁相互往来,可来神洲的巫族已经极少,即便在神洲见到巫族,人族也很冷漠。
    所以,姜药的举动既让旎旎意外,也让她感激。
    尤其她如今落魄至此,可姜药却无轻视傲慢之色,让她心生好感。
    “都说大军师义薄云天,光风霁月,果然名不虚传。”旎旎想到这里,目光就更加柔弱温婉。
    “夫人请伸出左手。”姜药抚须说道,风轻云淡,似乎眼前丽人之美,不足动其道心分毫。
    旎旎依言伸出一只修长洁白的素手,皓腕朝上。姜药看见她雪白的手臂上,赫然纹着一朵墨兰,黑白相衬之下触目惊心,带着一种肆意的张力。
    明明只是一朵图纹,并非真花,却散放出空谷幽兰之香。
    此香无毒。但,有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意念。
    “这朵墨兰图纹,很不简单…”
    姜药心中转着念头,手指按住旎旎的皓腕,随即便是眉头一皱。
    旎旎看见姜药皱眉,远山般的蛾眉也是一颤,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
    须臾之后,姜药收回手指,抚须沉吟,破钹般的声音铿然说道:
    “夫人紫府涅化之症,并非一般的涅化,而是是中了魇术,病为魇道之疾。魇疾是极其少见的病症,此乃邪修手段。”
    “难道,夫人是得罪了邪修高手么?邪修可是消沉很多年了,一般人很难遭遇。”
    姜药本来并不懂邪修,但虞嫃曾经告诉过他,真界有不少厉害的邪修秘术,让他防范。邪修非常神秘诡异,外界知之甚少。
    其中,让姜药印象最深的,就是魇道术、盗梦术、血祭术、换魂术、画皮术、炼肠术、销魂术、极欢术、魔阳术、魔阴术等十几种。
    邪修供奉邪神,通过邪神收获邪怨之力,来修炼秘术。
    愿力,怨力,音通字不同,意思完全相反。本质上,这些魇术就是一种咒念秘术,借助的是冥冥中玄之又玄的怨力。
    魇术密咒本非毒道手段,可是当魇术在被害者身上发生效果,造成常态规则改变,就演变成一种特殊的毒。
    因为毒道的本质,就是改变常态规则的规则。
    这也是为何姜药不懂魇术,却能诊断出是魇道邪术的原因。
    旎旎听说是中了魇术,脸色更加苍白,“妾身是从晋阀逃出来的。得罪了晋阀的一个大人物,但妾身不敢肯定,是和那大人物有关。”
    姜药听到超级强藩晋阀,立刻重视起来,“夫人为何会得罪晋藩那位大人物?他可是和邪修有关?”
    旎旎倒也不想隐瞒,她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大军师或许不知道,晋阀的大娘子,其实是男人。”
    什么?
    姜药一愣,号称西域第一美人的晋阀大小姐晋离,竟然是一个男人?
    这…
    “咳咳…”旎旎脸色微红的咳嗽起来,“大军师,妾身敢说,天下知道此事者,绝对屈指可数,除了妾身,其他知情者也不会泄露此事。”
    “妾身差点就被…幸好妾身是巫修,还有点不同于人族的本事,这才保住清白,还侥幸逃脱…”
    “咳咳。”这次轮到姜药咳嗽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西域名媛之首的晋离,竟然是…好坏一男的。
    当真好大一个瓜。
    可以想象,当时旎旎和晋离之间,应该有一段从相识到翻车的过程。真相应该就是:我拿你当闺蜜,你拿我当老婆。
    旎旎可是有夫之妇,她不从晋离当然没有问题。但那晋离,必定不会罢休。
    不过,如果就此认为是晋离指使邪修下的魇术,那也失之武断。
    果然,旎旎沉吟着说道:“晋离的可能不大,她是个很骄傲的人,未必愿意和邪修有什么瓜葛。”
    “妾身回想,几年前无意间路过一个极其隐秘的荒野遗址,好像叫西什么。妾身母子二人离开不久就感觉紫府开始涅化。”
    “那个遗址的气息非常诡异,让人很不舒服。就好像有种声音要求人必须去做某事一般。若不是巫族魂力较为强大,妾身又激发了图腾秘术和保命蛊虫,肯定出不来。”
    姜药问道:“那个遗址,有什么发现么?”
    旎旎回想道:“遗址很大,但算不上古老,最多两千多年。当时应该花了很多人力建造,很有气势,也不知道做什么用。”
    “里面有很多巨大石像,文字却很少见,妾身只见到一块大碑,仅有一个西字依稀可辨。这很正常,西域很多遗址,都带有西字。”
    “妾身发现了诡异之处,不敢进去,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宝物。”
    旎旎似乎知道姜药关心什么,补充道:“那个地方就在萤火森林深处。妾身记住了大概的地址,还能找得到。”
    “妾身是巫族,对于诡异之事感知更强,又有灵知和保命蛊虫,所以才能深入萤火森林,不过也是九死一生。那里实在太可怕。若非妾身为了逃避晋阀追捕,也不敢进去。”
    又是萤火森林。
    姜药陷入沉思中。
    上次墓修展九郎就说过萤火森林中的诡异往事,提起那可怕的西圣大人。
    旎旎经过的遗址,发现了一个西字,也在萤火森林。难道她的遭遇,也和当年的西圣有关?
    问题是,一个死了两千多年的强者,还有作祟的能力么?
    就算西圣凶灵作祟,也奈何不了一位真巫级别的巫修。
    其中有何古怪?
    旎旎有点后怕的说道:“妾身感知到,那片森林有极其不详之物。也许不久之后,萤火森林附近,可能会出灾异邪祟。”
    “大军师,那里或许有重宝,但太过凶险,大军师可不要去冒险。”
    姜药犯了职业病,对萤火森林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他不露声色的说道:“夫人所中的魇道邪术,我倒是有法子解除。不过,我现在还缺乏一种毒草为药材。”
    旎旎立刻露出大为欣慰之色,“谢大军师,妾身还能坚持一年,一时倒是死不了。就算大军师找不到那味毒草,妾身九泉之下也会感激。”
    说完,又在枕头上抬起螓首行礼。
    正在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拄着拐杖挣扎着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地上,哽咽着说道:“晚辈宁燮,谢军师大人救治娘亲!宁燮结草衔环以报!”
    小姑娘宁玉简也赶紧跪下,拜谢姜药救命之恩。
    姜药还没有救治,这对兄妹就郑重其事的拜谢自己,似乎自己已经治好了他们母子一般。
    如此懂事机灵,姜药真有些喜欢了。
    “宁燮,你是什么资质?”姜药问道。
    宁燮回答:“回军师大人,晚辈是甲上。”
    姜药点点头,越来越是欢喜。这兄妹二人,不但都是甲上的资质,而且都有巫族血统,将来必有所用啊。
    “唉,你父亲死于武阀之手,而我儿欧阳克也死于武阀之手。看到你兄妹二人,本座倒是想起了当年的儿子。”姜药有点感伤的说道,“无须行礼,起来说话,本座一定治好你母子二人。”
    宁燮一听,立刻再次下拜,“晚辈一见军师大人,就倍感亲切。如蒙大人不弃,愿拜军师大人为父!”
    嗯,此子很是上道,吾甚爱之。姜药暗赞宁燮聪明,他也不怕自己是董卓丁原。
    华夏古代,收义子的大人物很多。为何?因为相对其他人,义气更可靠,更好用。谁也不是傻子。吕布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说起来,姜药两世为人,心理年纪也快四十了。结婚早的,儿女也有十几岁了。
    旎旎听到儿子要拜姜药为父,立刻面生红霞,她想呵斥宁燮,却终于没有出口。
    姜药故作思索一会儿,就叹息一声,说道:“也罢,本座就收你二人为义子义女。”
    “儿宁燮,拜见阿爹!”宁燮大喜,立刻磕头。
    宁玉简也磕头道:“女儿拜见阿爹!”
    “好好好,为父甚慰。”姜药摸摸两人的头,“好好做,好好做!”
    而两人的母亲旎旎,此时欲言又止,只能暗叹一声。
    她很清楚,儿女已经多年没有称呼阿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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