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曼妮看着赵宋。
    他的眼神很复杂。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从他的手被命运之矛砍掉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要死了。
    加百列比他想象的还要强，他根本就算不是加百列的对手，他不但没有扳倒加百列，反而成就了加百列。
    可是他不后悔！
    死就死了，他努力过，也奋斗过了，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背叛过上帝！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堂，都是为了上帝！
    他看着质问自己的赵宋，跌跌撞撞的朝着赵宋走了过来。
    要是有的选择，他是不会选择赵宋的。
    任何一个驱魔师，都比眼前这个小子要靠谱。
    可是不行。
    他已经没得选了。
    加百列已经追了过来。
    他没有时间去寻找其余人了。
    他只能找到了近在咫尺的赵宋。
    他只能祈祷命运的钟爱。
    这个东方人不是加百列的走狗，他可以将自己要传递的信息传递出去。
    当然，要是他赌错了的话。
    万事皆休！
    天使曼妮的心情苦涩，要是他赌错，那么他可能就要白白死在这里。
    无人知道他曾经做了什么。
    甚至会有人真的觉得，他曾经背叛了上帝，他是一个背叛了上帝的堕天使。
    他不愿意承载这样的名号。
    沾满了血液的手抓住了赵宋，天使曼妮张嘴想要说什么。
    赵宋没有挣脱，他目视着天使曼妮。
    天使曼妮现在的眼神之中有什么呢？
    是眷恋？
    还是不舍？
    又或者是不甘？
    赵宋不知道，他听到了翅膀扇动的声音。
    这意味着这里有第二个天使来了。
    在纽约的天使，不是查斯就是加百列。
    赵宋觉得，来者是加百列的可能性更大，赵宋从这个深皮肤天使的断手之上，感觉到了一种神圣的气息。
    那应该是命运之矛，也就是朗基努斯之枪的气息！
    有人使用命运之矛，砍掉了一位天使的手！
    这个人，应该就是加百列！
    事情果然没有出乎赵宋的意料，来者赫然就是加百列。
    他听到加百列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递了过来。
    “曼妮，你背叛了父。”
    加百列用高高在上，带着审判意味的话语说道。
    天使曼妮惨笑了一下，他眼神之中失去了高光！
    他松手，放开了赵宋，直面加百列。
    “不，我没有，加百列，就算今天你杀了我，我也会回到父亲的怀抱，而你，却永远比不过路西法。
    你连模仿路西法都模仿的不像！
    你，永远是一个可悲的失败者！”
    天使曼妮说道，他作为天使，没有加百列著名，加百列是大天使长，天使曼妮什么都不是。
    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天使。
    可就是这个普普通通的天使，却当众揭穿了加百列心中的伤疤！
    加百列看着天使曼妮，继续庄严的说道：“我，以父的名义，宣布你死罪！”
    他拿出了命运之矛！
    命运之矛只有一个矛头，可是现在，加百列的力量使命运之矛出现了长矛的完整形象，他用力的抛掷出来了命运之矛！
    在抛射出来了命运之矛的时候，加百列没有去看天使曼妮。
    他仰头去观察天空。
    赵宋在一边当一个观察者，他知道，加百列不是在观察天空，他是在试探，他是在试探上帝的底线。
    这是加百列最大的一次豪赌！
    他用圣物来彻底抹杀一个天使，这是一次对上帝底线的试探，要是这一次他的试探出现了问题，他可能就会死。
    上帝是无所不知的，无所不能的。
    这里发生的事情，理论上也是在上帝的观察之中。
    不要问上帝能不能制造一个他举不起来的石头，上帝可以改变这个概念。
    哪怕加百列手持神器，他照样不是上帝的对手，上帝想要抹杀他，一个念头就可以了。
    命运之矛穿透了天使曼妮的胸腔，属于天使的灵魂，那一束光，也被命运之矛直接抹杀，一点都没有留下！
    曼妮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命运之矛的力量，太可怕了。
    天使曼妮作为天使，他的一切存在，全部都被命运之矛抹杀，就算是有人从时间之中想要复活他都不可能！
    他已经被命运之矛，抹杀在了时间之中！
    这个多元宇宙，已经没有了曼妮的存在。
    加百列张开了双臂，展开了翅膀，头微微扬起。
    他在等待，等待上帝的神罚！
    就这样，
    一秒钟，十秒钟，一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加百列没有说话，赵宋也没有说话，他双手拢在了袖子里面，就那么看着加百列。
    也和加百列一样在等待！
    五分钟之后，加百列睁开了眼睛。
    他收拢翅膀降落下来，将命运之矛抓在了手里，再次展开翅膀的时候，赵宋就看到加百列的翅膀彻底的化作了纯粹的黒色。
    像是黑夜一样的黑色！
    他本来洁白的荆棘冠也化作了黑色，整个人的气息就像是深渊一样。
    “我明白了。”
    他说道。
    赵宋也不知道他明白什么了，但是他知道，加百列杀死了一个天使，却没有受到惩罚。
    从这个时候，他对于上帝的畏惧，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不再伪装了。
    这是赵宋完全没有想到的展开，加百列悬停在了空中，握住了命运之矛对着赵宋说道：“我的侍者，你还有两天的时间来考虑，不过我认为，你应该不用考虑了。
    你别无选择。
    在后天的晚上六点，我会在巴尔萨泽的大厦举行召唤仪式，你要来观礼吗？”
    变成了纯黑色的加百列更加霸道了。
    原先他还给了赵宋一个选择，要么成为他的使者，要么死。
    现在，第二个选择好像是被加百列吞掉了。
    只剩下来了第一个可能。
    他叫赵宋去观礼，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心。
    这对于赵宋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赵宋稍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好啊，我到时候会去的。”
    “很好。”
    加百列说完之后，就从赵宋眼前消失了，他没有再看化作了无数荧光的天使曼妮一眼，曼妮身上的气息，不管是属于上帝的，还是属于黑巫师团的，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命运之矛抹除了一切。
    除了，赵宋的一些记忆。
    赵宋无奈的抖了抖袖子，这都是什么事情。
    好端端的走一个路，都能遇见凶杀案，还是凶杀案之后最顶级的天使凶杀案。
    这还真是今晚出门没有看黄历，诸事不顺。
    一定是他和渣康在一起坐电梯，沾染上了晦气的缘故。
    他给自己加持了大孔雀佛母咒，走在路上，逐渐他感觉周围出现了浓雾。
    对此他一点都不惊讶。
    他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天使曼妮的记忆，周围的浓雾是现实和记忆的分界。
    对于这个叫做曼妮的天使，赵宋所知甚少，他就看到天使曼妮出来了，然后被杀了。
    从他们有限的话语里面，赵宋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天使曼妮，怕不是做了什么背叛上帝的事情，被逮住杀了。
    当然，这也可能是加百列的一面之词。
    在死去之前，天使曼妮利用自己的血液，将血液之中记忆留给了赵宋。
    这是吸血鬼的一种黑魔法。
    没有想到这个天使还会这一招。
    赵宋今天也是开了眼了，他也没有想到，加百列会这么果断，诛杀一个天使，还叫其魂飞魄散。
    这是在挑衅上帝的威严啊。
    话说，上帝呢？
    你手下都开始叛乱了，你怎么还不出来？
    赵宋觉得上帝是不是太佛系了一些，有一种当撒手掌柜，诸事不管的意思。
    周围的浓雾开始越发的浓郁，最后，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浓雾散去。
    赵宋看到了一张脸。
    镜子里面的脸。
    那不是属于他的脸。
    那是天使曼妮的脸。
    天使曼妮平静的坐在某一个教堂之中，看起来他留下来的这一段记忆，距离现在也没有多少时间。
    他看起来是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可实际上，他恐怕早就想到了今天这一幕。
    和加百列作对，他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后果。
    那就是死亡。
    所以他提前留下来了这一段印象，留给其余人。
    他开始说话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要是你得到了我的记忆，最大的可能就是我已经死了。”
    天使曼妮静静的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说道：“我早就知道我会死去，在我查到了加百列的异常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可能会死了。
    我曾经想要将这个信息告诉父亲，可是我见不到父亲，在亮银之城，除了路西法的兄弟米迦勒，谁都无法听到上帝的声音。
    我也不能。
    我朝着上帝祈祷，可以得到父亲的力量，可是不管我说什么，父亲都不会给出回应。
    后来我找到了米迦勒，在天堂，他是比加百列还要强大的天使，可是他告诉我‘回去吧，曼妮，加百列作为大天使长，他可以克服这一切的’。
    没有人将这件事情当成一回事情。
    他们都不会听我这么一个小天使的语言，为此去得罪以为大天使长。
    那我还能去找谁？
    天使乌列，还是天使拉斐尔？
    我也尝试着去找他们，可是问题是他们都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我找不到他们。”
    说到这里，赵宋明显看到镜子里面的天使曼妮痛苦的皱起来了眉头，他撕开了自己的衣服，赵宋看到他的胸口是蠕动的血肉。
    在这蠕动的血肉里面，是一张沉睡的人脸。
    “我的确不是加百列的对手，我看着加百列在人间胡作非为，他已经失去了作为天使的荣耀，他背弃了父亲，不配称为天使。
    可尽管如此，却没有人来制裁他。
    所以，我宁愿自己下地狱，也要叫加百列受到该有惩罚。”
    在镜子里面，天使曼妮说话的时候，没有表情波澜。
    他看起来很平静的实行了他的计划。
    他联系了黑巫师团团长，以天使的身份，翘动了上帝的封印，他身体之上蠕动的血肉，那张沉睡的脸，就是黑巫师团团长的脸！
    既然米迦勒认为加百列现在做的事情不足为据，好，那他就要做出来一些事情，他要叫米迦勒好好的看看，大天使长加百列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他一步一步的利用黑巫师团，一步步的引诱加百列堕入黑暗，最后堕入了巨凶兽的怀抱，彻底背弃了上帝。
    可是叫这个天使绝望的是，哪怕到了这样的地步，也没有天使出现。
    哪怕是圣徒都没有出现一个！
    他只能铤而走险，从最开始的引诱，到后来利用黑巫师团，为加百列和玛门搭桥牵线，再到后来，利用要复仇的黑巫师团团长，献祭纽约市民，再到后面，利用地狱之力腐蚀加百列。
    他也在一步步变得疯癫。
    他想要坠加百列堕落的同时，他也早就堕落了。
    凝望深渊的时候，天使曼妮最后也变成了深渊！